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州会所?那不是长友文夫的老巢么?”听到金红岩的话,沈千舟心头一动道。
“是,万州会所就是长友文夫的老巢。孙小美去了那里,可以断定断定,孙小美一定与长友文夫有关系。”金红岩语气坚定地说道。
听完金红岩的汇报,想到在南京时候审讯丁春红,提到孙小美时候她的表情,加之最初孙小美对保安四团德国火炮的关注,基本可以断定,孙小美就是日本人潜伏在军统的内线。
不过,和丁春红一样,孙小美也是极度狡猾和谨慎。
虽然观察她进到万州会所,不过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通敌证据。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她就是日特。加上他与段天伟特殊的关系,没有证据,动她并不容易。
即便秘密将她逮捕,丁春红的前车之鉴,可以断定,她是不会承认是敌特的。没有证据攻破她心理防线,哪怕抓起来严刑拷打,也很难撬开她的嘴。
与其无凭无据揭开她的身份,莫不如利用好她,为我所用。
想到这些,沈千舟道:“老金,对于孙小美,一定不能操之过急,不要轻易试探她的身份。必要时候,我们还需要通过她,透露一些情报给日军大本营,以迷惑敌人。”
“团长,我懂了。
明天开始,我就跟着韦双鹰一起去杭州湾一线侦查,要是没判断错,这个情报,孙小美已经向长友文夫汇报了。”
“好,我就是让她向日本军方汇报。这样,日本人会以为国民军会在杭州湾一下设防,那样投鼠忌器,或许能为党国军队布防留下充足时间。”沈千舟道。
……
保安四团,沈千舟办公室。
一大清早,江海接到了沈千舟的电话,便带着宋娇娇,一起来到保安四团。
江海觉得,山田佑一抓到后,宋娇娇就没有必要隐藏在幕后了。
让她在自己身边,比在哪里都安全。于是,江海不再避讳,走到哪里都会带上宋娇娇。
沈千舟、于春晓、江海、宋娇娇四人对坐在会议桌,江海开口道:“沈团长,你那边怎么样?丁春红,她招了么?”
沈千舟摇了摇头,道:“这些日特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口风严的很,想撬开她们得的嘴,太难了。不过,目的还是达到了,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说完,沈千舟将会议桌上的录音机打开。
录音机里播放的是剪辑好丁春红供词,因为是丁春红的原声,江海和宋娇娇仔仔细细听了几遍,也没有听出什么破绽。
听过之后,江海道:“好,很好!有了这个,山田佑一彻底要崩了。”
“老同学,你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虽然这个口供已经无懈可击,不过山田佑一是老牌特工,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沈千舟道。
“沈团长,山田佑一和其他日本军人不一样的,他骨子里是怕死的。
撑到现在,他是担心一旦招供被海军情报总部知道,会连累到家人,更担心被我们拿到把柄,会授人以柄。
不过,这个录音已经清楚表明,正是因为他的投诚,才致使丁春红招供。无论他如何如何辩解,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要是再不承认,就把这个录音交给长友文夫,他会死的更难看。用这个口供威逼利诱,一定能审出什么的。”宋娇娇道。
沈千舟听了宋娇娇的话,当机立断道:“既然这样,那就事不宜迟,马上审问山田佑一。一定要让他招供丁春红,还有潜伏在侍从室的日特眼线。”
“好!”江海起身道。
……
行动五组,秘密刑讯室。
与以往不同,今天刑讯室中,没有打手和记录员,只有山田佑一、江海和宋娇娇三人。
江海不像以往,声嘶力竭地审问,而是让宋娇娇打开沈千舟交给他们的录音,一遍又一遍放了起来。
几遍听后,山田佑一能够断定,这个声音就是在扬子宾馆与他见面的丁春红的声音。
不过,这个时候,山田佑一已经一心想死,即便听到丁春红招供,还是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此情景,江海示意宋娇娇关上了录音机,走到山田佑一近前道:“山田机关长,这么看,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不准备招了?”
“我是帝国的军人,死,有什么可怕。”山田佑一怒斥道。
“好,有骨气。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就把这盘录音和你之前招供的录音一起交给长友文夫,让日本军界都知道是因为你的招供,才导致丁春红招供,既而挖出李俊的。你觉得怎么样?”江海拿着皮鞭在山田佑一眼前晃晃,道。
“我那个招供录音,是假的!”山田佑一心虚道。
“确实,你那个招供录音是假的,可丁春红的录音,刚才你听了好多遍了,那个可是真的。如果不是你先招供,丁春红骨头那么硬,怎么可能招供?
再有,录音一旦到了长友文夫手里,他是不会在意你的录音真假,他只会向你们海军总部呈报,是你的招供才致使丁春红被定性的。我说的对吧?”
