44
秦骛答应太子, 让太子把扶容带走的时候,扶容还有些回不过神。
秦骛就这样答应了?
扶容眨了眨眼睛,就这样看着秦骛。
今日, 秦骛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了解秦骛的人了,他了解秦骛的野心和自负。
秦骛想做的事情, 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只是时辰早晚而已。
在面圣之前,扶容还特意问过他,有没有改变心意。
结果,秦骛理所当然地对他说,自己就是他的伴读。
扶容听见这话的时候, 心都凉了半截, 满以为自己这些天的谋划、故意在秦骛面前说的话,都付诸东流。
跪在老皇帝面前时, 他已经开始回想前世跟在秦骛身边的事情,开始谋划将来了。
只是没想到……
秦骛竟然在这时改了主意。
扶容忽然松了口气,还有些恍惚。
两人才走出皇帝寝殿,这时,太子追了出来,说要把扶容带回六皇子那里。
扶容初听见这话时, 眼睛一亮,抬起头, 有些希冀地看着太子殿下。
他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
这阵子, 扶容和秦骛住在一起, 秦骛说是为了方便养病。
确实, 他二人住在一块,只需要一个太医来回跑就行了,不麻烦。
六皇子有几次想把扶容带回去,都被秦骛用这个理由堵回去了。
如今他们就在皇帝寝殿门外,料想秦骛不会太过分。
或许可以把扶容给带回去。
可是……
扶容又不免有些悲观。
虽说秦骛今日让步了,但他也不知道,秦骛究竟是为什么让步的。
或许是一时情绪上头,等他缓过神,必定又是之前的模样。
他只能赌秦骛一次心软,不可能赌秦骛次次心软。
扶容这样想着,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不由地低下了头。
恐怕还要等到离开行宫,他才能回到六皇子那边。
没关系,现在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了,他再等几天,等回到宫里,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下一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嗯。”
扶容一惊,恍惚间又抬起了头。
是他听错了吗?秦骛方才是答应了吗?
秦骛瞧着扶容的脸,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
扶容太不会掩饰,从前有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他一看就明白。
现在学乖了一点,心里想什么,没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了。
他那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秦骛反倒看得更清楚。
秦骛喜欢扶容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儿防备。
只是想到,换来这个目光的代价,秦骛又有些后悔。
他沉了沉面色,低声问扶容:“你要跟他走吗?”
秦骛还是有些不死心,想着自己这阵子待扶容也很好,他给扶容送吃的,晚上给扶容喂药,刚才还没有向老皇帝提起要他做伴读的事情。
他也很好,比太子还好,太子从来没有晚上过来,给扶容喂过药。
说不定扶容会想留下来呢?
紧跟着,扶容就用行动给了他回答。
扶容朝他行了个礼,便走到了秦昭那边。
秦骛神色一沉,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是他点了头的。
他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东西在我那里,回去收拾一下。”
扶容刚准备应声,秦昭便开了口:“扶容病还没好,孤派人去收拾就是了。”
秦骛再也没有借口阻拦扶容离开。
正巧这时,三个人走到了寝殿外面的宫道上。
扶容又朝他行了个礼,说了一声“五殿下慢走”,便跟着秦昭离开了。
秦骛站在原地,看着扶容离去的背影。
扶容跟在秦昭身后,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连脚步都轻快不少,原本总爱低着的脑袋也稍稍抬了起来。
扶容向他道谢,秦昭却好像说了什么玩笑话。扶容脚步一顿,偏过头看他,眼里都是笑意。
扶容跟着秦昭,绕过了宫道拐角。
残阳夕照,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宫墙上。
两个人偏过头,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默契和谐。
秦骛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扶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那边。
扶容被秦昭逗笑了。
他忽然想起,扶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自从重生之后,扶容就没有这样朝他笑过。
再往前,自从离开冷宫,自从他登基之后,已经好久好久了。
直到扶容的背影完全消失,秦骛才转过身,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
一路上,秦骛都在想事情。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谋算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他在老皇帝面前提一句,这时候,他就可以领着扶容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临时放弃?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花了这么多心力,谋算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算到。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秦骛简直要大骂自己是蠢货。
蠢货,蠢得要命的东西,你亲手把扶容送走了!你亲手把扶容送给太子和六皇子了!
