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果忽悠父亲诸葛亮让出丞相位置,这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是黄月英的主意。
这是为诸葛亮的身体着想,但是让诸葛亮放下为蜀汉操劳的执念,放下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谈何容易?
“你父亲,要是再当这个丞相,非得有一天累死在任上?”在叮嘱诸葛果北上之时,黄月英发了狠,对诸葛亮的未来命运,作出这般判断。
占卜之术。
黄月英在未嫁之时,就有研究。
去年带着诸葛瞻到了荆州之后,更是让她大开眼界,相比成都死气沉沉的压抑氛围,荆州这边不仅有糜夫人等一众女眷能够交心,更有荆州学堂诸老师、学子可以探讨。
这样“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学术氛围,让黄月英恍然有回到刘表治荆之初,荆州名士云集、各种学说纷纭的盛景。
在荆州学堂里面,黄月英担任院长的天工学院,刘封早早让人开设了一门名为“格物”的学科,由阆中人周群担任教授讲习。
周群这人年少时,随父周舒学习占验天算之术。后来刘璋聘请周群为师友从事,其预言大多得以应验。黄月英昔日在成都时,与周群也有过叙谈,现在到了荆州学堂,成了上下级同事。
格物两个字,出自《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是儒家专门研究“物之理”的学科。
按儒学的说法,格物是儒家认识论方法论的重要问题,是三纲八目中“八目”之基石。
在刘封这里,格物已经突破了一个学派的束缚,专门用于探索这个时代未知的领域,其中,占卜和命理也是课程之一。
黄月英的特长,在荆州天工学院得到施展,这让她心花怒放,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扑在研究上面。
在她看来,研究未知陌生又神秘的领域,是一项难度极高的挑战性工作,比起当什么吃力不讨好的蜀汉丞相,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诸葛亮要是放下一切,能到学堂来陪她,那日子不要太美好。
在年轻之时,她和诸葛亮就是在一次聚会上相遇,青年诸葛亮羽扇纶巾,谈吐优雅,学识过人,让黄月英一见倾心,然后,就是寻人保媒,成就一段姻缘。
现在,人已渐老。
黄月英希望两人能够携手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当然,这只是黄月英心里所想,她也知道要劝说诸葛亮放下,极不容易。
诸葛亮爱怜的抚着作小儿女状的诸葛果,道:“果儿,元通和你都是好孩儿,是我这个当长辈的执念了。”
“七星续命,一盏已熄,这是苍天给我的警告,我若是再执意下去,神魂必然离身远去。也罢,这一回,我就当一个甩手掌柜,且看看元通如何带着大汉将士跳出这丈原,闯出一条新途。”
诸葛亮这边,心念放下,人的精神劲头似乎也好转了不少,在晚上睡下时,也不再左右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丞相府一干佐吏、幕僚,随后被诸葛亮遣到了刘封那里,刘封正好手头缺人,遂命费祎、杨戏迅速的搭起架子,按照大将军府参军司的运转机制先参画起来。
“禀大将军,关兴、张苞将军来报,他们已率军进占北山,正与郭淮遣来的羌王迷当激战,羌骑凶悍,我军推进缓慢。”
“禀大将军,陈仓方向,陈式、魏昌两位将军遣斥候飞信来报,他们在渭水一线结阵布防,遭遇郭淮、郝昭两部魏军,敌军势大,两位将军不得已,只能依水苦守,战事颇是不利。”
“大将军,在东面的郿县,司马懿的魏军主力继续按兵不动,我军多番挑战,其闭营不出,如之奈何?”
一个接一个不利有战报,送到刘封的案头,让他顿有焦头烂额之感,怪不得诸葛亮神思会消耗过度,这仗打成这般僵持局面,汉军完全落入到了司马懿的圈套。
只有固有的思维习惯,才有可能出奇不意,先机制敌。
“王平,你和句扶继续领兵固守五丈原、斜峪关,遮护后营南撤,若是有敌来挑衅,万万不可轻出,以免中了敌计。”
刘封在思虑再三之后,把第一个作战任务,交到了最为信任的王平手里。
不管这仗打得怎么样,后路安全是第一位的,王平为人持重,对秦岭诸谷道的情况也最为了解,有他和句扶在后方,刘封作战起来就无后顾之忧。
“末将遵令。”王平激动的上前,郑重接令。
这是他向刘封表示心迹之后,接到的第一个重要将令,从刘封的态度来看,王平知晓,他这一次压宝压对了。
“宗预,你速从小道往陇右一趟,告诉姜伯约,不要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不要和魏军在河西多作纠缠,陇右汉军的进攻方向,是北上安定郡,占领街亭,切断郭淮与赵俨之间的联系。”
“关银屏、鄂焕,速速安排中军拔营,向西作出增援关、张两将的态势,郭淮既然敢分兵,那我们就如他的意,要摆出东西夹击,一举吃掉郭淮、郝昭的气势来。”
刘封连续下令,这一次他决心不再预留后手,直接选了东、西两支魏军中较弱的郭淮下手,一直渴望上战场的关银屏,也在努力安抚了刘封之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女将军。
不过,为了关银屏的安全起见,刘封没有让她独领一军,而是令其与鄂焕一起,共同统领刘封的本部中军。
汉营之中,战鼓阵阵,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迹象。
领令的诸部汉将一个个呼喝着领兵出营,向着目的地进发,汉营的这一变化,被魏军斥候迅速探知,立时让司马懿和郭淮警觉起来。
“你说什么?蜀军换将,刘封接替诸葛亮担任主帅,这个杀星怎么阴魂不散,我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司马懿听到司马师的报告,拍着大腿恨声骂道。
“父亲,刘封的中军大纛西移,似有夹击郭伯济的意思,我们要不要增援西线魏军,万一要是刘封吃掉郭淮,那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师一脸忧心冲冲,眼角被破了相的地方,伤疤虽然愈合,但却显得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