听完江海的话,山田佑一顿时心虚起来,沈千舟说的没错,长友文夫得到录音,即便他清楚自己招供录音是假的也不会去核实,他只会把丁春红叛变怪罪到自己身上。那个时候,长友文夫的机关长位置就更稳了。
自己生死是小,整个家族蒙羞更是耻辱。况且,若是因为自己影响到姐夫,就愧对姐夫了。
何况,在山田佑一内心深处,每天看到宋娇娇在他眼前活色生香,对生便有了渴望。在他心中,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江海见山田佑一沉默下来,接着说道:
“山田君,我清楚你是堂堂的帝国军人,不会轻易叛变。所以,我也不逼你说的太多。只要告诉我,李俊究竟是不是你们安插在侍从室的内线,丁春红是不是海军得特务,还有安插在上海军统站的内线是不是孙小美,就行了。你只要把这三点说清楚,其他的,不用你再交代了。”
“江组长,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丁春红已经招供李俊是她安插在侍从室的眼线,这还不够么?”山田佑一反问道。
“不够,虽然丁春红承认了自己是日特,同时还交代了李俊就是安插在侍从室的内线。
可别忘了,致使丁春红招供的,是你那份假的口供。
要是李俊不承认,一定要对质,我这份假口供就要出问题。能进侍从室的人,都不是白丁,我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真到那时候,丁春红也反口说,是因为严刑逼供,她才承认自己是日特。那样的话,我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一次,我必须拿到你真的口供,那丁春红和李俊翻不过身来。”江海剥茧抽丝道。
“那这么看,我要是不招,你就拿李俊没办法了?”山田佑一怒目相视道。
“谁说没办法,直接把你打死就完了。到时候,就算李俊不承认丁春红的口供,也查不到你的口供真伪了。即便不能马上给他枪毙,隔离审查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这个眼线,也就废了。”江海盯着山田佑一,道。
听到江海这样一说,山田佑一清楚,江海已经把自己不招供这种情况考虑到了。
如果自己不招供,那就让自己彻底消失,死无对证。
现在看来,即便自己死扛到底,叛变的把柄已经被江海抓的牢牢的了。与其白白送死,又不能留的清名,莫不如跟江海谈谈条件,各退一步,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上海战事一触即发,若是真打起来,占领上海后,找机会除掉江海和宋娇娇。到时候所谓的证据,、也说是造假的,长友文夫一样拿自己没办法。
想到这些,山田佑一道:“江海,我若是招供,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听到山田佑一的话,江海清楚,山田佑一顶不住了。于是道:“山田机关长,你现在在我手里,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你就死,没资格更我谈条件。不过,毕竟是合作,合则两利,只要你回答我问的问题,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江海的话令山田佑一泛起了嘀咕,“江海说的不像有假,不过他保证安全还远远不够,自己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才行。否则,大本营要是知道自己是被放的,身上的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
于是道:
“江组长,保证安全还不够,既然我被你抓到,安全离开总得有个理由,否则,海军内务部会严查我,我一样脱不开干系。”
江海清楚,山田佑一说的是实情。
一个高级特工被捕,平白无故被释放,被调查是一定的。来秘密审讯室之前,来的路上,宋娇娇已经江海出了主意。
江海道:“山田机关长,你的顾虑,我早就为你想好了办法。”
听到江海的话,山田佑一心头一动,问道:“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我说的解决办法,就是利用好一个人,由这个人把你带走。”江海神秘地说道。
“谁?”
“宁广胜!”
“宁广胜?他放出来了?”山田佑一难以置信道。
“对,他放出来了。这个时候把他放出来,我猜想长友文夫一定会授意他,查查你究竟被关在哪的。你说,是不是?”
“你知道,宁广胜已经投诚了?”山田佑一吃惊道。
“一个连地下党都能背叛的人,什么事会做不出来?”江海冷冷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让他把我带走?”山田佑一问道。
见山田佑一越来越有诚意,江海道:
“宁广胜他现在呆在医院养伤,估计明后天他就呆不住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想办法知道你被关押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我会找机会,不经意地让他找到你被关押的地点。然后,再给他一个带你离开的机会。
你在这里又受了重刑,看不出是我们故意释放的。
而又李俊是丁春红招供的,李俊伏法后,我们再处理掉丁春红。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和山田机关长你没有关系了。
放心吧,我们也会跟自己留后路。等到有一天,你们真的占领了上海,我和娇娇若是走投无路了,兴许还会投靠你呢。”
江海的一番话,令山田佑一彻底吃了定心丸,沉默片刻后,说道:“江组长,我准备跟你合作,你可以问话了。”
听到山田佑一的话,江海心下顿时欣喜若狂,几天下来,山田佑一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毁,示意宋娇娇打开录音机。
江海拿把椅子,端坐在山田佑一身前,道:“说吧,你是谁。”
山田佑一平了平气,道:“我是日本海军驻上海情报部机关长山田佑一。”
“两个月前,你独自一人去南京,要去见谁?”
“我去南京,是为了见海军情报部潜伏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侍从室的内线千佳子,中文名丁春红。”
“见她的目的是什么?”
“丁春红在侍从室策反了一名国民政府高官,这个人是侍从室秘书处处长李俊。因为李俊要见海军情报部最高长官,我便亲自去南京了。”山田佑一平静地说道。
“见没见到?”
“没有。”
“为什么没有见到?”
“千佳子到扬子宾馆找到我,说李俊被侍从室警卫盯上,不容易脱身,无法亲自来见我。”
“之后,你有没有跟丁春红联系?”江海接着问道。
“没有。”
“为什么?”
“丁春红由海军情报部长友文夫单线联系,我无法插手。”
“那之后,丁春红有没有提供过重要情报?”
“有……”山田佑一挣扎片刻后,还是开口道。
“什么情报?”
“国民军要在江阴要塞拦截海军第三舰队长江内军舰的消息,就是丁春红传递出来的。”
“她是通过李俊得到的情报么?”
“不清楚。情报细节只有长友文夫清楚。”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潜伏在上海军统站的内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