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陈旺带人去附近山林中搜索杀手的踪迹,苗聪在现场勘察。
司一珞下马问道:“有收获吗?”
苗聪摇头道:“现场死亡的杀手和护卫以及仆从全部是外伤导致的,没有具体的参考价值。但是从人数上来说,荣王府的护卫数量远远多于杀手的数量。”
“至少告诉我们了两个信息。要么这些杀手的功夫很好,能以一敌十,要么就是提前设伏。大人,您跟杀手交过手,这些杀手的功夫如何?”
司一珞翻看着他手里的现场勘察记录,嗯了一声说道:“一般。”
连陈卓都打不过,项云和陈卓两个人就能拦住十几个杀手,那些人就是普通的护卫水准。
苗聪叹道:“那就有意思了,这些人是提前设伏,提前设伏需要准确掌握荣王殿下的行程,所有知道荣王殿下行程的人就都有可能是嫌疑人。范围缩小不少,但是牵扯也更大了些。”
照荣王妃的说法,荣王一直在府上禁足,是她求了贤妃,贤妃又去求了曜帝,才换来这么一次出府的机会,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但是,牵扯到宫里……
牵扯到皇子内斗。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司一珞眉头拧起,她在想上辈子荣王的下场,强占幕僚之妻,逼迫幕僚自杀,幕僚之妻后来也被逼着自刎,这件事情被有心人宣扬闹大,荣王遭遇曜帝的嫌弃,之后一直在府上深居简出,意志消沉。
但是这辈子好像不同了,强占幕僚之妻的事情虽然被爆了出来,也成功被曜帝处罚闭门半年,但是幕僚之妻却没了踪迹。
荣王的舅舅俞世博成为了今年科举考试的副主考,岳丈卓闻仍旧是礼部尚书,曜帝能答应贤妃放他们出来,就说明他还没有遭到厌弃,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一切都变了,不能用上辈子的经验来判断这辈子的走向。
看到自家大人一脑门官司,苗聪叹了口气,他庆幸自己对升职的欲望不大,要不然这些够让他头疼了。
司一珞琢磨着荣王被刺杀背后得利的人会是谁。
如果他死了,毫不意外,所有皇子都有嫌疑,其中又以周宸的嫌疑最大,但是他没必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刺杀来惹人怀疑,毕竟他自己的身子还没养好,如今正在府上养病。
而离不了周宸的周昌已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此时针对周荣并不明智。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周裕设计周宸落水陷害周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也让曜帝恰当地对三个皇子产生了怀疑,他没必要画蛇添足。
荣王没死,反而会让曜帝看到有人想让他死,进而怀疑上一次是不是也是针对荣王设的局……
但是这些只是她的猜想,没有证据。
这么多条人命……司一珞在韩驭身边坐下,问道:“知道荣王殿下要去径山寺的人有多少?”
韩驭不敢应付,恭敬回道:“除了王妃身边的人,就只有宫里了。”
贤妃娘娘是知情者,她身边的人和曜帝身边的人,韩驭不敢怀疑,说得也含糊。
司一珞嗯了一声继续问道:“王府里知情的人有多少?”
“因为王妃和殿下打算在径山寺小住,近身伺候的下人都带上了,眼下除了我之外无一生还,应该不是府里的人。”
司一珞侧身看他一眼,韩驭的长相周正,面目刚毅,单从面相上来看,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司一珞不敢完全信他。
而且这个案子,她直觉哪里怪怪的。
借口去周围探查喊来陈卓。
“我离开之后,韩驭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行为?”
陈卓把她离开之后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一开始我们一起去追那些杀手,他受了伤,走得慢,项云大哥就让我留下来陪着他。后来陈千户带人赶来,顺着项云大哥的方向赶过去,我就跟韩驭一起回来配合苗千户勘察。”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事情,阿珞姐姐,你当时踹晕的那个杀手,我后来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还以为能留下一条活口呢!”
听到这里,司一珞余光看了韩驭一眼,她用了多大力道自己清楚,那个人应该活着才对。
“或许是阿珞姐姐给人踹出内伤了,毕竟我家阿珞姐姐一直很厉害!”
就连陈卓都这么以为,别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司一珞没有证据就不能给人定罪,但愿项云和陈旺能抓到剩下的杀手吧。
等到天黑,陈旺和项云带着几具尸首回来了。点了人数,所有杀手都在这儿了,无一例外全是尸体。
“服毒自尽。”
项云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这些杀手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用的刀剑材质也一般,线索似乎断了。
“将尸体带回京城。”
加上荣王府的护卫和仆从,上百具尸体的运送并不容易。荣王府死了人,要给家属交代,回到京城,韩驭找人将尸体运送回王府。
他们手里只剩下杀手的尸体。
司一珞吩咐道:“换个名头,将这些尸体分批放到京兆衙门,看看有没有去认领。”
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谁说死人就没有价值了?
荣王府。
因为没有伤到心肺,太医把箭头拔出来,包扎好,没多长时间荣王就醒了,伤口发炎荣王一直发着低烧,但是总体精神头还不错。
天早就黑了,宫门落钥,只能明天一早进宫禀告。
魏赫言起身道:“既然殿下没有大碍了,本督就先告辞了。”
荣王妃恭敬将他送出去,一脚踏出王府,魏赫言唇角勾了勾,雷声大雨点小,如果他要杀一个人的话,保证不会让那个人有活着的机会!
马车穿过街市回到提督府。
恰好跟司一珞在门口遇上,两人互相谁也没搭理谁,司一珞回到府上刚洗漱好,后脚魏赫言就进了屋门。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青黄不接的初春,他手里却拿了两枚橘子,剥开递给她。
“先润润嗓子。”
司一珞正口干舌燥,两枚橘子下肚,稍微缓解了一下燥热,魏赫言又递上金桔茶,十分贴心。
“所有人都死了,没有线索。”
魏赫言一点都不意外。
“跟我猜想的一样。”
杀人这种事情,要么把对方杀死,要么就是自己死,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亲临现场却能预想到结局,司一珞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咽下,含笑问道:“督主看来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魏赫言反问道:“别跟我说你没有猜测……”
司一珞放下茶杯,叹道:“可是我没有证据啊……很多事情,哪怕明知道真相,但是没有证据,就不能下结论。”
对此,魏赫言并不认同。
“对我来说,一个猜测就足够了,不需要证据。”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证据就算是真的,他不信,也可以是假的。
他只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