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严家猥琐流最后一搏

众人已经聊过一会儿了，人人都觉着，皇上既然让景王从军，那就是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他的继承人地位。

但老严嵩却始终感觉不妥，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却实在说不出来问题到底在哪里？

毕竟，他严家的各种作为，都表明是支持景王的，而一向疑心病很重的嘉靖，为什么一点不怀疑呢？还直接让他统带京营出塞？另外，这个景王或者说朱学，此次会如何表现？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他忌惮严家，应该会派人来暗通消息的，可这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严嵩不怕别的，就怕这朱学自己有野心，那就平添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这时，

他直觉很不好，但又说不上来，便问：

“懋卿啊，你再说说，当日在安陆王府，那人是怎么说的？”

这话，鄢懋卿已经说过两百遍了，但严嵩亲自问，他还是恭敬地说了一遍。说完，又补充道：

“阁老，那人最后进了厅堂之后，的确就不疯了，说话清楚得很，还叫我坐下，又说了七八句话吧，也都不疯……”

嗯嗯，

严嵩点点头，料定这些话应该是真的……那就说明，真要出问题，就会出在那个朱学自己身上。那人搞不好会有野心，想要摆脱控制？否则的话，回京后就应该通个声气的……

这事毕竟头绪太少，众人想了一会儿，也无从说起，便沉默下来。加之，最近严家可谓是遭受了重创，许多外围的党羽，这几天连见面都不打招呼了，坊间流言也在极尽讽刺，百官对这波死磕也很不满……如今，是徐阶、李春芳最得官心，而裕王却是得了人心

辽东军情，加上午门请罪，的确逼得皇上让太子去祭扫祖陵了，可终归也只是退了半步……毕竟，还没有废除太子之位嘛。

严世蕃也锊了一遍，这时便道：

“爹，儿子只有一个担心，听说张居正已经派王国光去游说俺答了……那大青山说远不远，估计也到了……说不定，那辛爱就要撤火啊……到时候别辽阳都没打下来……”

这，自然也是众人所忧虑的。毕竟，这事还是要办到裕王被废，朱学正式接替太子，那才算是有了个结果。

须知，

严党这一波相当于金灿灿的菩萨掉进了茅坑，虽然再拿出来了，可观感早已完全两样。不要说小的，就算吴鹏、吕本、袁炜、郭朴这些大佬，也是深感绝望，怎么也没料到裕王会那么狠，一下子倒把众人弄得没有退路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严党，可谓是穷途末路，命悬一线，再有什么差池，那就连最内核的圈子也都散了。

而如果运气好的话，那朱学做了太子，重用小阁老辅政，那才算是挽回过来。两三年中，恩威并施，往日的威势才可能重现。

但此时此刻，众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严世蕃这话一出来，众人便自议论起来。

袁炜早已是大佬级人物，但上次被廷杖，极感羞辱，这一回又别无退路，想着严嵩要是倒了，自己多半还要被追查。这时想到张居正既然已经派人去土默川了，那就多半有办法说动俺答，于是忧虑道：

“阁老，我看，咱们也要加把火……”

哦？

严嵩自是十分尊重这几个大佬。

袁炜便道：

“最好是再去找找辛爱……他不是想自立门户吗？那就给他一把大的，让他卖力到底！呃……我的意思，可以许给他一个王爵，就说辽阳要是有本事打下来，就是他的！”

嘶！

众人一时尽皆望着他。

毕竟，

这可是直接卖国了，而这老头却毫无愧色。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招多半是有力道的。大明二百年来，对北面一直都是对抗政策，极少笼络，并不像历代那样随便许封。如此，则这个王爵就十分珍贵。那辛爱三十岁出头，直接得了明朝的王爵，自然是极为光彩之事。他父子不和，这么一来，辛爱反过来就压了他爹一头。

嗯嗯，

严世蕃点点头，

“袁公说得有理……我看，可以让牛信再去见他，就说景王当了太子后，就许给他一个辽王……”

在座之中，除了严家父子、鄢懋卿、罗龙文几个，其他人都不知道景王就是宁王三子朱学，只道是小阁老当年跟景王有交情，或者景王有把柄在小阁老手里……但这事非同小可，岂能轻易做到？

众人这时便疑惑起来——

那辛爱又不是傻子？

怎么就会相信景王会封他？

严世蕃见众人脸色异常，当即诡秘一笑，从容道：

“你们就瞧着吧，牛信自有办法让他信了就是……”

这一下，

众人愈发相信景王多半是有把柄在他手里了。

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众人转忧为喜，只觉得辽阳如果失陷，朝廷的压力就更大了，那么皇上就没法再拖……就算拖，到时候辛爱拼命打，诸般解围之策尽皆失败，那局势就彻底在自己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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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龙文心思缜密，想了一会儿，笑道：

“小阁老妙计啊，属下看，辛爱多半要玩命……他一玩命，五六万劲旅，谁啃得动？到时候景王做了太子，自然也是无可奈何……这朝局啊，还是得围着小阁老转……”

哈哈哈……

众人想到如果真能扳回来，这一场大难就算是解了。这几日受够的鸟气，自然要全都找回来才心满意足。

严嵩一边点头，一边想到还是不太妥，这时便站起来走了几步，望着窗外的夕阳，娓娓道：

“世蕃啊，杨博才是关键……这一向，他恐怕也会有别的心思啦……含章啊，你这次跟牛信一起去蓟州，见了杨博，私底下跟他说说……可以点一点，但也不要说透……这事别人做不了，你要辛苦一趟了……”

罗龙文站起来，恭敬一拜，道：

“属下遵命。”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明白过来——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那杨博一直都是个骑墙的，虽说按兵不动，可一旦张居正有什么厉害招数使出来，他一时害怕，说不定就卖力了。蓟州那么多兵，他又深谙战阵，搞不好就把围给解了。

老严嵩这时去提点一下，自是十分的及时。

这时，

赵文华插嘴道：

“阁老、小阁老，京城呢？咱们午门请罪，算是走出了一步，可接下来呢？”

罗龙文早就想好了，笑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自也不能闲着，该走动照样走动，该吃该喝该说，都放手去做……如今是景王喝裕王唱的对台戏，跟咱们可是无关！说到底，咱们还是无辜受害的呢！”

对对对，

跟咱们无关！

那是他们皇子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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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七嘴八舌，都笑了起来。

郭朴是老司机了，也作色道：

“含章高见啊……老夫看，京城这一向也太紧张了，百姓坊间也许久没有谈资笑料了吧？这可不行……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岂能不谈谈国家大事啊？这如今，好戏连台，那裕王在江右谋反，又是毒打百官，又是夜闯禁宫，那个景王呢，从来不露面，尽在背后算计，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赛着一个的厉害啊……这些好戏，岂能不谈一谈啊？啊？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见他作色说话，带着一股强烈尖锐的讽刺，那是摆明了要嘲笑皇家的阴谋破事。这，自是百官最喜欢的调调了，只要是削弱皇家，那就对百官有利，众人自是再清楚不过。且百官近期受了惊怕，也早有怨恨，这时嘲笑皇家，就能把百官笼络住。

而百姓呢，无知懵懂，也时常跟着流传，却不知道这些恶毒的流言，从来就对百姓有极大的危害，自来的百姓却是完全无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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