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蓝眼睛猫 猫

废弃的大楼里, 下午的夕阳穿过楼体上的裂隙，照在已经被灰尘遮掩住的瓷砖上，有一种独特的静谧。

下一秒人影从阳光照射处一闪而过, 身后带着一群炸毛的野猫，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乌丸岚单手撑住桌子，从横在走廊里的桌子上翻过去，松田阵平后爪一滑, 差点从他的肩上掉下来，乌丸岚伸手抓住他，干脆把他塞进了外衣口袋里。

“这群猫怎么回事？？”乌丸岚已经第三次看到了那个脱色的急诊室标志，身后的猫还在对他穷追不舍。

其实大部分时候猫咪的领地意识都不会针对人类，就像家养的猫咪, 虽然会把整个家都当作自己的领地，但是对于陌生人和陌生猫咪, 绝对会是不一样的反应。因为领地意识更多的时候都是针对于同类, 所以很少会在城市里出现一群猫咪追着一个人驱逐的场面。对于猫咪来说, 人类这种无毛的两脚兽, 根本就不在需要驱逐的范围内。

等下, 同类？乌丸岚突然反应过来, 喊道：“松田阵平！这些猫是不是在追你啊？！”

松田阵平警惕地用爪子扒住衣服兜, 反驳：“肯定不是！你看他们像是在驱逐同类的样子吗？我觉得他们像是在追逗猫棒的样子！”

确实。乌丸岚的鞋在灰尘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刹车痕迹，转弯的瞬间回头看到了那些猫咪的样子, 比最开始的时候猫咪数量又增加了，每一只都兴奋地竖着尾巴, 瞳孔放大紧盯着他的衣摆。

这种样子有点熟悉, 乌丸岚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问：“我的衣服上有什么味道吗？”

"味道？"松田阵平凑在他衣服上仔细闻了闻：“就是洗衣液的味道啊，还有点刚才在草地里蹭的草的味道，还蛮香的。”

乌丸岚又闻了一下，确定自己并闻不到松田阵平说的那种草的味道，脸色一沉把松田阵平重新从兜里掏出来，然后果断地脱掉了短外套，向身后一扔，果然有一部分猫咪停下脚步，扑在那件衣服上滚成一团。

松田阵平在乌丸岚手里被托着肚子，支起上半身去看后面那些猫咪的反应：“是门口那些草有问题？”

“应该是类似木天蓼的一种植物。”乌丸岚全力奔跑快半个小时，体力上已经有些快要吃不消了，呼吸有些急促：“在被摩擦叶片时，特殊的香味就会加倍产生，里面有一种叫做荆芥内酯的活性物质，会刺激猫咪兴奋。”

门口的植物高度齐胸，猫咪在草丛里穿过的时候，不会接触到顶端的叶片，只有人类在穿过草丛时，衣服才会与叶片产生摩擦，从而沾染上特殊的香味，引起猫群的追逐。门口的植物是人为种植的，就是为了形成这种特殊的报警系统，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楼里的人发现了。

虽然已经脱掉了外套，但是那种草的味道已经沾染在了乌丸岚的皮肤上，身后依然追逐着一群猫咪。松田阵平又闻了闻他手上的味道，确实很好闻，但是并不会让他产生兴奋的感觉：“我为什么没有那种感觉？”

“可能是你太小了？未成年猫禁止嗑草。”乌丸岚抽空解释道：“三个月大小的幼猫都不会对猫薄荷产生感觉，这些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他得想个办法摆脱身后这些猫，再这样跑下去非要累死不可。

乌丸岚的视线从走廊外侧的窗户上划过，纵身从窗台上翻了出去，踩着墙外侧的管壁，腰部发力伸手抓住了二楼窗户的外沿，底下的猫咪仰着头看着他，用爪子在墙上磨爪子，但是因为没有借力点，一时半会跳不上来。

呼……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

琴酒倚在车门上，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看向面前废弃的大楼。

这里是组织存储军火的仓库，他今天到这里是做例行的检查，顺便处理一个人。这里的地形有些特殊，需要仓库的负责人领路，才能找到进入仓库正确的路，否则就会被附近的野猫追咬。

写着’田本病院‘的石头旁边，一片颜色更深的草丛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这孩子长相乖巧，有着独特的浅淡瞳色，像是焦糖的颜色，他钻出草丛向这边跑过来。

他是长泽小鹤，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却是这间仓库的负责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在组织里没有人会轻视他，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琴酒。当初正是琴酒把这个孩子一手推上了这个位置，后来发生的事也确实证明琴酒没有看错人。

