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穿的内裤还是这个图案?”
陆黎长腿搁在床沿上, 整个人躺在姜宜的床上,双手举着姜宜的内裤在半空中,看了半天给出中肯评价:“不过挺适合你的。”
可爱。
姜宜:“……”
他默默地伸手把自己的内裤拿回来, 陆黎却不大高兴嘀咕道:“你现在都不愿意给我碰你的东西了。”
姜宜折好自己的内裤, 默默道:“这是内裤。”
陆黎理直气壮:“我爸说我们两个好得穿一条裤子, 都穿一条裤子了,有什么碰不得。”
姜宜绷着脸道:“叔叔说的好得穿一条裤子指的不是穿同一条内裤。”
那么多年, 陆黎的中文还是那么乱七八糟。
十几岁的陆黎更加理直气壮:“别人好不到穿一条内裤,我们又不是别人, 怎么不能好到穿同一条内裤?”
姜宜默默望着他。
过了几秒后,陆黎又想了想道:“不过好像还真的穿不了。”
“我穿你的太小了。”
“你穿我的还会往下掉。”
姜宜:“……”
看着姜宜不说话,陆黎知道跟内裤相比,肯定是姜宜比较重要, 他琢磨了一下, 想了想补救道:“不过你让我穿,我勒一勒也不是不能穿。”
难受是难受一点, 但谁是叫姜宜让他穿呢。
姜宜不理他, 而是绷着脸把自己的内裤收到衣柜的最里层, 生怕陆黎来了兴致,半夜爬起来偷偷穿他的内裤。
但陆黎现在最大的兴趣是跟姜宜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姜宜上床后, 陆黎跟小时候抱住洋娃娃一样抱住姜宜, 抱怨道:“你们那个比赛怎么去那么久……”
姜宜熟练地从陆黎怀里努力伸出脑袋呼吸, 他拍了拍陆黎的脑袋道:“不光是我, 大家都是去那么久啦。”
陆黎将脸埋在姜宜的发尾, 声音含糊道:“你给我捡的小贝壳呢?”
姜宜眉眼弯弯:“在书包里, 我给你捡了最好看的。”
陆黎满意了, 心情快活起来, 抓着姜宜的手玩。
姜宜掰着手指头道:“我还给爸爸捡了一个,陆叔叔捡了一个,阿姨捡了一个……”
“对了,还有应卓翰一个……”
陆黎听着听着脸都绿了,没忍住道:“应卓翰是什么鬼?”
“他脚都断了,要贝壳来干嘛?”
“煲汤吗?”
姜宜纠正他:“应卓翰不是脚断啦,他只是打球扭伤了脚。”
前不久应卓翰因为跟高年级的同学打球,扭伤腿,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
陆黎跟姜宜躺在一个枕头,他试图给姜宜吹枕头风,在姜宜耳边耿耿于怀道:“你把应卓翰的贝壳给我,他不要的。”
姜宜耳朵被碎发吹得有点痒,他揉了揉耳朵,慢吞吞道:“你说不算。”
陆黎:“那他那份得分我一半。”
姜宜:“……不太好吧?”
陆黎语气不善:“给他半个就不错了。”
“他还敢挑?”
姜宜拉起被子,用力盖住陆黎金色的脑袋:“睡觉。”
姜宜的床不大,一个人睡还有宽余,而两个人睡就显得有点挤,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在床上胳膊挨着胳膊,腿贴着腿。
不过好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胳膊挨着胳膊睡。
但姜宜却觉得今天有点挤,他探着脑袋问陆黎有没有感觉到挤。
陆黎虽然也觉得今天好像有点挤,但是他才不想下床回去卧室一个人睡,便嘴硬道:“不挤。”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姜宜把他赶回去,陆黎还先发制人,严肃控诉道:“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外面一个人睡大床睡习惯了。”
“现在嫌弃跟我睡?觉得跟我睡觉挤?”
姜宜愣了愣,他一脸懵然:“我没有啊。”
“我只是觉得好像突然有点挤。”
陆黎:“没有的事,一点都不挤。”
“多睡几次就好了。”
姜宜老实道:“好吧。”
他准备闭上眼,却发现什么有点不对劲,睁大眼睛爬了起来,才发现他跟陆黎两个人睡着同一个枕头。
陆黎头那么大,能不挤吗!
