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洋一觉睡到十点多, 还是谭南山敲门把他给敲醒的,他昨天晚上喝多了,脑袋沉的要命。
他跟谭南山来找唐煜, 门一开, 余乐洋闭着眼睛就开始抱怨:“你怎么没去叫我啊, 都快中午了, 我们不是说好今天还要去——卧槽!”最后两个字由于受惊过度拐出了山路十八弯的声调。
冷不丁的看到秦时律那张脸,余乐洋吓的毛都竖起来了, 他整个人跳到谭南山身后,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见到阎王?
谭南山看着穿着酒店浴袍的秦时律出现在唐煜的房间并不意外:“什么时候来的?”
秦时律脸色不大好:“昨晚。”
谭南山朝屋里看了一眼:“中午能一起吃饭?”
这话是问句, 而不是邀请, 而且问的显然不是秦时律能不能。
秦时律鬼气森森的瞪了谭南山一眼:“我问问他。”
一个欲求不满做到一半被强行叫停,然后就被讲道理还讲到大半夜的人,真的没办法给唐煜之外的人好情绪。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余乐洋揪着谭南山的衣服, 从他身后探出头,“我就说你这个表弟脾气看起来不好吧,你看, 多吓人,也不知道唐煜受不受得了。”
谭南山把他从身后拎出来:“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昨天喝那么多, 头疼不疼?”
“不疼。”余乐洋不知道想到什么, 猛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我去找王辞, 你别跟着。”
房间里, 秦时律看了眼坐在床上摆弄玉棋盘的唐煜, 像个怨夫似的抱怨:“我还不如个棋盘。”
唐煜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跟个棋盘较什么劲,他把棋盘拿到一边:“刚才是余乐洋敲门吗,怎么不让他进来?”
秦时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痕迹:“穿成这样想给谁看?”
秦时律也知道昨晚是他闹的过分了唐煜才会给他一脚,倒也没真的跟他生气,但抱怨是少不了的,“我大老远来的,你就只想着别人。”
唐煜被他这出给整不会了。
他看不出秦时律是不是真的在生气,设身处地的想想,昨晚中途打断他好像确实有些残忍了。
他有一点点心虚:“可是昨晚明明就是你不对。”
秦时律提起他的下巴:“我错了,我认错,那你呢,怎么补偿我?”
补偿?
这种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还能补偿吗?
唐煜问:“要怎么补偿?”
秦时律按亮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十点,离中午吃饭还有两个小时,你喜欢浴室还是窗边?”
唐煜:“......”
我能选择躺在床上吗?
-
中午饭几个人是在酒店里吃的饭,原因是唐煜腿脚不便,不想出去。
王辞看见秦时律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卧槽原来是这样”的诡异表情,之后整顿饭他都默默的承受着秦时律的冷眼。
行吧,也不能怪秦叔瞪他,是他自己不知好歹大晚上的还找唐煜要饭吃。
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余乐洋跟王辞去买当地特产。
唐煜被秦时律带回房间,秦时律冷眼看着跟着他们一起上来的谭南山:“你来干什么?”
谭南山大摇大摆的进屋:“来看着你点,大白天的别光想那些有伤风化的事。”谭南山瞟了一眼唐煜不利索的腿,突然觉得唐煜给秦时律白瞎了。
唐煜不管他俩,回到房间就爬到床上自己歇着了。
谭南山自顾自的在一旁沙发上坐下,问秦时律:“你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不说唐煜都忘了问了,他忙看向秦时律。
秦时律看着唐煜炙热的目光叹了口气,真能管闲事!
秦时律:“解决了。”
唐煜还等着他说过程呢,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续。
谭南山替他俩操心,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秦钟的事,但他要是不问这一嘴,他怕这俩家伙回去后继续冷战。
谭南山问:“怎么解决的?”
秦时律:“分了。”
唐煜不信,哪有人说分就分的:“那孩子呢?”
谭南山也觉得秦时律说的过于简单了,他折腾了好几天就只是分了?
谭南山:“是啊,孩子怎么处理的?”
