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细和沈青松上辈子活到高寿,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晚年时他们养了一条狗,叫一宝。后来,沈青又想养只猫叫二宝,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领养,两人双双进了快穿局。
顾细笑道:“你之前还想要二宝,现在能好好养大另一个房间里的大宝就很不错了。”
“用心去养,都是宝。”沈青松言简意赅。
“好了,快睡吧,今天跑了一天了。明天早上我请了假,到时陪你去看看医生。”
“哒”一声,整间房子归于黑暗。
沈昭站在客厅,很庆幸没开灯。
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羞涩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有风扇的干扰,他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但隐隐明白父母对话的意思。
他是父母的大宝?他从没被叫过这样带来明显亲昵意味的称呼。
回到房间,他在小床上不知翻滚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脑子一个激灵,沈昭瞬间睁开眼睛。昨晚他们好像说今天要去医院的,要不,起来看看?
夏天天亮得早,沈昭甚至忘记看闹钟上的时间,直接走了出去。
很巧,沈青松正准备出门,沈昭对这个比他高大很多的父亲有点敬畏,他扶着房门,直直盯着对方。
沈青松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低声道:“起这么早,那跟我一起锻炼吧。”
鬼使神差,沈昭跟着走了出去,然后,跑步跑到怀疑人生。
他的生父,干跑步,不说话,他脑内预想的谈心环节没有任何出现的征兆。他目光复杂地望向那个高大的背影,气喘吁吁,下次绝对不要早起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感受到了他充满怨念的目光,终于舍得停下来,但是,沈昭并没有得到自由。
“走吧,去买早餐。”
于是乎,沈昭第一次踏足了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菜市场。
地上有各种水渍,还有烂菜叶,各种各样的味道一起涌入鼻端,还价讨价的声音不绝于耳,提着篮子的人从他身边挤过去,还会不小心把菜叶上的水弄到衣服上,他很不适应。
可是,沈青松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他暂时还叫不出爸爸,心里默默地称呼对方的名字。
他被迫围观了沈青松买鸡蛋买肉买豆腐脑,然后才走出拥挤的市场。外面的空气简直太清新了,沈昭不由多吸了好几下。
“走,去买面包。”沈青松转向菜市场旁边的面包店。
沈昭犹豫了下。
他过来这几天,已经知道家里的条件比较拮据,平时早餐吃的都是白粥咸菜,如果是为了他,特地买面包,那很不必。
“其实……”
“你妈喜欢吃面包,待会你也顺便挑两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沈青松的声音几乎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
沈青松:“你刚才想说什么?”
沈昭抿唇,摇头,坚决不说话。
沈昭: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自己是顺便的那一个……
“放心,”沈青松低声道,“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并没有那么差。”
这是实话,家里原本就有一笔钱,应该是存着为孩子读书或者生病时用的,再加上因为抱错孩子一事,医院赔偿了一笔钱,加起来不多,但也不少,足够在G市全款买下一套三口之家的房,肯定够住。
不过,他和顾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试试去股市做点投资。
这个世界的经济发展与他们从前的世界差不多,现在房价还没有高速上涨,他们争取在这之前,赚多点钱,然后看准时机买房买铺子。
他和顾细上辈子也喜欢在股市玩一玩,有经验,也有信心能赚点。
但这事,暂时不用对孩子说。
但沈昭并不相信沈青松说的话。
经济条件还行?他神色复杂,肯定是亲生父母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样说。
吃早餐时,他特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顾细似乎真的很喜欢吃沈青松买的菠萝包。
好吧,他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肉松包,偶尔一两次吃得丰盛点,也没关系,家里应该还能过得下去。
同时,他又有点心塞。自己不是大宝吗,为什么沈青松买面包的时候首先想的是顾细喜欢吃,而不是他喜欢吃呢?
沈青松绝没想到,常规疼媳妇竟然把孩子给弄郁闷了。
顾细出门前,叮嘱沈昭:“去玩的话,要关好门,抽屉里有点钱。中午我会回来的。”
沈昭纠结了下,点头,终究没把“需不需要他一起去”这句话说出口。
“乖。”顾细趁其不备,摸了一把沈昭的头。
沈昭定住。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他才愣愣地伸手,碰了一下顾细刚才摸过的头顶,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
顾细和沈青松牵手走在早晨的大街上。
“话说,你在食堂做厨子,真的行吗?”她有点为食客担心,更为沈青松会不会失业而担心。
她已经打定主意辞职,沈青松却还要坚持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他们生活在熟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间不工作都有钱,那也太奇怪了,最起码这一两年内不行,但等他们买了房,搬离这里,就可以顺势换个工作。
而且,沈昭那孩子,是从豪门出来的,顾细最怕孩子迷恋以前的纸醉金迷,虚浮地生活。他们必须脚踏实地工作,给孩子做好榜样,让孩子知道,生活可以落在每一日的辛勤劳动中,落在一日三餐里,那才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但她和青松不是生来就会做父母,他们会虚心地学习,如果不行,那再改正。
上辈子她和青松没有亲生孩子,收养了青松战友的遗孤,养子养女如同亲生孩子一样。这辈子,他们能和沈昭相遇,想来也是很有缘分,那么,大家就一起相互适应调整,好好地活过这一辈子吧!
比如现在,沈青松如果实在胜任不了厨子的工作,那还是换个别的职业吧。
穿越过来,虽然有从前的记忆,但技能却不能凭空获得。
沈青松的厨艺,说实话,只能勉强将食物煮熟。她怀疑人家领导会炒沈青松鱿鱼。
沈青松却十分理直气壮:“你见过哪家食堂的厨子厨艺好的吗?”