秦骛气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攥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宫墙。
哐的一声巨响,秦骛稍微冷静下来,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回走。
就因为扶容不愿意,因为扶容会哭。
他不想再看见扶容在夜里、对着他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想给五殿下做伴读了。
可是,秦骛想,他都这样做了,扶容总该给他一个笑脸了吧?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
扶容的笑脸都给了太子了,他什么也没有。
噢,有一点。
扶容给了他一个无比惊讶的目光,好像他是洪水猛兽。
然后又向他行了礼,还给了一句“五殿下慢走”。
这些东西,和太子得到的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
秦骛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得到的东西,却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扶容让他慢点走。
总归他也是得到了一些的,或许,此时扶容心里,他的形象好了一点呢?
秦骛这样想着,便回到了寝殿。
属下们都在外面等候,见他回来了,便禀报道:“五殿下,您吩咐的点心和金银都备好了。”
秦骛脚步不停,径直走进正殿。
正殿里,摆着扶容爱吃的牛乳糕,还有一盒子金银。
这是他原本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把扶容强要过来之后,扶容肯定会生气,说不准还会哭。
所以他特意吩咐人准备好这些东西,用来哄扶容高兴。
点心是扶容喜欢的,金银钱财也是扶容的最爱。
他有把握,扶容就喜欢这些东西。
只是现在……
他没有强要扶容跟他回来,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秦骛挥退属下,在案前坐下,捏起一块牛乳糕,咬了一口。
还是甜腻腻的,哽在嗓子里化不开。
秦骛吃着点心,属下们守在门外。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叩门。
“五殿下,奴婢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过来帮扶公子收拾东西。”
秦骛放下手里的点心,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进来。”
三五个手脚麻利的宫人从外面进来,怕东西多,还带来了几个箱笼。
几个宫人向秦骛见了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收拾。
扶容在这里养了几天病,东西还挺多的,穿过的衣裳、睡过的被褥、打发时间的画本,都是要带回去的。
他们一样不落,说怕过了病气给秦骛,把东西全部装进箱笼里。
秦骛看着,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又在大骂自己蠢货。
他应该把扶容贴身的衣裳留一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总比他现在有的那块小蓝布好。
结果他在干什么?他在吃点心!
他又不饿,他吃什么点心?
点心吃完了就没了,这也不是扶容给他的点心。
这下好了,扶容的东西全都让太子收走了,说不准太子也会私藏什么,他愣是没想到。
秦骛心中恼火,周身气势也凝滞几分。
收拾东西的宫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加动作。
宫人们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们刚准备盖上箱子,就听见秦骛冷声道:“这有一盒东西,你们拿回去给扶容。”
宫人们抬起头,看见秦骛把案上一个小盒子,往前推了推。
宫人们问:“五殿下,不知这原本就是扶公子的东西,还是……”
“是我送他的。”秦骛随口说了个借口,“陛下嘉奖了他,我也嘉奖他。”
宫人们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形,滴水不漏地推拒:“东西贵重,奴婢们怕碰坏了东西,到时说不清楚,还是请五殿下派自己宫的宫人送去罢。”
秦骛顿了一下。
就是因为送不出去,他才要让他们带回去的。
秦骛思忖着,最后道:“罢了。”
宫人们松了口气,盖上箱子,抬着东西离开了。
殿门大开着,扶容的东西被搬走之后,殿中立即冷清下来。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一件也没给秦骛留下。
秦骛架着脚,转过头,看看空荡荡的床榻、空荡荡的衣桁,还有空荡荡的桌案。
什么都没了。
这几日,扶容和他住在一起,就像是一场美梦。
他常做的那种美梦。
到了最后,梦境总是急转直下。
秦骛垂了垂眼睛,想拿一块牛乳糕来吃,却看见案上放着的金银。
他忽然觉得恼火,一抬手,就将一盒金银全部掀翻。
哗啦啦的声音,金银首饰滚落满地。
这些东西和扶容的东西根本不一样,他看着只觉得碍眼。
所以……
连他自己都看这些东西碍眼,他怎么会以为,这些东西能哄好扶容呢?
秦骛想到这一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由地开始回想,有多少次,扶容想要别的东西,而他自顾自地、把这些东西塞给扶容,还以为扶容肯定会喜欢?
满室空空荡荡,金银首饰滚落满地。
活像是前世,扶容想要做官,却被秦骛塞了满手金锭的场景。
*
那头儿,秦昭领着扶容,回了六皇子那边。
六皇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扶容回来了,眼睛一亮:“可算是回来了,扶容,我一个人待着可无聊了。”
扶容还没来得及朝他行礼,他便小跑上前,拉住扶容的手,刚准备拉他去玩,被秦昭看了一眼,才忽然反应过来,扶容还在生病。
六皇子讪讪地缩回手:“你还是先养病吧,你的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扶容把未完的礼行完了,笑着道:“不用,我的病已经快好了,殿下想玩什么?”