长泽小鹤带着琴酒从侧面的普通的草丛里走进了大楼，琴酒叼着烟，伸手想要撕一片特殊的草叶看看，长泽小鹤出声阻拦：“大人，最好还是不要那样做，这附近的野猫对这种味道都非常敏感，而且香味沾在皮肤上好几天都洗不掉。”

琴酒看了他一眼，长泽小鹤后背涌出冷汗，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些太多嘴了，半晌琴酒才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沉声道：“继续带路。”

长泽小鹤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虽然组织中的很多人，都羡慕他受到琴酒的庇护，才能在小小年纪登上仓库主管的位置，但长泽小鹤深知这位大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每次他墨绿色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长泽小鹤带着琴酒走上三楼，停在某个房间门口，这里看起来曾经是医院的放射科，钢制的铁门上还贴着黄色的放射标识。长泽小鹤从兜里掏出钥匙，扭开最外层的铁门，露出内层的指纹识别，琴酒上前用指纹打开了仓库的门。

门里是望不到头的铁架，上面整齐堆放着白色和绿色的包裹，墙上也挂着各式的枪械。琴酒走进去，长泽小鹤抵着头跟在后面。

突然从长泽小鹤的裤兜里传来了清晰的电话铃声，长泽小鹤的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

琴酒停住脚步，没有说话，电话铃声停下后，又重新开始，拨打电话的人非常有耐心，看起来只要没有人接电话，他就会一直打下去。琴酒不耐烦地摩挲了下腰间的枪，说：“接电话。”

长泽小鹤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细微的颤抖：“应、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电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长泽小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在琴酒的注视下打开公放。

电话接通他没敢说话，对面的人先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是很干净的男声：“我想……从你这里买一些东西，你是卫生间里贴广告的那个人吧？”

琴酒懒散的站姿突然一变，他墨绿色的眼睛里露出点兴致勃勃的颜色，他掏出枪顶在长泽小鹤的头上，无声地做出口型：“说话。”

长泽小鹤尽力地克制住牙齿的磕碰，稳住声线：“什么东西？”

对面那人声音提高：“你多大？你不会只是在耍我吧？”

在卖东西的时候长泽小鹤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熟练的敷衍对面，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脑门的枪上。短短的几句话，他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他几乎是抢着说出了验货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恐惧地跪伏在了地上：“大人，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要卖这些东西，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仓库里的火药没有定量，只会每个月定时补充。长泽小鹤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暗中售卖火药。巨大的利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甚至敢于在警方发现后，还重新返回公厕贴上新的广告。

长泽小鹤的贪婪琴酒一直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之前都没有警告过对方。琴酒垂目看向脚底跪伏着的长泽小鹤，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深色的发顶，这次长泽小鹤越界了，不仅招来了警察差点暴露了仓库位置，还让正在执行另一个任务的琴酒，不得不中途转变目标，抢在警方审讯之前做掉田边佐山。因此他的车也上了警方的黑名单，短时间之内都不能开着车上街了。

琴酒今天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个惹来麻烦的家伙，不过刚才的电话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暂时留下这个家伙。

琴酒转身走进仓库，挑了一把巴/雷/特，这把闻名世界的重狙，充斥着冰冷的铁腥气，是一把真正的凶器。他在二楼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架上枪，像是所有优秀的猎手一样，耐心地等待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琴酒没有露出任何的疲态，反而越发兴奋起来，只要想到某个人会出现在他的狙击镜里，他就会感受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终于，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短外套，肩上蹲着一只黑色的猫，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门口，出现在重狙的射程之内，只要他扣动扳机，这个家伙就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琴酒咧开嘴角，用尽仅存的理智，才没有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狙击镜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直到他发现身后的猫咪，身影一晃钻进了大楼。

变得差劲了，连这种距离的狙击都没有发现。琴酒用舌尖轻顶上颚，他是和废物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所以也变成废物了吗？那么他不介意帮他重新找回最佳状态。

琴酒把重狙从窗台上撤下来，但是他并没有从这个地方离开，反而抱着枪倚在墙上蹲下身，这样从窗外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在琴酒进入大楼前，就已经观察过楼体外的情况，如果他想摆脱野猫的追赶，从这个位置翻上楼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半个小时后，琴酒听到了楼外破旧的管道晃动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兴奋地缩紧。

几秒后，一只手攀上二楼的窗台，琴酒站起身，重狙的枪口顶在那人的头上，琴酒清楚地从他浅淡的眼瞳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玩得开心吗？ね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