姜宜把陆黎摇了起来,指着枕头,带着点委屈控诉道:“你头大睡着挤,还说我在外头睡习惯了大床。”
陆黎一看,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然说自己的头其实也不算太大。
姜宜掀开被子:“我去客厅储物柜再拿一个新枕头给你。”
陆黎却警惕道:“不行,你出去拿枕头,姜叔肯定知道是我来了。”
姜宜疑惑地望着陆黎。
陆黎眼神飘忽好一会,才憋出句话:“我妈已经把墙加高了,给她知道我今晚又来找你,明天估计要把墙加得更高了。”
毕竟小时候的Arno跟栓了根绳子在姜宜身上一样,姜宜不住他家,他就巴不得把床搬去姜宜家,谁都拦不住。
姜宜睁大眼睛,犹豫了一会道:“那我偷偷出去拿?”
陆黎拉着他躺下,想了想哄道:“你头小,睡一晚没事的。”
“你分一点点枕头给我就行了。”
姜宜巴巴道:“我还是偷偷出去拿吧……”
话还没说话,姜宜房门口就被敲响,姜父的声音响起:“乖乖,睡了吗?能帮爸爸看看手机这个软件怎么安装吗?”
姜宜眼睛瞪大,陆黎也僵了僵,两人对视了一眼,姜宜立马掀开被子,催促陆黎躲进去。
姜父在房间外,看见姜宜房间灯亮着,他又敲了两下,以为是姜宜写作业太认真没听到他声音,便道:“爸爸可以开门吗?”
好一会,姜父才听到姜宜声音:“可以的。”
姜父推开门,看见姜宜靠在床头,盖着被子,拿着一本书镇定道:“哪个软件有问题呀?”
姜父把手机递给他,纳闷道:“这个软件一直说不同意安装,乖乖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姜宜接过手机,点了几下后镇定道:“可以了,爸爸你忘记点同意
姜父低头研究了一下,感叹道:“这同意声明字也太小了,怪不得我刚才没看见。”
“好了,谢谢乖乖啊,睡觉吧。”
姜父走到房门口,姜宜松了口气,被子动了几下,姜父又回头道:“要关灯吗?”
姜宜连忙摇头:“待会我自己关吧。”
姜父叮嘱了几句不要看书看太晚,便关上了门。
姜宜立马掀开被子,陆黎从被子里爬出来,吐出口气:“憋死我了。”
姜宜下床去把房间门锁上,陆黎坐在床上,姜宜回到坐在床上惊魂未定。
陆黎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姜宜听到,带着点奇怪的纠结。
他总感觉陆黎说得他们好像在干坏事一样。
“明天早上你是不是还要翻墙出去?”
姜宜扭头问陆黎。
陆黎点了点头。
姜宜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爸爸习惯了早起磨豆浆喝。”
陆黎心里涌出个不太好的预感:“姜叔一般几点起床?”
姜宜诚实道:“五点左右吧。”
陆黎:“……”
姜宜拿着闹钟,乖巧道:“你自己调闹钟还是我帮你调?”
陆黎:“……”
他认命地接过闹钟,调两个闹钟,一个四点五十,一个四点五十五的闹钟。
第二天清晨,天边蒙蒙亮。
闹钟响起的第一声,眼睛都还没睁开的陆黎就把闹钟给摁了,睡眼朦胧地把下一个四点五十五的闹钟取消。
他身旁的姜宜似乎是听到动静,微微动了动。陆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慢慢推开窗,尽量不发出声音。
客厅传来豆浆机的声音,陆黎放心下来,他屏住呼吸一口作气翻过阳台轻巧落地,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拿着水壶浇花的姜父,神情错愕地望着他。
穿着睡衣的陆黎:“……”
姜父:“……”
凌晨四点五十的风还带着点凉,姜父水壶里的水也哗啦啦流。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陆黎硬着头皮僵硬道:“姜叔早上好。”
姜父手里的水壶一个抖动,也僵硬挤出个笑道:“哈哈,小少爷早啊。”
一个小时后。
房间里的姜宜醒来,发现床边空了下来,他放心地换好校服,打开房间门去洗漱。
结果一开门,路过客厅时,姜宜愣住了。
他后退了几步,伸头看见穿着睡衣的陆黎坐在餐桌前,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姜父也坐在餐桌上,双手搭在大腿上。
“……”
姜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没有睡醒。
见到姜宜,姜父咳了咳道:“乖乖,去洗漱吧,洗漱完过来一起吃早饭。”
姜宜愣愣地点了点头。
吃早餐的时候,趁着姜父去厨房开蒸笼的功夫,姜宜小声道:“你怎么没走啊?”