这莫名的自信……顾细无言以对。
还真是,食堂是一个评价相当两极化的存在,好吃的食堂赞美彩虹屁飞上天,不好吃的食堂那就是全部黑暗料理,一条黑走到底。
好像,也没必要太担心哈。
医生说顾细这身体就是累着的,多休息就好,但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最忙碌的阶段,哪里能闲下来,除非家里有矿。
知道没什么大问题,顾细打发沈青松去上班。她正好拿着医生的诊断去找领导辞职。
领导挺好人,知道顾细家的情况,看过病历后,出于好心劝道:“因为抱错孩子这事,上面说给你换个轻松的工作,要不再考虑考虑?”
顾细谢过领导好意,委婉拒绝:“还是身体最重要,再说了,我和孩子错过了十几年,现在还不多去和他相处,难不成真等到退休直接和孙辈培养感情?”
领导一听,也觉得这话挺有道理:“我家孙女,从出生到现在一岁,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小孩子就是长得特别快。”
“是啊,现在他都十三了,还有五年就成年了,等成年了,孩子就要往外飞,你想陪,人家还不一定想要你跟着。”
干保洁的都是差不多年龄段的人,听到顾细这话深有同感,纷纷附和。
顾细去意已决,领导爽快办好手续。
从医院出来,顾细无事一身轻。
目前家里的重点是——挣钱,搬家。
不过,这事不急,现在最急的是,回家做饭,填饱肚子。
她回到巷子,路过刘半月家杂货铺时,听到乒呤乓啷的动静,还有男女混合怒吼声。
“你干嘛!你敢出轨就得料到有今日……”
“你以为我是真心娶你……”
顾细蹙眉,邻居不住往这里望,但没人过来。
她找了个邻居,询问里面吵了多久。
“那都得有三四十分钟了吧,”婆子道,“半月和王备都脾气暴,一进去就吵了起来。”
顾细决定不再犹豫,上前敲门。
刘半月家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被改成了杂货铺,巷子里买点油盐酱醋小零食什么的,都会来这里,比外面便宜一点点。
杂货铺平时都敞开,周围都是邻居,大家也不会偷拿。顾细走进杂货铺里,拍了几下隔门,这道门通向住的地方,现在关上了。
“刘半月,需要帮忙吗?”
吵架声霎时停了。
几秒后,刘半月红着眼眶开门,语气有点不好:“干嘛?”
顾细过来,一是担心刘半月被欺负,她看不得别人欺负女人,尤其是刚才刘半月还喊着她丈夫王备出轨,二是昨天刘半月告诉她沈昭的消息。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他动手了吗?我可以帮你。”顾细仔细端详刘半月的脸和手,手臂有划痕,但不严重。
站在不远处的王备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什么?顾细竟然敢和他对着干?
不等刘半月回答,他先语气不善赶人:“顾细,别以为我当初追过你就蹬鼻子上脸,你给我滚出去,别多管闲事……”
男人想过来推人,顾细面不改色,灵巧躲过,再用巧劲利落把背着的包敲在男人的手臂、肩膀,膝盖用力踹想男人的大腿和腿弯。
“啊!”王备痛呼出声。
刘半月近在身边都看花了眼,也不知道顾细是怎么办到的,一下子撂倒一个比女人重的大男人,
顾细冷冷道:“多管闲事?我管女人的事,就不算是多管闲事,我管我朋友的事,就不算多管闲事!”
她加大力度,王备发出的惨叫更尖利。
“你敢打她?”顾细指着刘半月的手臂。
王备求饶:“别别别!放开我!我没打她,是……是……她打我!”
顾细看向刘半月。
刘半月愣愣道:“我们,我们都打了……”她刚才还以为顾细是过来看她笑话,没想到,对方是来帮她的……
“你看我手臂,看我肩膀,受的伤可比她重多了!”王备觉得自己特委屈,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顾细的钳制。
“哼!”顾细瞪他,“安分点,打女人就是你不对!何况,你还出轨!”
这是原则性错误!不可原谅!
刘半月顿时委屈上来,“呸”了一口,愤恨道:“他不仅出轨,还想分我的房子!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爸妈给我,写在我名下的!”
杂货铺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都是老邻居,比起王备,刘半月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他们自然看不得外人欺负,纷纷大声责骂王备不是人。
顾细呵呵两声:“我昨天在派出所待了好久,无意间听警官说,男人出轨就该净身出户,分文不剩,这是法律赋予离婚女性的权利。”
王备瞳孔紧缩:“不行,不行……我,我不要房子了,行吧?”
“你跟你妈一样,总是那么天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细不看他,直接望向刘半月,“你有收集他的出轨证据吗?”
刘半月迟疑点头。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顾细道,“你可以去问段警官。或者看看有没有法律援助,请律师帮忙。”
巷子里的人平时东家常西家短,但说到法律上的事,还真不太清楚,此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刘半月更是懵懵的,主要是她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王备这次连□□都没了?
“不行……不行……”王备脸色变了又变,彻底慌了,不断道歉,“半月,我错了……”
王备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刘半月就想起他刚才吵架的样子,和现在的语气截然相反,男人这副嘴脸实在太讨厌了!
“我知道了,”她咬紧牙关,“我会请律师!”
剩下的事,就不用顾细了,刘半月自己会搞定。
她揉揉酸痛的手腕回到自己家里,喊了一声“沈昭”,没人应答。
她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孩子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