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上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松田阵平,他踩在女孩的肩膀上,好几次努力想跳到最后一排,去看那些铺满后座的那些东西,但是栓他的绳子太短了,不足以让他跳到后座。
松田阵平侧头的一瞬间,从左侧的后视镜中看到一辆有些奇怪的摩托车。
这辆摩托一看就是被私人改装过,加大的轮胎,超长的车尾支架,在压弯的时候和柏油马路摩擦出耀眼的火花,完全移除的灭音设施,远高于一般摩托的三段式靠背,加高的挡风玻璃,都在表明摩托车主人的身份。
是Maru-So。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就算他没有在交通部任职过,也对这些平均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岁的飞车党们有所耳闻。当时交通部的同事们,几乎每个月末都在为这帮无法无天的孩子们头疼。
这些孩子一般不超过二十岁,是在日本法律上还不会留下犯罪记录的年龄,所以他们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在夜晚成群结队的在日本街头游荡,打砸店铺,违乱交通。就算抓住了他们,也最多是在警视厅关上一天,对他们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还有不少人把这当作炫耀的勋章。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跟上这辆面包车?
松田阵平非常确定后面远远吊着的摩托车,就是在跟踪他们,甚至有点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意味,就像是故意让猎物发现自己踪迹的鬣狗,期待看到猎物惊慌失措的表现。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松田阵平的视线转向前座的两个男人,这两个家伙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车辆逐渐驶出市中心,副驾驶的梨子爸爸突然开口提了一个要求:“找一家便利店停车,我要买酒。”
那个叫雄男的男人撇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不过还是咧开嘴笑笑:“壮胆用的?行啊……断头酒总不能不让你喝吧。”
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川岛大郎拉开车门走下车。
他想去便利店买一瓶烧酒。川岛大郎已经馋那个牌子的烧酒很久了,但是每次从便利店的货架前路过,都是拿起又放下。酒这种东西,可以喝也可以不喝,有钱喝酒还不如去买一块鸡肉给梨子补补身体。
但是今天他想买一瓶尝尝看,在去送死之前。
车里的那个男人叫田边雄男,是在十天前找到他的,说能够提供一个用命换钱的办法,问他想不想干。
川岛大郎当场就跳起来答应,他的女儿两年前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一年半前妻子受不了这种日子,抛下他们独自离开了,两个月前他们家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买药,停药的女儿一天天的虚弱下来,他这个父亲却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有了钱,就可以给他的女儿做骨髓移植,据说就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他的女儿才八岁,很聪明,虽然从来没有上过学,但是已经认识不少字,如果能有钱接受更好的教育,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以前他是一个懦夫,就连女儿想要养一只猫咪,也因为害怕房东的责骂所以没有满足女儿的愿望。今天他要为了女儿勇敢一回,猫咪要养最好的,女儿未来的生活也要过最好的,他也要做一个最好的爸爸。
面包车的后座堆满了炸、药,田边雄男许诺他只要他开着车冲进市郊一位富商家的金库,炸掉保险库的门,伪装成一场意外。天边雄男会用从金库中拿走的钱,给他的女儿治病,并且供他的女儿完成学业……
就让那只猫咪代替他陪女儿走下去,他会在天上看着……
“砰——”铁质的棒球棒毫不留情的砸在他后脑上,川岛大郎伸手摸到了一手的血,回头看到一个染着黄毛,叼着烟的年轻人,胳膊上纹着夜叉鬼母,笑嘻嘻的看着他。
川岛大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川岛大郎还没有走进便利店,所以车上的两人一猫看到都很清楚。跟在后面的摩托查,在面包车停下后也跟着停下,黄毛拎着棒球棒小跑跟上来,毫不留情的对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下,面包车上都能听到像是敲西瓜一样的声音。
梨子看到川岛大郎软软的倒下,着急的用手去拉车门:“爸爸!爸爸!”
黄毛听到车里的声音转过头来,吹了个长长的口哨:“这里还有两个~”
田边雄男先是锁上后车门,防止梨子跑出去,然后从方向盘下方抽出一把水果刀,想要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拉开车门就听到一阵发动机的嗡鸣,从远处的街角传来,两侧的店铺慌忙都关紧门窗。田边雄男抬头就看到那边来了七、八辆摩托,车上的人欢呼着,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棒、斧头之类的武器。
田边雄男暗骂一声,缩回车上,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样的一群人缠上,但是多年的欠债经验让他养成了对危险的敏感,他清楚的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如果他不想被打死,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面包车起步,摩托车没有着急拦住他们,猎物的逃跑使这些人更加兴奋,他们甚至故意放开包围圈的口子,把面包车放了出去。等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加速开始追逐。
后面的摩托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故意压着摩托,从他们的车前面擦过,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像是要掀开人的头皮,铁质的棒球棒重重的敲在机关盖子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坑。
田边雄男紧张的咬着牙齿,猛打方向盘,试图把侧面的摩托车挤到路边的水渠里。但是被改装后的摩托车,性能要远远优越于他的破面包车,灵巧的躲过,又折回来捣碎了侧面的玻璃。
破碎的玻璃划破了田边雄男的额头,血液滴落在他的眼睛里,猩红滚烫。他害怕的手脚都在发抖,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帮疯子,没有理智,没有痛觉,满脑子都充斥着肾上腺素,把疼痛和死亡当作光荣的勋章。
他比不过他们的。
谁能赢过不怕死的疯子呢。田边雄男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停下,只能机械的踩着油门,往前冲去。
后座的松田阵平伸出爪子抓住后座椅背,避免被甩飞出去。
黄毛从后车窗里看到松田阵平,脸上疯狂的笑意一停,转头冲后面的人喊道:“发现了!!!”
“太好了!”
“老大太帅了!”
“吼吼吼——”
松田阵平:??
这些猴……不是,这些人是为了他来的?松田阵平低下头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种人?松田阵平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漫画,难道他这具猫咪身体里有什么神奇血脉,然后只要被激发就会……
咳,跑题了。
都怪hagi原来给他看了那么多没用的漫画。
黄毛给所有人做了个手势,摩托车队开始有意识的形成包围圈。田边雄男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赶进了死胡同,面包车猛地撞在墙上,发动机发出一阵黑烟,面包车彻底停摆。
松田阵平视线收紧,毛都炸了起来。后面还有满满一座的炸、药,万一因为事故爆炸,或者田边雄男狗急跳墙引爆炸、药,别说是田边雄男了,就连周围的这些飞车党也要全部完蛋。
事实证明田边雄男没有这个胆子,他虽然怂恿川岛大郎去送死,但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颤抖着手的打开车门,迈出车门的第一步就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磕头:“我身上没有钱,等过了今天我一定会把债务全部还清的,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面前的几个人嗤了一声,根本没在乎他说的话,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他们见多了。
黄毛从前面打开后车门的锁,拉开后车门,凑到松田阵平面前,左手举着手机,左看看右看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松田阵平拱起后背,视线从车门的左下角,前座的侧面飘过,这些都是可以逃跑的地方。
黄毛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插在松田猫猫的腋下,把他举过头顶,高喊:“兄弟们,我们成功了!这就是我们未来的会费……不对,这就是我们的神!神の猫猫!”
后面的小弟们,扔掉手中的武器,都高举双手欢呼:“神の猫猫!万岁——”
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