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校、裨将、偏将、主将、大将军、丞相、王、皇帝。
这是一条崎岖向上的晋级之路。
能够到达最后顶点的人,屈指可数。
刘封现在已经走到了最后的第二步,在当了秦王之后,他的眼界渐渐由一军统帅,向统揽全局的诸侯王转变。
军事、内政、外交、宣教、后勤等等,都是刘封现在考虑和谋划的范围。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司马懿遣了司马笙对糜夫人下毒,刘封要是忍气吐声,不作反击,那就要被天下士人看不起了。
不过,要想让司马懿这等阴狠之辈长长记性,那就不能单靠军事一条道,必须多管齐下,让他自顾不暇才行。
谋略可分阳谋、阴谋两类。
刘封这一次用的就是阳谋,堂堂正正,瞄准的是司马懿仓促兵变、得位不正、人心不附的弱点。
与苦心经营蜀汉二十余载的刘封相比,司马懿在魏国的根基并不牢固,特别是在军中,尚有一些忠于曹家的将领并不甘心接受司马氏的命令。
从历史的时间节点来看,这个时候距离淮南三叛中的第一叛:曹彪、王凌之乱只相差了四年。
楚王曹彪、征东将军王凌、兖州刺史令狐愚。
这三人在淮南一带很有号召力,曹彪是曹操的儿子,妾室孙姬所生,从辈份上来说,曹彪是曹芳的叔爷一辈,在宗室中是长者身份。
王凌和令狐愚是舅甥关系,两人驻守的地方寿春、平阿相距不远,正好可以互相呼应。
兖州刺史令狐愚这个时间点还没有病死,王凌的年纪还不到七十,精气神保持得还算可以,若是再有羊祜在身边出谋划策,刘封期待淮南的第一波反司马攻势,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无疾而终。
刘封现在坐拥雍州、凉州和荆州,将魏国洛阳的南、西两面纳入到军队兵锋范围之内,可以说在地理位置上占据了优势。
等到淮南王凌起事,刘封再从南阳郡、关中两地兴兵攻打魏国,拿下潼关、洛阳的概率,就要比现在盲目动兵高了许多。
坐山观虎斗的滋味,刘封也想好好的享受一把。
刘封忙于对付司马懿父子,这是属于男人的竞争舞台,就如雄狮一样。
国家就是领地,用自己的能力,为身后的女人撑起一片宁静安定的天空,是刘封现在最大的心愿和期许。
与男人不同,女人的关注点则更集中在了儿女私情上面。
秦王府中。
糜夫人和刘封突破了关系之后,心结逐渐打开,整个人也慢慢变得开朗了起来。
弥漫于王府头顶上的乌云消散,欢快的笑语又在后院响起,糜夫人的身边,又有了来往走动的内眷亲属。
这一日,糜夫人在夏侯夫人的携扶下,来到秦王府的后宅院中走动,两个相龄相仿,又历经坎坷的聪慧女子,叙话起来共同语言自是不少。
“阿涓,这一次中毒重病,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让我差一点死掉的噩梦,你还记得,当年先帝在长坂坡兵败,我和阿斗被困在荒村断墙,曹兵追近。”
糜夫人叹息一声,向夏侯涓说起这一次在梦中的经历,和她一起经历过那一场大逃亡的人,现在大多已经不在。
夏侯涓是最亲近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些话糜夫人和别人不好说,和夏侯涓则没有这个顾虑。
“贞姐,你是说,你被迫无奈,投枯井死了,这怎么可能,元通怎么不在,他不是救了你吗?说起来,要不是他出现,我和一众眷小也不可能顺利到达隆中?”
夏侯涓听着糜夫人的叙述,心中也是十分的震惊。
当初在临沮密林和刘封、糜夫人、刘月、刘兰相遇,她就很是惊讶,几个妇孺幼儿,被刘封安全的带出了乱军围困的险地,这其中之艰难无法想像。
糜夫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没有,我没有找到元通,阿涓你再想一想,元通和先帝已经撤到了当阳桥,后来又单骑北上,这实在是有违常理,要说为了救我,那也有些牵强,先帝认他这个义子也不过一年时间。”
夏侯涓一双星眸睁得很大,刘封当年救糜夫人之事,具体的细节她并不是很知晓,因为也不是当事人的关系,所以也没去多加细想。
现在听糜夫人这般细细一分析,她的心中就如波浪滔天,再也平静不下来。
“贞姐,你是说元通救你,心思不纯。”夏侯涓惊声低呼,脸上羞红一片,因为已和刘封有了私情,她知道刘封颇是喜欢年龄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子。
糜夫人嗔怪的瞪了夏侯涓一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说元通似乎是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会身死,所以才舍身来救,你知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义母义子关系,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这一份恩情,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无法报答。”
一场大梦之后,糜夫人终于把这一世的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这让她对刘封越发的感激起来。
夏侯涓听言,眼珠子一转,凑近糜夫人耳边,轻声道:“贞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谁都不能告诉,上一次,你不是问我驻颜的方法吗?我现在告诉你,和元通有关。”
糜夫人听着夏侯涓的话,神情渐渐的惊异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刘封竟然早就和夏侯涓有了不一样的交往。
“元通,他会不会真的喜欢我?”糜夫人想到这里,脚步一下子凌乱起来,身子软软的倚靠着夏侯涓挪不动步子。
夏侯涓和糜夫人多年闺蜜,彼此心思相通,这时见糜夫人如此神情,心中已经了然。
“贞姐,这些年元通待你如何?你最清楚,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眼里,早已是年老色衰了,难得元通始终如一。”
“其实,真细想想,你和先帝年龄差了二十余岁,说是父女也不为过,倒是元通和你相差不多,叫一声姐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糜夫人被夏侯涓扶着回到寝室,坐于床榻之上,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义母义子,姐姐弟弟。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