秦时律说:“那孩子不是秦钟的。”
唐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谭南山倒是不意外,这些年秦钟不论怎么在外面乱来,都没有弄出过孩子,突然冒出个怀孕的,他一开始就觉得的挺值得怀疑的。
唐煜不知道他们家那些弯弯绕绕:“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万一他们是骗你的呢,他们假装分手,等到二十年后你弟弟回来跟你争家产,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秦时律看他:“你看的都是什么电视剧?”
唐煜皱着眉头说:“就是正常电视剧,而且二十年后你都五十岁了,你要是被你弟弟扫地出门,我岂不是要跟着你一起饿死了。”
二十年后他四十四岁,一把年纪的他要怎么办?找下家都不好找!
多么清新脱俗的脑回路,谭南山都听乐了,就他那一出手赚了将近一个多亿的本事,这话听着像极了嘲讽,“饿死?饿死秦时律我信,饿死你有点难吧?小唐爷?”
唐煜第一次被谭南山叫小唐爷,他也知道他说的是牛头锁,可是......一个亿也不多啊,他都不舍得花,不然随随便便就能花光。
脑回路清新的还有秦时律,他听到的重点往往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看着唐煜,笑出了一种举案齐眉的意味:“都想着跟我过二十年了?”
唐煜麻木的看他。
......这个大反派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秦时律之所以晚了两天才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唐煜跟他冷战那几天他就找了秦钟,秦钟没说别的,只说了句孩子不是他的。
秦钟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事就不管了,只等着秦时律去查出个结果。
秦时律找人盯了那个叫杨彩的女人几天,她确实够小心,可惜她的姘头不够冷静,那个男的去找杨彩,被秦时律安排的人发现,这才知道杨彩跟这个男人好了有一段时间了。
上一次杨彩被秦时律从别墅里赶出来,心里一直不服气,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计划着利用这个孩子去秦家分财产,可她不知道的是,秦钟早在答应林宜不闹出孩子之后就去结扎了,他根本就不会有野种。
秦钟听到杨彩说她怀孕了就知道她在外面有人了,他自己活的不堪入目,他也不怪别人活的脏。
等秦时律把证据拿到他面前,他没什么反应,只说让秦时律把人打发了。
秦钟无情的程度远超过秦时律的想象,他以为他多少会对这个跟了他几年的女人有点感情,可事实证明,他这个人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秦时律看向唐煜,他庆幸自己在这个方面不像秦钟,他认定的人,这一生只会有一个,活的也好,也死的也好,他都不会放手。
-
第二天霍军送他们去车站,看到唐煜他还不死心的问:“你真的不留下来跟哥一块赚钱?”
秦时律听到这话,一把将唐煜拽走,目光凛凛的瞪着霍军。
哪冒出来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秦时律的动作有些粗鲁,霍军看了他一眼,小声跟谭南山说:“你这个表弟看着不太像好人啊。”
秦时律:“......”
你有资格说我?
回去订的是机票,缅江没有机场,他们需要做几个小时的火车去转机。
秦时律听说唐煜来得时候晕车,上车前准备了一大堆防止晕车的东西,上了车就让唐煜躺在他腿上,一会喂点水,一会喂块糖,恨不得把人含在嘴里。
余乐洋有点对秦时律改观:“他虽然看着凶,但好像对唐煜还挺好的。”
王辞左边是余乐洋和谭南山,对面是秦时律和唐煜,他靠着窗户心累的叹气:“人生处处是狗粮。”
刚到机场谭南山就接到林勉的电话,林勉知道他们今天回去,叫他们晚上回家吃饭。
谭南山问唐煜意见,唐煜下意识的去看秦时律。
秦时律揉揉他的头:“你说了算,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唐煜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他怕见到林宜后她又说那些话,他怕秦时律觉得他蠢,更怕他生气。
唐煜主动去拉他的手:“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你妈妈说了什么,你都别生气。”
秦时律已经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事了,林宜的操作简直就是有毒,利用完人还要告诉对方被利用了,什么样的疯子才能干出这种事?
秦时律说:“我不生气,我之前说过,我家里的人你不想见可以不见,你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你想去舅舅那我们就去,你要是待的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们马上走。”
谭南山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我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叫你们去吃个饭,怎么跟要命似的?”
