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妃娘娘……”
崔婷婷在犹豫，她本不想跟沈明姝的关系闹僵，如果听了眼前这个老嬷嬷的话，去周裕面前辩驳，那么她就跟沈明姝站在了对立面上，沈明姝毕竟是正妃，她只是一个妾……
“以姨娘的身份，就算入了王府也是贵妾，况且昨天殿下已经命人写了婚书，送了聘礼，那您就是府上的正经妾室，无缘无故被王妃娘娘惩罚，您心里就不委屈吗？”
“女人家过得体不体面，前半辈子靠的全是丈夫的宠爱，后半辈子靠的是子嗣，若是能抢先一步生下长子，您的地位才稳当呢！”
崔婷婷被她说得心动了，她比沈明姝大两岁，更容易受孕。而且她原本就计划着取代那个蠢货。
“敢问嬷嬷贵姓？”
老嬷嬷起身福了一礼。
“奴婢孔宝儿，给姨娘请安。”
崔婷婷心里有了底气，她一个心腹丫鬟都没带，在王府里没有用得趁手的人，孔嬷嬷的身份摆在台面上，只要占着理字，就连周裕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公然跟她叫板。
她迫切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才帮她站稳脚跟。
“孔嬷嬷为什么帮我？”
但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对着她低头，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另有所图，不弄清楚，她也不敢信她用她。
还算有点脑子，孔嬷嬷满意道：“姨娘不必疑心奴婢，奴婢在宫里大小也是个掌事嬷嬷，来到王府之后，却只能在后院里养老，奴婢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崔婷婷早知道沈明姝不喜欢宫里的教养女官，给她随便安了个差使，让她在后院养老，看来对方受不了冷落，想重新掌权。
正好跟她的目标一致。
“那就仰仗孔嬷嬷了。”
“不敢当。”
崔婷婷的身子很虚弱，站起来久了，有点头晕，孔嬷嬷扶着她在柴堆上坐下。
“姨娘您先休息一会儿，老奴替您走一趟，去见见殿下。”
“有劳嬷嬷了……”
孔嬷嬷从柴房出来，瞧见不远处扒着墙角往这边看的阿莲，仰着脸走过来，手掌伸到她面前。
“拿来吧。”
阿莲眯眼一笑，从袖口取出满满一荷包银子放到她掌心。
“剩下的，等您办完事儿再给您。”
孔嬷嬷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她原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宫养老，不愿意掺和裕王府后院的事情。
但是谁让她的儿孙不争气，急需用钱，不得已，才被阿莲说动，来帮着崔婷婷在王府站稳脚跟。
“你是王妃娘娘跟前的丫头，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背主，你也别管我能捞到多少钱，咱们各走各的路，以后也别来往了！”
阿莲找上她，就是听沈茉冉说过她这个人办事利落，果不其然，才刚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行，都听您的。”
宫里的大风浪见多了，孔嬷嬷还不将她一个小丫头看在眼里，也不怕她算计。
得知周裕刚睡下，孔嬷嬷在书房外等到中午，周裕睁开眼，出门瞧见她，意外道：“有事吗？”
“奴婢来替崔姨娘讨个恩典，崔姨娘既然入府，就该按照规矩赏一处院子，并配备上丫鬟仆妇过去伺候。”
孔嬷嬷福身继续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如今在府上禁足，若再传出王妃苛待妾氏的名声，对您不利。”
哪壶不开提哪壶，瞧出周裕面色不喜。
“殿下，奴婢既然已经入了王府做奴婢，自然要跟王府共进退，奴婢的职责就是拨乱反正，监督您跟王妃娘娘不犯错。”
周裕觉得是这个理，孔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处事周全。
“那便按你所说，找管家去安排吧。”
孔嬷嬷应了声是。
“王妃娘娘那边，还需要殿下安抚。”
周裕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致，孔嬷嬷不再多言，福身告退。
人只有经历磨难之后才会珍惜生活，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躺在软和温暖的床上，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崔婷婷只觉得恍惚。
“多谢嬷嬷，以后我能在王府立足，就全仰仗嬷嬷了！”
孔嬷嬷谦逊笑道：“热水已经备好了，姨娘快些沐浴更衣吧。”
“我以后都听嬷嬷的。”
这边梳洗罢，那边沈明姝才收到消息，让下人过来传信，让崔婷婷到主院去，被孔嬷嬷挡下来了。
主院。
“贱人，竟然敢违背本王妃！”沈明姝手掌拍在桌子上，“阿莲，带上院里的下人，咱们去会会这个孔嬷嬷！”
阿莲出门召集人手。
主院的动静瞒不过孔嬷嬷。
“嬷嬷，我该怎么办？”
崔婷婷如惊弓之鸟，却见孔嬷嬷不慌不忙，派人去请周裕。
天气热，丫鬟跑出了一身汗。
让把自己关在书房强迫自己练字静心的周裕更加烦躁。
但是崔婷婷是他带回府上的，昨天沈明姝手下不收敛，可见是个没轻重的，他本来就在禁足，万一再闹出人命，就更给人留下弹劾他的把柄了。
烦躁地扔下笔，起身说道：“去看看！”
院子里，两方人马对峙。
孔嬷嬷福身行礼，恭敬问道：“不知崔姨娘犯了何错，让王妃娘娘兴师动众来捉人？崔姨娘乃良家女子，王妃娘娘还想磋磨人不成？”
相府里，杜氏虽然不管事儿，但是也从来没有磋磨过妾室，沈明姝见过的都是沈姨娘磋磨别的妾室用的手段。
哪里知道这是违背朝廷律法的，此时被孔嬷嬷嚣张的语气气笑了。
“妾室要给主母敬过茶之后才算进门，本王妃派人来宣，她竟然不去，这是藐视主母！”
孔嬷嬷轻哼一声笑道：“王妃昨日私设公堂，崔姨娘身体不舒服，这才没办法去给主母请安，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她说一句，就被人回怼一句，这让她很不满。
沈明姝哪里受过这个气，指着孔嬷嬷说道：“你这个刁奴，敢跟本王妃顶嘴，来人，掌嘴！”
仓促赶到的周裕的脸已经黑了，瞧见他，孔嬷嬷上前在沈茉冉身前跪下，态度不卑不亢。
“再怎么说，奴婢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规戒律倒背如流，前后也服侍过几个主子，深知奴婢的职责就是教导主子莫要违背宫规……奴婢是王妃娘娘的教养女官，却没尽到教养的职责，奴婢确实有罪，还请王妃娘娘治罪！”
她自己主动让步，沈明姝神情一喜。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罪，那就自己抽自己巴掌，免得本王妃的人手疼——”
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这一刻，周裕气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他费尽心血，娶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连一个奴婢的以退为进的招式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
以前怎么没瞧出她这么嚣张跋扈？
“住手——”
他没忍住吼了出来，满院子仆从呼啦啦跪了一地，崔婷婷趁机上前。
“殿下，都是妾身的错，您别生气，是妾身爱慕您在先，背叛王妃娘娘在后，不管王妃娘娘如何指责惩罚，妾身都该受着……”
周裕正眼看她一眼，美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哪怕他现在被禁足在府上，她也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愿意为了他委曲求全，顾全大局……
跟她相比，沈明姝简直不可理喻，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府上为所欲为！
她比不过沈茉冉的心机就算了，现在连一个下人都比不过……
若不是顾忌沈相……周裕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温声安抚道：“婷婷已经入府了，是本王的人，你们姐妹二人素日关系最是要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她给你敬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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