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驸马,固然好处颇多,但是,将来你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的。”
时芙昕担心弟弟是一时头脑发热,并没有真正想清楚成亲要负担的责任,不由多提醒了几句。
时定浩笑道:“姐,我知道的,这世间上的任何事物就没有什么是无偿的,一切所得皆有代价,我才不是那种满心想着不劳而获的人呢。”
时芙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只要是你想做的,姐都支持你。”
“但是九郎,你要记着,你做的每个决定,出发点只能是因为你自己想这么做,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原因而做决定。”
“这段时间外头是有很多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但这是我的事情,除非我开口找你帮忙了,否则,事情都只能由我自己来解决。”
“你和永安公主的事我不了解,但是,我希望你求娶永安公主的原因,是因为你喜欢她,想和她组建家庭,而不是为了帮我、帮家里。”
“九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时定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好一会儿:“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否认,我娶公主是有点想借她的身份来抬高咱们家的地位,但是我也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姐,我会为自己负责,也会对永安公主负责的。”
时芙昕看着神色严肃郑重的弟弟,没再多说。
求娶永安公主,到底不是时定浩想成就能成的,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掌控在皇家手中,时家没有丝毫的话语权利,只能被动等待。
寿康宫佛堂太皇太后拿着一卷佛经细看着,看了没多久,眉头就皱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夏公公道:“永安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
夏公公愣了一下,摇头道:“老奴瞧着,公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啊。”
太皇太后指了指手里的佛经:“永安这佛经抄得很是潦草,好几处都还写错了字。”
夏公公顿时意外了:“不应该啊,公主能有什么心事呢?”
太皇太后想到永安公主对她从来只是唯命是从,很少像子清那般表露过任何亲近之意过,就不由叹了口气。
“咱们在这里猜也猜不到,去把永安叫过来吧。”
夏公公快步退下,没过多久就领着永安公主过来了。
“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笑着让永安公主坐到了自己身边:“永安,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永安公主看了看太皇太后,有些欲言又止,似羞于出口。
太皇太后见了,拉过她的手:“你和子清都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如今子清已有了妻儿,哀家也希望你能过得好,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哀家说,只要合理,哀家都满足你。”
永安公主太清楚太皇太后的厉害了,在她面前绝对不能玩小心思,犹豫了一下就直接道:“太皇太后,前两天我在御花园碰到永康皇姐了。”
太皇太后听了,眉头不由蹙了一下。
永康公主是皇上的长女,生母是德妃,德妃是潜邸老人,虽不如柳贵妃受宠,可在皇上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
“永康又拿你的亲事取笑了?”
永安公主垂着眼眸:“永康皇姐也是担心我的身体。”
太皇太后嗤了一声,随即看着永安公主:“你今年二十了,年纪很是不小了,对于亲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永安公主面露苦笑:“我这样的身体,愿意娶我的,估计也就是冲着皇家公主的身份来的。”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拍着永安公主的手:“是哀家害了你。”
永安公主连忙道:“不,能来寿康宫陪伴太皇太后是永安的福气,是我自己福薄。”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太皇太后,我身体不好是真的,既然都是冲着公主身份来的,若要嫁人,那我就嫁一个我看得顺眼的。”
太皇太后是真的有心想要弥补永安公主的,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来了精神:“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说皇家了,就是一般的权贵之家嫁娶,都是先看家世身份,感情什么的,太过缥缈了。让自己过得舒心,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说着,笑看着永安公主:“你这丫头素来是个稳重的,若没仔细想过,是不会向哀家开口的,说吧,看上哪家的小子了?”
永安公主露出羞涩之色:“太皇太后觉得父皇身边的时九郎怎么样?”
太皇太后面露意外之色:“时九郎?音姐儿的弟弟?”
永安公主点着头:“时九郎是个难得敞亮的人,每次他跟着父皇来寿康宫,总是能看到他和宫人们说个不停,永安想,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沉闷的。”
“再来就是,时家门第不是很高,我纵使不能生育,他们家也不敢多置喙,我也用不着看人脸色了。”
太皇太后沉默着没说话。
永安公主看了看她:“这只是永安的想法,一切还是要请太皇太后为永安做主。”
太皇太后拍拍永安公主的手:“哀家想想,你先退下吧。”
锁心跟着永安公主出了大殿,回到偏殿后,就急忙问道:“公主,太皇太后会同意你和大喇叭的亲事吗?”
