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喜欢她这个人呢，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她救过你？”
季非烟再次被戳中了心头某个不能触碰的秘密，刚有丝得意的表情，再次僵在了脸上。
她戒备地盯着云倾，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这一刻，发出一声声疯狂的示警声。
白瑾玉茫然地看着云倾，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只是好奇而已，”云倾微笑地看着季非烟满脸惊恐的表情，“若说你看重的，是她季非烟这个人的话，恕我直言——”
“论长相，在众多千金小姐中，她季非烟实在算不得出彩，论品性，季非烟小姐恶毒虚伪的品性，已经人尽皆知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会喜欢这么一个，长相普通，家世不堪，品性恶劣的女人，所以……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季非烟被云倾当众如此贬低，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心底更是疯狂地敲醒了警钟。
如果云倾只是一个陌生人，白瑾玉必定不会搭理她的问题。
但云倾是北冥夜煊喜欢的女子。
白瑾玉不会、也不敢对她不敬，他坚定地道，“她用自己的命，救过我……”
记忆回流，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夏天的夜晚。
浑身是血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在丛林中奔逃，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身后的暴喝声与枪声已经近在咫尺，只要被他们抓住，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濒死的感觉，是那样清晰，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夏天，死在那个无人知道的夜晚。
一双纤细的手忽然伸出来，吃力地将他拖进了灌木丛，
黑暗中，女孩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纤细的身体，瘦的咯人，然后她的声音，却是他从未听过的动听与冷静。
“别怕，”她按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不要——%(
他下意识地拒绝，想要抓住她的手。
然后失血过度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个动作，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看看她都办不到。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她手心冰冷的凉意，清晰的传入了他的手心。
她似乎笑了一下，有些无法形容的味道，“放心，我跑得快，他们抓不住我。”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她的手。
即便沾满了血，他的手依旧光滑细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手心里，那些粗糙的硬茧。
“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女孩声音轻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少年努力想要阻止越来越昏沉的理智，发出小声的抗议声，“别走……”
“四处找！他肯定就在附近！抓住那个小兔崽子，我要活剥了她！”
手电筒的光，连带着暴戾的怒喝声，越来越近。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制拉长，切割着少年少女的神经。
少年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下意识抓紧了女孩的手，“别走。”
女孩掰开了少年无力的手，站了起来，“你藏好了，不要出声，就不会有事。”
临跑出去之前，她忽然又停下了步子，背对着他，声音透着一抹死寂，“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忘了我的名字。”
“我叫……颜颜。”
说完，女孩拨开草丛，主动向着光的地方跑了过去。
“别出去……别…出…去……”少年呢喃着，眼角的眼泪，混合着血色流下来，却最终抵不过重伤失血的痛苦，很快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唐堇色坐在一边照顾他。
穿着病号服的白瑾玉扑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唐堇色的肩膀，声嘶力竭地怒吼，“她在哪儿?你们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唐堇色错楞，“谁？”
少年跟疯了一样，寻找起来，“yanyan……”
唐堇色皱眉，“小四，你说的是从山上救你的人吗？”
少年回头，眼神猩红地盯住了他，“她在哪儿？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唐堇色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推门声，容貌清秀的女孩，逆着光站在那里，微笑，“终于醒了？你浑身是血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
门外传来季夫人的呼唤声，“烟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少年视线落在她脸上，呢喃着，“烟烟……”
季非烟走进来，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惊喜的光，“看样子是没事了，真好，不枉我千辛万苦将你从山下带下来……”
她话音刚落，少年忽然扑过去，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重重地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委屈，“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季非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震惊跟茫然，紧接着，她泰然自若地笑起来，温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不管了，看到你活着，我很……高兴。”
……
云倾听到白瑾玉的话，眼中的嘲讽更盛，“因为季非烟豁出性命，救了你，所以你就豁出性命去喜欢她，纵容她为非作歹，那如果……”
“当初救你的人，不是她呢？”
又一个恶梦重重地砸在季非烟头上，砸着她整个人如坠地狱。
季非烟的瞳孔病态般睁大，嘴角剧烈地抽搐着，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彻底崩溃。
她疯了一样，摇晃着白瑾玉，哭的肝肠寸断，“瑾玉，我好疼，我不要季家大小姐的身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
白瑾玉一怔，头脑嗡的一声，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缓缓地抬头，缓缓地盯住了云倾，声音干涩，“……什么？”
大厅里其他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薄小姐的意思，当初救白瑾玉的人，根本不是季非烟？”
“不是季非烟，那是谁？”
云倾讥诮地笑了下，忽然抬头，朝着门口某个方向看了过去，“季颜小姐看了这么久，不进来说几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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