六皇子高兴了,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里走:“我们还是玩点轻松的。”
六皇子转过头,咬着牙,低声对扶容道:“别回头,我大哥简直要吃人了。”
扶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六皇子按回来了。
“都说了别回头了。”
六皇子拉着扶容上了小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玩叶子戏。
秦昭难得有空,坐在旁边,陪着他们玩耍。
秦昭一会儿帮自家亲弟弟看看牌,一会儿又帮扶容看看,教他怎么玩。
惹得六皇子很是不满:“大哥,你到底要帮哪边?”
秦昭笑了笑,收回手:“好了好了,孤不插手了,不过是担心扶容刚学,还不太会玩。”
六皇子皱眉,一脸不可置信:“啊?大哥你竟然没有坚定地选帮我?”
“阿暄,你非要这样说——”
秦昭看向扶容:“那孤自然帮扶容。”
扶容抬头看他,目光怯怯的,点点头:“多谢太子殿下。”
他还挺认真的。
六皇子更生气了:“你们……扶容,啊!我不玩了!”
正僵持着,秦昭派去帮扶容收拾东西的宫人就回来了。
宫人禀报:“扶公子的东西,已经全部送回了扶公子房里。奴婢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五皇子就在旁边瞧着。”
扶容一听见秦骛的名号,就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叶子牌。
宫人继续道:“奴婢们准备出来的时候,五皇子还想让奴婢们带点东西给扶公子。”
秦昭问:“是什么东西?”
“奴婢们不曾看清,左不过是一些赏赐。不过奴婢们并没有拿,而是请五殿下自行派人送过来。”
秦昭颔首,让他们下去。
他转回头,看见扶容正摆弄着叶子牌。
扶容不用想都知道,秦骛能送的东西,左不过是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在秦骛眼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也是最能打动他的东西。
没什么奇怪的,他一直都是这样。
下一刻,秦昭握了一下他的手,温声道:“纸牌要被你捏坏了。”
扶容这才回过神,松开手,叶子牌落在案上。
秦昭道:“你若是想要五皇子的赏赐,想来他会差人给你送过来的,不必着急。”
扶容连忙解释:“殿下,我没着急,我不想要……”
秦昭笑了笑,轻声道:“好了,孤知道。”
他不想要秦骛的东西。
扶容在秦昭温柔的目光中,渐渐定下心神。
秦昭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孤给你准备。”
扶容摇摇头:“多谢殿下,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
扶容的东西都被搬走了,秦骛就搬到了前殿来睡。
入了夜,秦骛躺在扶容曾经躺过的床榻上,仿佛扶容还没走。
秦骛侧躺着,手里摩挲着那块小蓝布,就像从前抱着扶容一样。
动作熟练,显然是经常这样做。
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幻想扶容就在他身边,秦骛小睡了一会儿。
没多久,秦骛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这是扶容该喝药的时候。
秦骛坐起来,刚准备喊人进来,就想起扶容已经不和他住在一起了。
他也就不用再半夜喂扶容喝药了。
他连最后一点接近扶容的借口都没有了。
秦骛靠在床头,架着脚,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月光皎洁,洒落一地。
这时,扶容也被人喊醒了。
宫人端着汤药,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掀开帐子,隔着被子拍拍他,轻声唤道:“扶公子?扶公子?起来喝药吧?”
扶容迷迷糊糊地醒来,抱着被子坐起来。
他张了张嘴,等着秦骛喂他。
没有等到汤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自己回到了六皇子身边,现在他面前的是六皇子的宫人,不是秦骛。
扶容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辨认出那宫人是谁,对他说:“小春,多谢你,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快喝药吧。”
“嗯。”扶容端起药碗,不用勺子,直接仰头喝尽。
扶容喝完了药,低下头,擦了擦嘴。
宫人把药碗收走,也就离开了。
扶容抱着被子,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等药都顺下去。
扶容想,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还想着是秦骛给他喂药?