永安公主倚在窗边:“不知道。”
她和子清哥从小一块长大,在太皇太后眼中,她就是子清哥的人,萧家凋零,为了给萧家造势,太皇太后拿她的亲事为萧家铺路也不是不可能的。
锁心急了,大喇叭能够让公主开心,要是亲事不成,公主岂不是又要像从前一样闷闷不乐了?
“公主,太皇太后还是很疼你的,你多去求求她,或许会.”
永安公主打断了锁心的话:“傻丫头,太皇太后要这么容易被打动,那就不是太皇太后了。”
跟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她早已看明白了,太皇太后最是铁石心肠了,如今,她最看重的只有萧家。
而她,显然不及萧家重要。
永安公主回想起时定浩说要娶她的场景,嘴唇抿了抿,她虽贵为公主,可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太皇太后能允许她发表自己的看法,已是极致。
另一边,夏公公看着太皇太后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想到永安公主孤单的身影,犹豫了一下道:“时家九郎爱说笑,爱逗乐,就是老奴见了,也是心生欢喜的。”
“自从国公爷出宫后,公主就常常一个人呆着,难免孤单了些,可不就喜欢像时九郎那样的热闹性子。”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夏公公:“这些哀家何尝不知道,可是子清娶了时家女,已和时家是姻亲,永安再嫁时家人,可就有些浪费了。”
闻言,夏公公不敢再说了。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永安还是第一次朝哀家张口呢,罢了,哀家问问皇帝的意思吧。”
皇上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才会到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也几乎从不打扰皇上。
所以,当夏公公出现在乾清宫时,不仅皇上诧异,就是在场的太子、四皇子等人也万分意外。
“父皇登基后太皇太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父皇吧?”
四皇子看着太子:“二皇兄,你说太皇太后找父皇所谓何事?”
太子瞥了一眼四皇子,四皇子从不称呼他太子,只叫他二皇兄,似乎在提醒他非嫡又非长。
“老四你这么想知道,可以去寿康宫问问太皇太后和父皇啊。”
四皇子笑呵呵道:“长幼有序,要问也是二皇兄你问呀。”
太子哼了一声:“孤忙得很,没你那么闲。”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皇上对于永安公主这个女儿是没啥感情的,知道太皇太后找他来就是为了说永安公主的婚事,当即就道:“永安是皇祖母养大的,她的亲事皇祖母做主就行了。”
看着皇上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太皇太后想起了第一次在公主所见到永安的场景。
瘦得跟个猴似的,可却有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她是在永安眼中看到了孤勇一般的情绪,才选了她带回寿康宫。
生母早逝,生父不喜,她倒是让永安吃穿不愁,可却坏了她的身子。
皇上走后,太皇太后难得的犹豫了。
按照她的想法,永安不该嫁入时家,因为这样帮补不到萧家,可是永安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
用过晚膳后,太皇太后在院子里消食,路过偏殿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压抑的作呕声,走近一看,就看到永安公主在喝药,喝一口吐三口。
太皇太后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夏公公再次出现在了乾清宫,皇上知道太皇太后要召见时定浩,十分的意外。
想到昨天太皇太后提到的关于永安公主的婚事,皇上猜到太皇太后为何要见时定浩了,打量了一会儿时定浩,又想了想时家的情况,然后就让时定浩跟着夏公公离开了。
太子等人看到时定浩去了寿康宫,都若有所思,然后纷纷看了一眼四皇子。
这段时间柳家是如何对付时家的,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四皇子没理会众人的打量,面上虽无异样,可心情却有些不好。
昨天父皇去寿康宫,太皇太后和父皇说永安的亲事时并没有避着宫人,所以,父皇一离开寿康宫,宫里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要给永安找驸马了。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叫时定浩过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时家,哼,倒是够好运的,出了个安国公夫人还不够,如今还要出个驸马都尉吗?
四皇子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说白了安国公和永安的靠山都是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又能庇护他们多久呢?
太皇太后给永安公主和时定浩的赐婚懿旨是在二月二十五这一天送到武昌伯府的,真真打了时家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慌乱过后,就是巨大的惊喜。
二月二十六,在时芙音的陪伴下,时老夫人带着金月娥和时芙昕进宫谢恩。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和时老夫人、时芙音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四人离开了。
永安公主送四人出宫,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碰到了柳贵妃一行人。
看着柳贵妃身后的柳家人,时芙昕眼中冷芒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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