陆黎憋屈小声道:“你跟我说姜叔五点起来磨豆浆,你没跟我说姜叔四点半起来醒面做馒头啊。”
姜宜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姜父总觉得外头卖的东西不卫生,怕身体不好的姜宜吃了身体不舒服,致力于事事亲为。
但姜宜以为姜父只是亲手打豆浆而已,没想到连馒头都是自己做的。
姜父从厨房里端来两盘馒头,看着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巧得不敢吭声。
他放下盘子,委婉地表示陆黎下次来他们家做客,可以走正门。
要是这陆家的小少爷因为翻墙来找姜宜摔出个什么好歹,他也不好跟陆家交代。
天知道他大清早看到陆黎从窗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陆黎啃着馒头,悻悻然地点了点头。
——
竞赛后,姜宜的火箭班迎来三个月一次的换座位时间。
在火箭班,选择座位的顺序按照成绩排名,成绩第一名第一个选择,成绩第二名第二个选择,依次排列。
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原来的座位,姜宜也不例外。
他第一个走进教室,选择了原来的座位等着蔡方。
第二个选择座位的人是程晁。
他站在门口,晃悠了几眼,便慢悠悠地坐在了姜宜身旁。
姜宜愣了愣,就看着程晁唇边挂着笑,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却压低声音道:“看什么看。”
“我不想跟那群人坐。”
一天到晚不是让他看这题,就是让他讲解那题,程晁觉得烦得要死。
姜宜:“……”
他发现经过厕所递纸事件,程晁在他面前好像装都不装了。
几乎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接下来也印证了这点,程晁自习课上看课看杂书,一点都不客气地开口让姜宜帮看一下老师,有老师记得提醒一下他。
仿佛完全在姜宜面前放飞了自我。
竞赛结束后,姜宜下午放学难得没了补课,便去篮球场上等陆黎训练结束。
陆黎这段时间走路都是飘的,天天打球都能见到姜宜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等他训练结束。
于是整个校队那段时间发现,陆黎脸不臭了,声音不沉了,打球起来也如同春风细雨,撞到了人还会将人扶起来。
坐在观众席的秦斓心里门清,他跟钟茂天天跟两大门神一样,轮流坐在姜宜旁边,生怕校队里那群高年级找姜宜的麻烦。
秦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姜宜的,长得好看,性格安静,坐在姜宜旁边,都能感觉到不少女生偷偷看姜宜。
但钟茂就因为姜宜长得太好看,吸引太多人目光,特别不情愿坐在姜宜旁边,守着姜宜。
因为前段时间钟茂留了个他特满意的头发,还去挑染几缕,他觉得特拉风特酷。
结果还没等钟茂嘚瑟几天,他爸当天晚上就打电话叫了两个发型师到家里,给钟茂全剪光了。
期间因为钟茂愤怒地爆了一句脏话,被他爸听到,他爸直接一根头发都没给他留,让发型师给他剃了个短短的寸头。
于是最近的钟茂因为发型,对旁人的目光特别敏感。
毕竟他脑袋上的头发被剃得几乎没有,跟光头差不多,看上去滑稽得很。
十三十四岁的年纪,本来就特别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用说顶着光头,脑袋跟卤蛋一样的钟茂了。
姜宜第一次见到钟茂时,目光就停留在钟茂的头上好一会,没过多久,姜宜眼神总是落在钟茂的头上。
察觉到姜宜的目光,钟茂忍了忍,攥紧拳头,在心里叨叨地念着这是陆黎的小青梅,是陆黎的眼珠子,骂不得更打不得。
瞪也最好别瞪。
渐渐的,钟茂憋了一肚子的火,冷着脸盯着地上的地板。
直到两分钟后,他听到姜宜语气羡慕地说他的发型真好看。
钟茂:“???”
