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予墨拍掌道,“大人今日不得闲,我们就自娱自乐,让大人见笑了。”
司一珞瞧着他们嗯了一声,淡声道:“你们都回去吧。”
话落,除了被强行拉来看热闹的公西允转身往外走之外,其他人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的表情不尽相同。
或许期待着什么。
“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以前怎么伺候贵人,在我的府上,只要腰板挺直不做亏心事,我不会为难你们。”
说罢,不管他们能不能听进去,摆手不再多言。
她怀中揣着从宫中抄来的名单,准备让下属查查这些官员的底细,名单无意间漏出来一截。
众人失落的离开之后,岳北书又折返回来。
司一珞脱了衣服在里间洗漱,那张名单就在床上放着。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将名单捞起来。
“你没回去?”
身后突然出现的女声令他寒毛直竖,身体挡着将名单放回原位,抱起她换下来的衣服。
“我帮大人收拾……”
司一珞擦着头发,上前将名单捡起来压在枕头
“明天早上陈婶子会来收走浆洗,北书公子的手金贵,这些天干粗活粗糙了不少……不如我跟项云说一声,以后免了北书公子的活计?”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岳北书心生警惕。
“不碍事,小人不能建功立业,为大人打理好内宅也算尽了份绵薄之力,大人不嫌弃小人无用便好,小人告退。”
岳北书放在腹前的手掌握紧,背后那道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直到他出了房门。M..
司一珞警惕心太重,他不能轻举妄动,要徐徐图之。
司一珞靠在床头看着名单,越看越觉得越眼熟。她将名单誊抄一遍,交给项云。
“将这份名单送到苗聪家里,他知道该怎么做。府上几位公子今日可有异常?”
项云应是后禀道:“几位公子今日言语挤兑公西允,起了些摩擦,其他没有异样。”
岳北书布局谋划了好几个月才露出狐狸尾巴,这才几日,公西允的事情不着急。
“替我打掩护,我要出去一趟。”
两刻钟后,司一珞出现在沈茉冉房间。
“你吓我一跳!”
沈茉冉正在练字,司一珞将名单铺在她桌子上问道:“帮我看看这几个人。”
蘸满墨汁的笔尖将宣纸晕上墨迹,沈茉冉放下笔。
“苏木、杜泽洗、赵苏岩……这些都是清流名臣,尤其是杜泽洗杜大人,这位可是连先帝都夸赞过的忠臣直臣,当年曜帝登基想要拉拢,他直接将袖子甩到曜帝脸上,曜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人物!”
“这些人怎么入了你的眼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吧。”
司一珞也觉得诡异,开口道:“他们弹劾我了,皇上虽然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我估计后面弹劾我的奏折只会多不会少。”
沈茉冉狐疑道:“这些人早就淡出朝堂了,你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弹劾你?莫非……”
他们想重新进入朝堂?
两人对视一眼,沈茉冉啧了一声,这倒有些棘手了。
“上辈子周裕得到了他们的助力,苏木是周裕的智囊,赵苏岩耿直直谏,杜泽洗与谢韫齐名……”
谢韫!
“你在查什么案子?”
沈茉冉好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司一珞也想到了。
“公西淳调动神机营截杀北辽使臣,朝臣却弹劾我公报私仇,罗织罪名栽赃陷害他。”
“胡言乱语,血口喷人的是他们才对!”沈茉冉上辈子想不明白的事情这辈子突然想明白了,“怪不得周裕能请得动他们,原来这些所谓的清流,也只是徒有名声而已!”
“你已经向周湛投诚,他还这么对你!”
沈茉冉觉得自己眼瞎了,扶持周湛还不如重新扶持周裕,周裕没有助力,现在有多依赖她们,将来就有多忌惮她们!
周湛还不如死在径山寺,她后悔救他了!
果然人有多漂亮,心肠就有多歹毒,周家就没一个好人!
瞧她比自己还生气,司一珞轻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没到最后关头,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沈茉冉要气炸了,但是司一珞仍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真不知道你怎么养成这副性子,旁人要害你,你还能无动于衷?我若是你,刚进京时就杀了魏赫言,我要是有你这身本事,我早就把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抓住丢进诏狱!随便罗织些罪名,让所有人都怕我!”
“这段时间真是憋死我了!”
让凭自己的努力逼得已经登基为帝的周裕立她为后的沈茉冉缩在一方宅院里,每日虐虐毫无战斗力的庶妹庶弟,调教几个下人,她确实很憋屈。
她心平气和时看司一珞,觉得好友心机深沉、胸有城府,与众不同。
生气时看她,觉得她脾气好得没边了!手中有权,还这么好脾气,那帮上蹿下跳的朝臣该感恩戴德才对!
还净出幺蛾子!
“凡事要讲究证据,行事要讲原则。上位者最忌讳情绪外露,最忌讳感情行事。你若想做掌权者,就先把自己的情绪收收。”
“断案还要让原告被告当庭对峙,湛王殿下没有解释,我们便不能这么早定罪。”
沈茉冉泄了气,叹道:“这辈子,你就是用这种心态面对魏赫言?”
司一珞埋在心底的秘密其实也没有证据,她只看到了魏赫言打着韩王的旗号站在城楼上看着她死,没来得及找证据证明他就是韩王。
所有摆出来的,板上钉钉的证据,其实都是她的猜测。
若要恨他,她要先查明真相才有资格。
沈茉冉不知道她与魏赫言的后来,都替她委屈,司一珞摇头道:“因为我见多了人性,在诏狱里,有为了保全家人,忍辱负重的官员,也有为了自己少受苦,将子女送给狱卒糟蹋的官员。”
“我信世间真情,却又不依赖不贪恋,没有期待,便不会受伤。我们对周湛也有利用,所以,扯平了。”
好友脸上挂着一缕浅笑,沈茉冉却觉得她距离自己好远,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上辈子,她能要挟周裕,完全依赖她的相助。
这辈子,她也依靠她居多。
回想上辈子两人结交的情形,沈茉冉眸光一凛,心疼的情绪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