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司大人,不也是女子吗?”
萧破云对司一珞眨眨眼。
司一珞开口道:“不及破云公主七岁上马杀敌,十三岁统领三军。”
在场众人都听过北辽破云公主的名号,却没什么畏惧。
近几年北辽虽然屡次进犯,但次次都被阻在关外,破云公主的名号还没有西平侯世子项骁的名头大,项骁还有个千胜将军的美名。
“可惜没跟司大人做过对手。”萧破云颇为可惜地说道,“不知司大人可敢与本公主比试一场?”
司一珞怀疑她揪着自己不放,或是有企图。
“今日牡丹盛放,雍容尔雅,司某只会舞刀弄枪,恐唐突诸位夫人小姐。破云公主若想比试,不如改日。”
萧破云第二次对她发出邀请,又被她婉拒了。
上次是山间小路,这次是当着众臣的面。
萧破云粲然笑道:“锦绣催人志,司大人拒绝我两次,莫不是不敢?”
话说到这个地步,司一珞不仅不能拒绝,还要表现出应有的风度。
“远来是客……”曜帝吩咐道,“既然如此,司卿……”
“臣在。”
“莫要堕了锦衣卫的威名。”
“是。”
为了歌舞表演而搭起来的台子富丽堂皇,萧破云轻点脚尖纵身跃上。
项骁端着酒杯调侃道:“破云公主何必自取其辱呢,手下败将而已,不过是多输一次……”
司一珞按住刀柄的手指压紧,解下佩刀扔给姒海。.
“我不用兵器,免得说出去,旁人说我们欺负客人。”
姒海没防备,差点把她的佩刀扔了,左右看了看,两个锦衣卫百户就在她身后站着,为什么把刀给他?
司一珞自高处而下,三两步跃上台子,站在萧破云对面。就连萧破云也忍不住赞了声好身手。
“破云公主想怎么比?”
萧破云含笑道:“就用战场的打法如何?一寸长一寸强,我用长鞭。”
“主随客便,请。”
“司大人不用兵刃,可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萧破云随身携带的皮鞭带着倒刺,从面门滑过去时嗅到其上的腥味,司一珞仰面避开。长鞭如灵蛇一般紧追而来,打在火盆上,卷起火苗在台下洒了一地。
牡丹娇贵,内侍们急忙上前扑火,萧破云的第二招穿透火光袭来,司一珞身后是扑火的内侍,她若躲开,内侍必然要遭殃。
于是她不躲闪,抬起手臂,用手臂上的护甲缠住长鞭。
萧破云用力一拉,司一珞的身子被拉着向前飞了几步。
台下众人看得心跟着揪起来,虽然他们不待见司一珞,但是也不希望她输给萧破云,毕竟关系到朝廷的颜面。
萧破云不等她身子落地,卷起长鞭。
司一珞身子在半空中翻转两圈,两只脚稳稳落地后扎在台子上,让她的算盘落空,手腕又缠了两圈,长鞭绷直,岿然不动。
萧破云弃了鞭子,借力上前改为近身搏斗。
司一珞见招拆招,两人一上来就动了真格,充满力量感的招式招呼在身上,萧破云闷哼一声。
“司大人果然不留情面啊……”她捡起地上的鞭子,舞得密不透风。
司一珞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外行看来两人各有千秋,看不出谁胜谁负。
魏赫言眼尖,看出司一珞的打算,上前低声解释道:“皇上,司大人要赢了。”
皇后问道:“如何看出?”
“司大人每次都能靠近一点,想来很快就能夺了破云公主的鞭子。”
果不其然,他的话刚落,司一珞找准空隙,一把夺过萧破云的长鞭。
贴身打斗,萧破云报复似的拳拳到肉,司一珞也不差到哪儿去,接住她的招式,将人按在地上,吐出嘴里的血腥味问道:“破云公主认输了吗?”
“不服!”
被俘虏进京本就是巨大的屈辱,现在又当众丢了脸面,萧破云挣扎道:“再来!”
司一珞也果真放开她,两人在台上又打了一场,她一脚揣在萧破云肚子上将人从台子上踹下去。
“破云公主,可服气?”
萧破云真打出了火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正要说不服。
萧元锦急忙上前拉住她。
“我们认输!”
司一珞扶了扶帽子,从台子上跳下来。两人打到最后动作已经没有美感可言了,司一珞捂了捂唇角的伤,对萧破云抱拳道:“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萧元锦和萧破云本来就是俘虏,曜帝以礼相待,邀请他们参加百花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今闹成这样,萧元锦自觉没有留下的必要。
“皇上,破云年纪还小,不懂分寸,请您见谅。我这就带她出宫……”
萧破云身上的伤比司一珞重,她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脸上表情痛苦,嘴上却倔强不服输。
“司一珞,我们再来!”
曜帝开口道:“既然如此,赫言,你派人护送萧世子和破云公主回去。”
“多谢皇上。”
兄妹俩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萧破云板着脸不再开口。
魏赫言吩咐姒海:“你亲自将人送回去。”
姒海把佩刀还给司一珞,躬身应是。
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小插曲,萧破云走后,宴会仍在继续。
……
“你今天太冲动。”马车上,萧元锦教训道,“咱们本就身不由己,何必惹司一珞?”
萧破云靠在车厢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兄长,你可知今日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萧元锦不语。
“今日宴会,那些朝臣之女铆足了劲儿表现自己,他们为的是嫁入皇家,做皇子妃!你猜曜帝会不会把我随便指一个皇子,让我留在盛京城和亲?”
“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比输给司一珞还要让人难受!兄长,你我被俘都不是心甘情愿,而且早晚,我们要回到北辽,继续挥军南下!我不能被困在这儿!”
“父皇派来谈判的使臣估计很快就要来盛京,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恢复消息网。”
“兄长,我们必须找机会见岳北书一面,萧臣留下的人都在他手里捏着,若不是连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恐怕早就暴露了。”
萧元锦问道,“你故意受伤来逃避曜帝的指婚?”
萧破云一顿,感觉身上到处都疼。
她嘶了一声,说道:“我尽力了,原本想落曜帝的脸面,但是我真的不是司一珞的对手……兄长莫怪,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司一珞很难对付,见岳北书的事情再找机会,不能被她发现端倪……”
兄妹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马车外的姒海什么也听不清,将他们送回驿馆再折返回去时,曜帝正在品评沈茉冉的文章。
“今天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为盗,军贫则无以为战,而其源在不俭始……兴屯足食,耕战兼资……”
“沈卿,令嫒的文章果真令朕眼前一亮。”
姒海在魏赫言耳边耳语几句,魏赫言附耳在曜帝耳边说道:“皇上,萧世子和破云公主已经送回驿馆了。”
“嗯。”曜帝脸上的笑意收敛,将沈茉冉做的文章递给沈案兴,“诸卿可以互相传看。”
沈案兴只听他念了几句,心头就已经开始打鼓了,将文章接过来一目十行,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