姜宜站在钟茂身旁,望着钟茂圆润的脑袋,脑袋弧形饱满,没有一丝一毫凹陷,流畅而完美。
姜宜没忍住,又重复说了一遍道:“真的很好看。”
他羡慕地想着,天天照镜子看见那么流畅的头型,肯定每天早上醒来都很会有一天的好心情。
钟茂望着姜宜眼里不似作伪的赞美,傻眼了。
但过了一会,他脸涨得有点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脱口道:“真的?”
姜宜认真点了点头:“真的。”
十分钟后。
篮球场的陆黎扣了一个篮,矜持地回头看了一眼观众席,没想到没看到姜宜赞美的眼神,反而看到了顶着秃瓢的钟茂在亲亲热热地跟着姜宜说话。
陆黎:“……”
秦斓双手撑着膝盖,也纳闷道:“奇怪,钟茂那小子最近不是心情不好吗?”
“怎么现在笑得那么开心?”
陆黎抹了一把汗,朝教练举了举手,面不改色地说自己体力不支,要换人训练。
教练也看得出来今天陆黎的训练特别卖力,便挥挥手同意了,然后口哨一吹,让钟茂上场。
陆黎下场,他坐在姜宜身旁,问姜宜刚才在跟钟茂聊什么。
姜宜说刚才自己在感叹钟茂的脑袋好看。
陆黎正仰头喝水,闻言被呛了个正着,他望着球场上防守人的光头钟茂,沉默了下来。
姜宜还在感叹:“好神奇,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头。”
“圆圆的,像颗球一样。”
陆黎:“……”
他面不改色道:“我也觉得。”
脑袋像颗球的钟茂在弯腰防守人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大概是因为姜宜那番话,从此以后钟茂特乐意跟着陆黎去火箭班游荡。
他游荡的时候得意想,年级第一姜宜都觉得光头不丑,那些年级第二第三就更加没资格觉得他丑了。
钟茂腰杆笔直,觉得整个学校都没人有资格觉得他丑。
觉得他丑的人,怎么也得考过姜宜才能说吧。
程晁某次睡觉醒来,看到陆黎带着钟茂几个人跟姜宜说话,上课后,他对姜宜中肯道:“你朋友看起来好像都不太聪明。”
“特别是那个秃瓢。”
昂头昂脑的,本来脑袋就圆溜溜的,昂头后看起来更加像颗卤蛋了。
姜宜:“……”
“那个同学有名字,叫钟茂,不叫秃瓢。”
他真的怕某天课间睡觉的程晁突然醒来,睡眼朦胧对着钟茂说:“秃瓢,给我说话小声点。”
程晁听到名字后,眉头微微一跳:“钟茂?”
“他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姜宜偏头:“你认识他?”
程晁想了想:“有点印象,但不太记得,估计不怎么聪明。”
“不然也不会顶着个秃瓢满学校跑。”
姜宜:“……”
他真诚道:“你这样说话,真的没被人打过吗?”
程晁打了个哈欠,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温和道:“放心,秃瓢被打我都不会被打。”
毕竟迄今为止,整个学校也只有姜宜知道他本性。
没过多久,跟陆黎中午一起吃饭的姜宜就知道钟茂和程晁的关系。
两家是世家,逢年过节有过几次走动。
钟茂夹着鱼肉感叹道:“程晁这个名字,我从小听到大。”
“小时候回回年纪第一,我爸一边抽我一边恨铁不成钢,说我怎么就不能像程晁学学。”
说着说着,钟茂乐了:“到了初中,程晁被压了一头,我爸抽我的时候就不再让我学程晁了。”
秦斓挑眉道:“那你爸让你学谁?”
钟茂自豪道:“他让我学姜宜。”
姜宜:“……”
陆黎:“……”
钟茂唏嘘道:“程晁我一看他就知道,肯定是那种好学生,事事都听家里的话,其实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我以前见过他几次,他人也好说话,就是性子温和了一点,一看就是读书人。”
姜宜想起一口一个秃瓢的程晁,沉默着不说话。
钟茂眼前突然一亮,瞧见了一个人端着餐盘的程晁,他挥了挥手,热情地邀请可怜的程晁一起过来拼桌吃饭。
程晁唇边挂着笑,温和地坐了下来,靠近姜宜时,他偏头低声蹦出几个字。
“你朋友。”
“傻逼?”