可能是睡迷糊了,再加上刚才做梦梦见秦骛,还以为是秦骛来喊他,过几天就习惯了。
扶容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不管他,若是秦骛就此放过他,那就最好了。
若是秦骛仍旧不肯放手,他也只能另想法子。
不过法子明日再想,他现在要睡觉。
*
又过了几天,扶容的病好多了,老皇帝也准备起驾回都城了。
这一场春猎,老皇帝不仅不尽兴,反倒扫兴得很。
所以,回程路上,众人都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惹怒了圣驾,全家遭殃。
和来时的队伍一样,六皇子的马车跟在皇帝的马车后面,扶容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
秦昭骑着马在外面,只觉得奇怪,平日里他们凑在一块儿玩,阿暄总是笑得很大声,启程时,他嘱咐了阿暄,让他今日注意点。
可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他们两个不会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秦昭这样想着,便策马向前,走到马车旁边。
他叩了叩窗扇,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秦昭皱了皱眉,从外面打开窗扇。
只看见六皇子和扶容挨在一起,睡得正香。
秦昭哑然失笑,伸出手,把两个人身上滑落下去的毯子扯上来,给他们盖好。
甚至在林意修骑着马过来的时候,秦昭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多久,前方传令官便传来老皇帝的命令。
停队休整。
传令官骑着快马,快速地从队伍最前面,跑到最后。
来的时候,队伍整装待发,路上没有停歇。
回去的时候,所有人,包括老皇帝,还有马匹,都被刺客和暴雨弄得疲惫不堪,行进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快中午了,停下来歇一歇,也是寻常。
此处是一处空旷的草地,前面就是一湾河滩,因为前几日下了雨,河水涨了不少。
侍卫们动作很快,很快就扎好了简易的帐篷,请老皇帝下马车。
扶容和六皇子也被吵醒了,一起下了马车。
秦昭仍旧让林意修照顾他们,给他们找地方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侍卫们生起火来,就着河水把携带的铜锅洗刷干净,再把水煮开。
没那么快,六皇子偷偷瞧了一眼父皇,见他神色稍缓,没有之前那么不高兴了,便大着胆子,拉着扶容绕到后面去玩。
扶容有些迟疑,他朝扶容“嘘”了一声:“没事,我们在后面玩。”
扶容还是有点犹豫:“殿下……”
六皇子继续道:“你不是刚学会骑马吗?等回了宫,你就骑不了了,现在赶紧再学一下。”
扶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六皇子带到了一处空地上。
六皇子把自己的马匹牵过来:“扶容,借你骑。”
扶容接过缰绳,回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骑马的动作,伸出手,握住马鞍。
忽然这时,秦昭牵着马,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他瞧见扶容牵着马,便道:“扶容,孤听阿暄说,你也学会骑马了,现在可熟练了?”
扶容回过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扯了扯嘴角,笑了两下:“回太子殿下,应该……学会了吧?”
秦昭道:“不要紧,你试试。”
其实生病这些天,扶容整天躺在榻上,不是吃东西,就是和六皇子玩,早就忘记了该怎么骑马,他连怎么上马都不记得了。
扶容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
他刚准备抓住马鞍,一鼓作气,直接翻上去,就被秦昭从身后按住了。
“好了,忘了就不要勉强了,孤再教你。”
秦昭让扶容踩着脚蹬,扶着他的腰,直接把他送上马背。
“可想起来一些?现在……”
扶容一上去,就趴在马背上,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殿下,我想起来了!”
扶容就是这样骑马的。
秦昭抿了抿唇角,忍住笑意,上前帮他调整一下:“不是这样。”
扶容害怕,用力地抱着马脖子,秦昭掰都掰不开。
扶容认真地说:“殿下,我就是这样骑着马,从刺客手里逃脱的,这样骑马就很适合我。”
“胡说。”秦昭笑着说了他一句。
扶容以为他还要掰自己的手,连忙加重了力气,紧紧搂住马脖子。
可是,下一瞬,秦昭握着他的手,没有掰开,而是就着他的力气,翻身上马,坐到了他身后。
秦昭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把身板挺起来:“孤就在你身后,若是摔下去,孤会护着你的,别抱着马脖子,直起来。”
草地的另一边,秦骛站在马车边,瞧着这边,脸色阴沉。
之前,六皇子和林意修教扶容骑马的时候,秦骛只是嫉妒,想着,若是换成自己教扶容,同扶容亲近,自然更好。
妒火尚不旺盛,他尚且能保持冷静,护卫在扶容身边。
现在,太子教扶容骑马,他二人同乘一骑,秦骛嫉妒得几乎要杀人。
他想的是,他原本也有机会。
他也……
秦骛想到自己和扶容同乘一骑时的场景。
他总是故意策马,让马跑得很快,让马抬起两条前蹄。
他总是故意……吓唬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