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中弹劾她滥用职权纵奴欺人,弹劾她戕害宗亲,弹劾她豢养男宠败坏风纪……
与以往几次弹劾,罪名没有重复。
她忙得有两天没有回府了,纵奴欺人这条罪名她不太清楚。
“请皇上责罚。”
从她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弹劾她的奏折就没少过,她从不为自己辩解,她是什么性情,曜帝多少也看出了些。
“这段时间公务繁忙,等忙完这一阵子,司卿可以歇两天。”曜帝吩咐道,“赫言,去朕的库房里,挑些补品给司卿,再把今天刚送来的荔枝给司卿匀一筐。朕还给司卿备了一份礼物,稍后你亲自送到司卿府上。”.
“臣惶恐!”
司一珞头磕在奏折上,这么多弹劾她的奏折,曜帝每次都留中不发,这份恩宠举世无双。
“你为朕办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你,起来吧。”
司一珞浑身水洗,大热天的来回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跟那些只会动嘴的朝臣相比,该宠信谁,曜帝心中已有衡量。
“回府等着领赏吧。”
“臣,谢皇上!”
沈茉冉为了见她,在府上守了两天,两天没回相府,沈案兴也没有派人来寻她,说明他也忙得不可开交。
能让他忙得家都顾不上,除了争权夺利,再没别的事情了。
沈茉冉乐得清闲。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司一珞终于想起来问她一句。
沈茉冉长叹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阿珞,我这次怕是要栽了,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司一珞将湿发垂甩在脑后,天气太热,她也懒得擦干,口渴地灌了一壶茶水下肚。
“怎么了?”
沈茉冉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谢韫这种当世名儒,就算沈案兴亲自递拜帖他都不一定见,我都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谁知道他见我了!”
司一珞挑眉。
“这是好事。”
沈茉冉气呼呼地说道:“我在谢韫的庄园里见到了一个年轻公子,易容,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谢韫晚上约我们吃饭,却把我扔给那位年轻公子招待,你觉得是好事吗?”
不仅不合适,还十分怪异。
“就算是未婚夫妻见面,为了避嫌,身边也得带着丫鬟仆从,当天晚上,碧桃被支开了,亭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韫是当世名儒,不可能犯这种错。所以我猜测,我对面那个人就是周湛!”
司一珞喝茶的动作顿住,听她继续说道,“谢韫从前为官时与老护国公交好,老护国公病逝,他也辞官归隐,如今想来说不准是什么阴谋!”
“周湛那个病秧子,早猜到他没那么简单,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阿珞,你说我到时候嫁过去,要怎么整他?”
司一珞放下茶杯,劝道:“跟他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既然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想要皇位,你想当太后。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沈茉冉沉默了两个呼吸,摇头道:“阿珞你不懂,我这辈子最不敢信的就是感情,上辈子你也说能护着我,但是你也有顾不上我的时候,周裕最后还不是一杯毒酒要了我的命……”
“我恨,我不甘心……如果没有感情,我或许会和你一样怨恨少一些,哪怕最后败了,也不过是成王败寇,技不如人。”
“我可以失败,却不想丢了自己。”
沈茉冉一脸苦涩,她输不起。
司一珞大概明白了。
二乔敲门。
“大人,魏督主带着皇上的赏赐进门了!”
沈茉冉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粉贝发夹上,赞道:“二乔的发夹挺好看的,谁送的?情郎?”
二乔俏脸一红,嘟嘴道:“沈小姐您就别取笑奴婢啦!这是大人送的!”
沈茉冉目光挪开,看司一珞。
司一珞咳嗽一声,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小声说道:“周裕送的。”
沈茉冉惊了,怪异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一句诗?”
司一珞嗯了一声。
耳边寂静半晌,沈茉冉没忍住爆粗口。
“他大爷的!就不能换换花样!当年也是这一套!”
魏赫言在客厅里喝了两盏茶才等来司一珞。
“司大人,领赏吧。”
司一珞跪下接旨。
“皇上口谕,锦衣卫指挥使司一珞恪尽职守,勤勉尽责,特赏赐老参一对,鹿茸二两,霍山石斛一盒。金器一对,银器十对,锦缎十匹,南珠一盒。钦此!”
“臣,谢皇上!”
司一珞起身,魏赫言指了指侧边站着的一主一仆。
“这位是皇上赏给司大人的。”
“奴,魏臣,拜见司大人!”
却是一个年轻公子,看模样身形,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清秀朴素。
“前魏长侯的孙子,因罪没入奴籍,算是本督的本家,司大人莫要冷落了。”魏赫言的阴阳怪气还没有结束,“司大人好福气!”
魏臣身后跪着的仆从是个小太监,得,宫里和东厂的眼线堂而皇之地入驻司府。
虱子多了不怕咬,司一珞吩咐道:“带魏公子下去安置。”
“多谢督主的好意,下官,感激不尽……”
司一珞的语气带着无奈,皇上赏的人,她能怎么办?从魏赫言将岳北书送到她府上开始,她就不能做主了。
魏赫言拂袖离开,沈茉冉羡慕道:“阿珞,这位可是真正的世家公子,你的确好福气啊……”
司一珞抬头看天,幽幽说道:“这个福气给你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事,这位魏公子不足为虑,但是他身边伺候的内侍是皇上的人,从此之后,我这府上就热闹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男人,能凑一桌麻将了。
麻将是最近流传在贵族之间的一种游戏,原先大家凑在一起打叶子牌,后来从南方传来新玩儿法,迅速风靡盛京城。
“那不是也挺好,给他们找一副麻将,能消磨一天时间,省得一个个争宠闹心。”
她在外拼杀,家里养几个什么也不干的男人打牌消遣,司一珞觉得自己不能当冤大头。
“闲着也是闲着,从明天开始,让他们去后花园垦荒种地,也不算吃干饭,反正园子也只开出来了一半,府上正缺人手。”
沈茉冉给她竖大拇指。
“陈婶子的伤势如何?”
她看弹劾她的奏折,只看到了旁人的说辞。
“应该没有大事,等会儿你去看看她。还有,你之前给我看的东西,我把看法写出来,放在你书房了。三天没回家,再不回去,沈案兴就该起疑心了。。”
司一珞嗯了一声,把荔枝给她分了一半,送她出门。
折返回书房时,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
她心生警惕,右手握住腰间的匕首,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