姜宜:“……”
陆黎看到这个长得很白的小白脸,靠姜宜靠得特别近时,他也偏头对姜宜道:“这是你们班的副班?”
姜宜点了点头,看到陆黎挑眉,压低声音道:“因为拉屎心情低落的那个同学?”
姜宜:“……”
餐桌上,钟茂在热情洋溢地给他印象里可怜的程晁介绍着餐桌上的人,程晁唇边挂着微笑,眼里满是傻逼这两个字。
陆黎偏头,还在压低声音问他程晁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居然会因为拉屎而心情低落。
姜宜沉默,突然觉得人其实少吃一顿饭也不是不行。
一顿饭吃完后,钟茂已经和程晁加上联系方式,钟茂拍着胸脯说:“你是姜宜的同桌,我们又是世家,你放心,以后你就跟我们吃饭。”
那语气,大有以后他们罩着程晁的意思。
程晁:“……”
陆黎没忍住,一脚踹在钟茂屁股上:“赶紧滚回教室。”
但从此以后,但凡是能在饭堂遇见程晁,钟茂还是十分热情地把人拽来了餐桌上,久而久之,几个人就成了八竿子打不着的饭搭子。
不仅八竿子打不着,还互看不爽,暗潮涌动,只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不同的是程晁对所有人都不爽,除了姜宜,而陆黎则是对所有人都还行,除了程晁。
陆黎对程晁作为姜宜同桌的不爽,远远超过于小眼镜蔡方,毕竟小眼镜一看就是老老实实的人,程晁一看人品就不怎么行,整天挂着笑,晦气死了。
有一段时间,陆黎甚至不愿叫程晁的名字,称呼程晁的时候只叫那个拉屎的。
不过好在陆黎只是在家叫,因为姜宜说要是在学校叫,他就不去看他的篮球训练了。
毕竟姜宜跟程晁保证过不会把酒店厕所那件事说出去,按照陆黎这个叫法,迟早会有人好奇问他为什么叫程晁叫拉屎的。
在这段暗潮涌动中,秦斓其实也能感受到一二涌动,但他也没多在意,只觉得是陆黎对姜宜占有欲强得很,不喜欢任何人靠近姜宜。
毕竟连放学篮球训练时,姜宜送给陆黎的水,陆黎喝完后都要把水瓶揣进书包,瓶子都不会留下。
而程晁身为姜宜的同桌,天天跟姜宜坐那么近,自然是不得陆黎喜欢。
钟茂则是完全察觉不到其中的暗流涌动,每天乐呵呵地等着自己的新头发长出来,外加屁颠屁颠跟在陆黎身后去火箭榜游荡。
在临近期末他头发长出来的时候,钟茂还美滋滋地定了个蛋糕,在食堂当着全年级打饭同学的面给他新长出来的头发贺生。
要不是他们几个揽着,钟茂甚至还想给他新长出的头发唱生日歌。
在庆生中,姜宜作为他头发生长路上最为重要的赞美者,自然是荣获切蛋糕的资格。
期末考试结束后,实验中学正式进入暑假。
陆黎本来兴致勃勃地计划暑假后要跟着姜宜一块去A市看海捡贝壳,但姜宜却告诉他不行,因为他要回老家陪奶奶。
看着一下就愣下去失落的陆黎,姜宜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陆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可以一起回去?”
他只有临近过年那段时间去过姜宜的老家,见过姜宜的奶奶。
姜宜想起奶奶说的话,他真诚道:“可以的,你回去我奶奶肯定很高兴。”
陆黎还记得姜宜奶奶那句:他是姜宜最好的城里朋友,闻言嘴角翘了起来道:“那我得准备点什么东西回去?”
“奶奶喜欢吃什么?”
