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珞别过头去,魏赫言轻笑着替她整理碎发,看破她的伪装却不说破。
“才在家里休息一天,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不如明天扮成小太监,进宫去帮我看折子吧!”
“我才不去!”司一珞气愤道,“宫里谁不认识我,估计我还没进宫就露馅了。”
说完才回过味儿来,曜帝说给他放几天假,但是眼下他还得日日进宫伺候,今天他回来的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早进宫去。
“睡吧。”
看清楚眼前的布置,司一珞一拍脑门,她记得她喝醉了是躺在自己床上睡的,怎么醒来是在他的房间?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在这儿?”
魏赫言挑眉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司一珞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只记得躺在自己床上的场景,至于她是怎么来的提督府,脑子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魏赫言敞着领子斜靠在床上。
“我才刚回来,我回来时你在我的床上睡得正香,衣服还是我帮你脱的。”
司一珞低头打量着自己随便裹在身上的里衣,羞窘得难以言表。
以往在酒桌上,大家都是喝醉了就自己找个地方睡一觉,怎么如今她会这般失态?
魏赫言补充道:“你不止一次非礼本督,在你刚进京那天晚上,本督跟着你去了一趟丞相府,出门就被你非礼了。”
“还有在船上喝花酒那次,你是真不记得了吗?那次你也是上来就抱着本督又是亲又是咬,本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司一珞此时的震惊也是难以言表,她,她自以为隐瞒得很好,难道说第一次见面就露出了马脚?
以他当时的性子,她还活着真的是命大。
就算重来一次,她在他面前的手段,仍旧太稚嫩了。
司一珞想逃,被魏赫言一把捞过来圈在怀里。
“当时本督在想,这么有趣的人,一定得多留几天,看看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丫头,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司一珞的酒意彻底醒了,魏赫言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睡吧。”
他是真的累了。
今晚没去打搅她,没想到她却主动送上门来,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
司一珞听着他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声,他的睡眠好像一直也不太好,他能毫无防备地在她身边睡着,其实已经证明了他将她放在心上的位置。
司一珞手指勾勒着他脸部的轮廓,他困到极致,只眼睫毛轻微地颤了颤就任由她动作了。
她闭上眼睛,后半夜没再做梦。
瑞雪兆丰年,年关前又下了一场,为此曜帝高兴地要举办赏雪宴,通知发下去,不仅各位皇子王爷们要参加,就连朝臣及其家眷也要参加。
魏赫言为了这场宴会亲自把关,忙得没有丁点儿空闲。
这让在家里休息的司一珞很是心疼,主动跟曜帝要来了护卫的差使,反正这场宴会她也要参加,不如参与一下,在曜帝面前刷刷存在感。
天寒地冻,举办一场宴会耗费不少,不过国库里有银子。这场宴会的花销,在京城里随便查抄一个没品的小官儿就能凑齐,帝王又何须委屈自己呢!
“听说护国公之女前段时间进京了,住在湛王府?”
这个消息曜帝早就知晓,现在提起也是有别的想法了。
“都是年轻人,来宫里凑个热闹吧,别传出去,让护国公以为朕不重视国公府。”
“司卿,你跟湛王妃关系不错,让人跑个腿通知一声。”
司一珞心道,他莫不是想趁着这场宴会再来个乱点鸳鸯谱?面上还得恭敬应下。
最近不用上朝,不用处理公务,曜帝每日里打打拳,下下棋,看起来精神不少,心情好了,连带着语气也轻松。
“护国公替朕在西北苦寒之地守了十年,十年呐,对京城富贵之地的人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西北那一块儿缺吃少穿,环境恶劣,辛苦护国公了……”
“朕记得护国公在京城有府邸,万忠,去给常家的丫头备上点儿礼物,回头连带着朕给护国公的赏赐一并送到国公府去。”
听到这里司一珞就明白了,曜帝不满意常锦婵住在湛王府,护国公在京城有府邸,就算是没有亲人在京城,也该回自己家去。
归根结底就是,曜帝不希望护国公跟湛王联姻。
大周朝皇子们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不仅是皇子们到的婚事做不得主,就连那些有封号有爵位的勋贵府上的婚事,也要请示过才能定下。
为了避免勋贵之间拉帮结派,或者是跟皇子们拉帮结派,就算自己相看了人家,也要上奏请示。
司一珞派人去湛王府传话时,顺带把曜帝的口风露了点儿,除了常锦婵没听明白曜帝的言外之意,周湛和沈茉冉皆忍不住为她担心。
女人家的事情上周湛插不上手,只能交给沈茉冉。
沈茉冉跟着进了常锦婵的房间,在她犹豫着进宫穿哪一件衣服,戴哪一套头面时,隐晦地挑了挑毛病。
“这件衣服太艳了,容易盖住贵人的风头,不合适。”
“那一套首饰太张扬,不适合宫宴这样的场合。”
“脂粉扑得太多,显得俗了。口脂太厚。”
常锦婵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成功地被激怒。
“表嫂你是什么意思?”
沈茉冉提醒道:“表妹,护国公镇守西北十余年,一直不回京城,甚至连家眷都在西北,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常家儿女都能上战场!我爹当年曾经立下军令状,绝不让关外铁蹄踏入大周一步!我的兄长和姐姐都能领军!”
有这样的身世,换成是谁都会觉得自豪,但是沈茉冉不得不提醒她。
“手握十几万军权,掌控大周朝西北命脉,你猜皇上会不会忌惮?会不会想把你扣在京城做人质?”
西平侯世子项骁为什么在京城呆着?
还不是因为忌惮西平侯手中的军权?
只是男子在京城容易立足,女子一旦被扣在京城做人质,就只有嫁人这一条了。
常锦婵脸色白了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茉冉耐着性子把这件事情掰开揉碎讲给她听,她的脸上就没出现过血色。
为了逃婚跑到京城,这姑娘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所以沈茉冉才对她格外宽容,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罪,护国公或许打着联姻的想法,认为周湛能保住她。
但是京城的局势,绝不是在信中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护国公恐怕还不知道曜帝如今的猜忌心有多重,对臣子们的防备心有多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