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人又为何夜半出城?”
本来该是她心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态度越坦荡,魏赫言却越觉得心虚。
黑暗中感知到少女似乎又笑了笑。
“下官出城自然是为了办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这也是锦衣卫的职责,督主为何这般关心下官?”
做锦衣卫指挥使的这几天,司一珞也想明白了,她跟魏赫言这段孽缘既然逃不掉,不如由她掌握主导。
反正上辈子,欠他的已经还清,这辈子凭心行事吧。
这么想着,她面对魏赫言时便少了份拘谨和仰望,多了份淡然从容。
魏赫言嗤了一声,美眸看她半晌。
“本督想吃全鱼宴。”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司一珞一愣,他一向挑食,荤腥的食物能不沾就绝对不沾,上次她只是为了处理沈茉冉钓上来那些鱼,倒是没想到对他口味。
“好,不过要劳烦督主亲自抓鱼了。”
魏赫言一梗,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他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心里想扒开她的伪装,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想更深层次地了解她,想……杀了她!
嘴上的话却暧昧。
少女无知无觉般与他并肩走在街上,微凉的春风迎面吹拂,天色暗淡的看不到身边人的表情。
魏赫言身上的压迫感若有若无地将她包围着。
司一珞思绪飘飞,想上辈子,想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平心静气地一起散步,一起吃饭。她距离他很近,但却从来没有走进他心里。
这辈子,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上,她与他不会成为朋友,所以,在彻底撕破脸之前,对他好点就算是报答他教给她的让她安身立命的本事吧……
她这辈子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能稳坐锦衣卫指挥使,他功不可没。
两人各怀心思,魏赫言不可能自己去抓鱼,司一珞也没指望他动手抓鱼,回到提督府熟悉的小厨房准备食材,不一会儿功夫,姒海就抱着一小筐鱼进来。
看见她手里拿的药草,惊诧道:“这是益母草?”
他的声音又高了两个度。
“你给督主吃益母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益母草。
司一珞动手将鱼拿出来开膛破肚,动作十分优雅。
“谁说益母草只有女人能吃?益母草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你家督主胃火太旺,所以才会食欲不振,用益母草打鱼浆,既能去腥味,又能清火去热!”
姒海张了张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见自己也帮不上忙,干脆蹲下烧火。
一边用余光打量她。
他内心也十分纠结,她若是踩着他们家督主做跳板,她现在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手中的权势比之他们家督主不相上下,从权势上说甚至还隐高一筹。
洗手作羹汤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屑于去做,而且也没有巴结他家督主的必要。
但若说她跟他们是一条心,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她进京才几天功夫,先是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锦衣卫内部铲除异己,抓细作,救湛王。
异军突起,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大周朝还有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
但是她做菜的时候,确实很认真,而且,他竟然不反感,甚至还觉得本就应该如此。
压下心头的疑惑,姒海低头专心烧火。
油炸的春卷太腻,司一珞将卷好的春卷放进炉子里烘烤。
又做了鱼面,清淡的汤汁浇上去,放上一片薄荷叶和两粒枸杞,颜色看上去很好看。
姒海摸不准她的心思,见她将做好的饭菜放进托盘,起身说道:“司大人,我来吧。”
司一珞摘下围裙。
“跟你家督主说一声,我回府了。”
她的府邸就在魏赫言对门,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有意让他们两个做对家,从这边出门到那边进门,不过几十步距离。
司一珞却没回府,身形隐匿在黑夜里。
诸位皇子府邸坐落在皇城根,深更半夜,没睡下的大有人在。
一条黑影溜进周湛的书房。
“殿下,司一珞刚上任,誊写了一遍。”
他昨天遇刺,今天早上就结案,官方定义是仇杀,刺杀他的刺客确实是当年护国公府的仇家,但是直觉不会如此简单。
结案卷宗被放在锦衣卫的案牍库中,只有百户以上才能进入案牍库查阅卷宗。
卷宗中包含现场调查记录,口供,以及一些其他的细节。
周湛看得很仔细,卷宗中没有提到天蚕丝。
“殿下,您让属下查司一珞和沈大小姐的关系,属下也打听到了。之前沈大小姐在城外遇刺,刚回京的司一珞就曾碰巧救过她一次。”
周湛看着卷宗,如此说来,沈茉冉当时那句话倒也不出格。
但是为什么他遇刺,司一珞能及时赶到?难道她早就察觉到有人要刺杀他?
“谁?”
窗外一条人影闪过,护卫护在周湛跟前。
银光一闪,周湛手中多了一把飞刀。
飞刀上绑着一张字条。
“殿下!属下去追!”
周湛取下字条,字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只有一行字。
“北城破庙佛像后?”
周湛开口道,“不用追了,隐月,你去一趟北城,看看破庙的佛像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护卫抱拳应道:“是,属下多安排几个暗卫值守,保证王爷的安全!”
做完这些,司一珞熟门熟路地潜进相府,她还欠沈茉冉一个解释。
沈茉冉早猜到她晚上会来,还贴心地给她留了窗户,桌上摆着几碟子点心。但是她不确定你她什么时候会来,熬到实在撑不住就睡下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折腾一晚上,司一珞确实有点饿,先在桌前坐下吃了几块点心,理清思路。
沈茉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从床上坐起来。..
“司一珞?”
司一珞嗯了一声,沈茉冉披上衣服起床,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这两天太忙了,顾不上过来。”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跟我说的……上辈子周湛很早就死了,难道说其中有什么隐秘不成?”
“刺杀我的人真的跟周裕没关系吗?”
“打住!”司一珞怕了她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我一件一件跟你说。”
“先说湛王遇刺,是有人买通径山寺的觉明师父,通过竹签和了无大师的诱惑,将他诱骗至后山,意图行刺。”
“觉明出家前是一个采花贼,你应该是倒霉被他看上了,他就用同样的招数将你骗至后山,原本以为你一个弱女子应该掀不起风浪,没想到沈明姝也掺和进来,追杀你的人和追杀周湛的人对上,才给了你们逃跑的时间。”
“否则,就算我赶到也是给你和湛王收尸。”
司一珞抿了口茶水,沈茉冉继续追问:“那你是怎么得到消息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