姜宜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准备。”
他真诚道:“你把你的人带回去就行了。”
顺便在这几天吃得多一点,壮一点。
毕竟奶奶说了,八月份了,他家那三亩田掰玉米、摘花生,收水稻可缺人了,拖拉机都帮不上忙。
放假第二天,姜宜收到程晁的消息,问他放假做什么。
姜宜回了一条消息,说自己跟陆黎要回老家。
程晁收到消息时,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想出房间门见那对惺惺作态的一家人。
看到姜宜的消息,他眉头一挑,问姜宜的老家是哪里。
姜宜发了自己老家的地名过去。
程晁用地图搜了搜,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是地图上姜宜老家有好几个风景区和农家庄。
他心想,去亲近亲近大自然散散心也不错,省得在家被这家人恶心他,便问姜宜能不能加个人。
姜宜欣然同意,美滋滋地想着他又给他奶奶找了个掰玉米的帮手。
没过多久,应卓翰也给他发消息哀嚎,说他脚好了,但学校现在又放假了,他在家无聊得快发霉了。
姜宜想了想,发消息问应卓翰手有没有受伤。
应卓翰感动,立马就说自己当初只是脚受伤,让他放心,他的手没问题。
姜宜拿着本子,想到掰下来的玉米没人刨,便在刨玉米、剥花生那一行写上应卓翰的名字,然后盛情邀请应卓翰去他老家玩。
应卓翰立马就同意下来,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姜宜一定不能反悔,一定不能骗他,不然他会很难过的。
姜宜心想,他当然不会反悔啦。
过了一天,姜宜的本子上写满了名字,他还拉上了钟茂和秦斓,将每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
出发的那天,陆家大门驶进来四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
陆黎背着背包,手上拉着姜宜的行李箱,看到那四辆车,忽然眼皮一跳,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姜宜笑眯眯地站在原地,朝着那四辆车挥了挥手。
陆黎眼睁睁地看着四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从车上出来。
钟茂、秦斓、程晁……
甚至还他妈有个应卓翰!
黑发的小卷毛快乐道:“姜宜姜宜!”
他使劲挥着手,意气风发地展现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问题。
姜宜郑重地扶住应卓翰的手,让他不要太用力,好好保护自己的手。
毕竟这么好的手,不用来刨玉米剥花生可惜了。
应卓翰美滋滋,心想姜宜就是心疼他!他跟姜宜就是天下第一好!
陆黎又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走到姜宜面前,司机都带好了,就等姜宜什么时候出发。
姜宜笑眯眯:“现在就可以出发啦!”
一行人迫不及待地踏上旅程,除了陆黎。
他绷着脸道:“为什么把他们也叫上?”
明明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回老家旅程,怎么就变成一群人了?
姜宜奶奶一会认识那么多人,就算他头发是黄毛,也不记得他是姜宜最好的城里朋友怎么办?
姜宜软声道:“因为奶奶说回来的人越多越好嘛。”
看着姜宜认真的模样,陆黎心软下来,想着说不定是姜宜奶奶在老家太孤独了,人多热闹一些也好。
往后他跟姜宜还有很多个单独出去旅游的日子。
四个多小时后,五辆车摇摇晃晃开进山路,一路颠簸,车窗外的风景也变得宜人起来,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时不时路过有遮天蔽日的绿林。
车子越开进去,四周的农田就越广阔,朝着村舍蔓延。
颠簸了四十多分钟,五辆车子终于缓缓停下,一个老人在大院门口站着,似乎在迟疑地面前四五辆车的架势,仿佛不敢相信这个架势是她乖孙子带来的。
直到一扇车门被拉开,姜宜下车,朝老人放声道:“奶奶!”
老人这才确定下来,笑开了花:“诶!我的乖孙!”
陆黎等人陆陆续续下车,老人握着姜宜的手,看着一群小伙子跟她打招呼,笑得见牙不见眼。
忽然看到陆黎,老人惊喜道:“诶!小洋人!你也跟乖乖回来了啊!”
陆黎矜持地扶着老人的另一只手:“对,奶奶,我也回来了。”
“奶奶你还记得我吧?”
老人感叹道:“当然记得,你小时候还怕姜宜忘记你,拿那个什么什么笔,在姜宜身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
“我那时差点就去找驱邪的把你给驱掉哩!”
陆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