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摆手推辞,若放在以前,周裕要替他挡酒也就替了,如今……裕王妃怀了身孕,今天的晚宴还没开始,先让他替三杯酒说不过去。
包宛莜虽然没有阻止他,但是神情明显是不赞成的。
再说,沈茉冉也不想承他的情。
“不敢麻烦裕王殿下。”沈茉冉站起来,倒满三杯酒,仰头喝完,“妾身替夫君罚了这三杯,不知昌王殿下可还满意?”
喝了酒的沈茉冉脸颊微红,娇娇悄悄的很好看。
周昌笑道:“开个玩笑,七弟妹怎么还当真了,七弟妹爽快,来,本王也自罚三杯,给弟妹赔罪!”
周荣调侃道:“你说你,非得为难七弟,现在自己罚了酒,高兴了?”
周昌干完三杯,大笑道:“这样才热闹嘛,家宴可不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打打闹闹,若还跟朝堂上一样死气沉沉,那才没意思!”
“二哥慎言!”
他说话胆大,引来一片唏嘘,昌王妃宋氏拽拽他的袖子,打圆场道:“他这个人一向放浪不羁,大家莫跟他一般见识,七弟妹,嫂子回头再给你跟七弟赔礼。”
沈茉冉挥手表示不在意。
初次交锋结束,大家终于顺利落座。
司一珞看了看到场的人,今晚只有她一个外臣?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抬手扣住那人的手腕,用力向前一甩,空中传来了项骁的声音。
“是我!”
她本来要大力将偷袭的人扔出去,闻声急忙收手,项骁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地上,对着在场的人狼狈道:“失礼了。”
然后他凑到司一珞旁边,“你也收到邀请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等着我一起过来。”
察觉到在场的视线,她小声道:“公众场合,你收敛些。”
项骁收了顽劣,郑重其事地抱拳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司大人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司大人出身凉州卫,与项世子的交情不一般啊……”
偷袭这种行径只有在熟人之间才会如此,而且看他的动作,十分熟练自然,完全没有考虑此处是皇宫。
司一珞想捂脸,瞪了项骁一眼,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了……
项骁还傻呵呵地解释:“司大人在我们凉州卫可是家喻户晓啊,我们天天一起训练,关系亲近点儿也算正常吧。只不过,司大人如今身居高位,与我们疏远了不少……”
他不傻,自然知道在场的皇子王爷们没一个好心眼的,他就装傻充愣,他们能有什么辙?
“听说司大人十岁从军,与项世子勉强能算得上青梅竹马,这么看来,司大人跟项世子很般配嘛……”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北辽使臣到!”
众人起身行礼,魏赫言正好听到周宸那句她跟项骁很般配的话。
周宸此言原本只是为了挑拨周昌对司一珞的念头,没想到惹来一道灼热的视线,他以为这道视线来自曜帝,没敢抬头。
魏赫言盯着他的头顶看了几眼,看向司一珞。
少女与青年虽然伏跪行礼,身姿仪态却与常人不同,那是军中人特有的刚毅锐气,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但是他们就算有情,曜帝也不会答应。
收回视线。
帝后落座,曜帝后宫的嫔妃数额太多,今日出席的只有几个位分高的,以及几个生育过的嫔妃。
今日是家宴,司一珞与项骁毕竟是外人,座位稍稍有点靠后,萧破云与萧元锦是人质,位置也不在前面。
落座之后,萧破云冲司一珞挑动眉梢,举了举杯子。
司一珞抿唇一笑,也举杯回应。
今晚的主角不是他们。
乐声响起,宴会开始,宴会中间预留出的位置上,岳北书一袭白衣出场,一男一女两个舞者随着缠绵的乐声翩翩起舞。
司一珞右边就是周湛和沈茉冉,左边是项骁,项家跟北辽打了几十年了,他对北辽比较关注。
看到萧元锦身旁的位置空着,奇怪地凑过来问道:“司一珞,那位萧世子妃怎么从来没出现过?”
司一珞见他是真不知道,便压低声音说道:“萧世子妃一路颠簸,胎本来就不太稳当,又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上个月生产时大出血,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项骁一点都不同情。
“那他现在是个鳏夫喽!平川王主战,这么多年杀了我大周多少好男儿,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报应都落在子孙身上,活该!”
京中最近事情多,大家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关注北辽的质子,再说上个月和这个月,裕王和湛王先后大婚。
大喜的日子,司一珞收到消息,跟曜帝汇报,曜帝只派了底下的人去了一趟,没有声张。
这个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司一珞却觉得这对他们来说不算好事,萧元锦没了牵绊,身为平川王世子,他甘心留在盛京城做质子吗?
只要北辽的局势稍稳,他与萧破云肯定要反击。
“想那么远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项骁劝道,“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派人留意就行了。”
人有时候难得糊涂,司一珞很羡慕项骁,什么都懂,还能什么都不在乎。
曜帝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司一珞提醒道:“若不是两位公主年龄太小,皇上可能立刻就给你赐婚。”
曜帝疑心病重,西平侯手握军权,掌管着北辽与大周的边防要塞,项家若是有异心,半个大周都要拱手让给北辽。
他忌惮怀疑项家,又不得不重视西平侯,所以本质上,项骁跟萧元锦的地位差不多,都是质子,区别就是,他是大周子民,社交还算自由。
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若真给我赐个像湛王妃一样聪慧漂亮的,我也认了,他怕是为难呢吧,出身太低辱没父亲的威名,出身太高又舍不得,所以才假装把我忘了……”
他的声音只有司一珞一个人能听见,但是还在宫里他就敢说出这番话,足见他心里对朝廷对曜帝有意见。
“慎言。”
两人都是感官灵敏的人,周遭的乐声也大,虽然自信两人的谈话没人能听见,但是魏赫言说的没错,他们不能过分相信自己,时刻都要保持谨慎。
司一珞刚直起身子,就感觉到数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她不在意地品尝桌上的果子,琢磨着项骁的婚事。
与项骁最好的联姻对象其实是宗室女子,但是宗室差不多被曜帝给屠完了,先帝十一个儿子如今只剩禄王和韩王两人,禄王体弱多病,至今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
韩王就更不用说了,成婚几年,韩王妃的肚子也没有一点动静。
关系再远一些的,也不剩多少人了。
所以,项骁的婚事就只能放着了。
项骁猜出她心中所想,劝道:“我不着急,一身轻松没有牵绊,万一真有点什么……”
他停下来没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