飞机落地,林勉派了车来接他们,到家正好赶上饭点。
一进门林勉就把唐煜给叫走了,说他又买了几盆花,让他帮忙看看。
林宜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被林勉拉着去看花的唐煜刚好跟她面对面碰上,冷不丁的见面,两人都有些尴尬。
唐煜抿了抿嘴,没有叫人。
林宜捏起盘子里一块炸酥肉递到唐煜嘴边:“尝尝好不好吃,很久没做了。”
唐煜看着递到嘴边的那块炸肉,愣了一下。
秦时律走过来,看了眼林宜手里的盘子,在他印象里,林宜可从没端过盘子,“刚炸出来的?”
林宜看到他就没好气:“废话,不是刚炸出来的我端干什么?”
秦时律拿走林宜手里拿走那块炸酥肉,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凉了才递到唐煜嘴里:“刚炸出来的东西吃着上火。”
林宜扔了句爱吃不吃,端着盘子就走了。
唐煜看着秦时律,心说这人可真不会说话,他都看出林宜是在有意讨好他了,秦时律却一句话怼回去了。
他推了秦时律一下:“我还要。”
炸肉确实好吃,来的路上唐煜就饿了,一块炸肉把他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跟林勉去看花,秦时律就站在他身后,一会塞他嘴里一块酥肉,一会又塞进来一块。
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盘子里的炸酥肉空了一半,林宜看了眼唐煜,坐下说:“喜欢吃下次再给你做。”
唐煜说了声“谢谢”,没再多说别的。
秦时律不觉得林宜会这么好心给唐煜做菜:“你又想干什么?”
林宜难得没跟秦时律呛,她说:“我决定跟你爸离婚了。”
唐煜不知道该不该惊讶,他看向秦时律。
秦时律给他剥了只虾,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什么时候?”
秦时律的态度冷淡的让林宜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多年,好像所有人都做好了她离婚的准备,只有她自己执迷不悟。
她仿佛耗尽了所有人的耐心,只为了自己的不甘。
如今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想通了,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她以为她拖住了秦钟,可实际上她只拖住了她自己。
林宜说:“尽快吧,就是想等你们回来跟你们说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算大事,秦时律淡淡的“嗯”了一声,“挺好。”
林宜不知道他这声挺好是什么意思,只听出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冷漠,这顿饭吃到最后谁都不再说话,唐煜突然打了个嗝,声音还不小。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把他看了个脸红:“对不起,我吃多了。”
他跟还要给他夹菜的秦时律小声抱怨:“吃不下了。”
林宜皱着眉头看秦时律手里的筷子:“你就不能让他自己夹,他又不是没长手!”
林勉上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秦时律:“我愿意给他夹。”
林宜指着唐煜的碗:“你看不见他吃不下了?”
谭南山摇了摇头,不受干扰的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跟看热闹的唐煜说:“你看你打个嗝,闹的跟地震了似的。”
唐煜:“......”
对不起我下次憋回去。
吃完饭,唐煜和秦时律准备离开,林宜站在门口送他们,唐煜她身边时,林宜小声问了句什么......
车上,秦时律问唐煜:“她跟你说什么了?”
唐煜:“没说什么。”
林宜问他还会不会再叫她妈妈,唐煜说会,但他没叫,最起码现在他叫不出口。
他不想说,秦时律也不多问,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唐煜的头:“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
唐煜看他:“什么?”
秦时律说:“被人当小傻子哄,哄完了还告诉你你就是个小傻子。”
唐煜愣了愣:“......你知道啦?”
秦时律看了他一眼:“这个表情,别跟我说你明知道她骗了你,你还要管闲事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
唐煜心虚的撇开眼。
秦时律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
回到家,唐煜直奔客房,秦时律以为又把人得罪了,连忙拦腰把人抱起来:“还睡客房?没完了?信不信明天我把客房拆了?”
唐煜被他吓了一跳:“我去拿枕头。”
秦时律可是被锁在门外过的人,他不信唐煜说的,他抱着人进了客房,让唐煜把枕头拿起来,转身又抱着人回了主卧。
唐煜在枕头套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掏出一张他走之前给秦时律留的纸条:“原来你没发现啊。”
秦时律看着那仿佛埋进深渊的纸条:“你再塞的深一点,我这辈子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