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家背信弃义,捅了薄家那一刀开始,苏子规就失去了跟北冥夜煊争云倾的资格。
云倾可以是北冥夜煊的妻子,是顾煜城的救命恩人,唯独不会是苏子规的未婚妻。
众人听着这个答案,震惊的同时,又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北冥夜煊以江山为聘。
顾煜城自斩一臂。
苏子规更狠,直接将整个家族连-根拔起。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骂云倾祸水,还是该感慨,这三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狠。
苏老爷子被气的猛喘气,“苏子规——”
他拎着拐杖要冲过来打苏子规,却被自薄砚人身后走出来的J-人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苏家大宅四处都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
苏老爷子清楚地知道,苏家只要是曾经被他赋予重任的血脉,一个都逃不过。
这些人被抓的结果,正好印证了北冥夜煊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自明日起,京城再无苏氏!
在北冥家暗卫的坐镇之下,苏家所有的反抗力量都如摧枯拉巧,毫无用处。
他汲汲营取了一辈子的权势,荣耀,野心,血脉,身份……被毁于一旦。#@$
苏老爷子苍老的面孔彻底扭曲,脸上的每寸表情都被怨毒与后悔浸润,“苏子规,我诅咒你,这一生永远都得不到爱!”
苏子规静静地看着那些与他血脉相连之人,接连被抓,对上那一张张怨恨扭曲的脸,表情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他立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无比孤独,也无比执着。
没有人说话。
直到苏老爷子一行人被尽数带走。%(
苏子规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眉眼间那颗血红色的朱砂,红到刺目,声音说不清是冰冷,还是温和,“订婚宴取消,诸位慢走。”
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风姿卓绝的男子,听到他的话,反应迅速的立刻转身离开。
苏老爷子与苏家所有的掌权者都被抓了,苏氏定然会从四大家族跌落下来。
京城又将迎来一轮新的大清洗。
今晚这场热闹,不过才刚开始。
薄迟寒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苏子规,低头对薄砚人道,“父亲,我去看看倾倾。”
薄家人到的时候,云倾已经被北冥夜煊抱走了。
直到现在,薄迟寒都不知道云倾怎么样了。
薄砚人点头,“去吧。”
薄迟寒转身离开了。
薄砚人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眼,出声道,“回去。”
苏家乱了,薄家必须抓住机会,将当年被苏家夺走的东西尽数拿回来。
薄砚人带着薄家人离开了。
很快,原地只剩下顾煜城与苏子规两个人。
北冥夜煊是最早离开的。
他心系云倾,在亲眼看到苏家覆灭之后,立刻就去找云倾。
只不过男人动作太快,没有人发现。
因此,也就没有人听到,在北冥夜煊经过顾煜城身边时,顾煜城冷笑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知道那杯酒有问题吗?”
今晚这出戏,他们三人心知肚明。
与其说是苏老爷子与沈薇联合算计了北冥夜煊,不如说是三个男人顺水推舟的结果。
顾煜城想得到云倾。
苏子规想借薄家与北冥家的手,毁了苏家,挣脱傀儡一样的人生。
北冥夜煊又怎么会不想,在他与云倾的订婚宴前,让云倾彻底厌弃他们,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跟苏子规这两个大麻烦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云倾会出意外。
如果云倾没有出意外,北冥夜煊没有反常地昏迷过去,今晚的事情,就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走向。
北冥夜煊未曾理会,只是黯黑的眼更黑沉了几分,修长的身影眨眼睛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与他都清楚,在苏家刚倒台的情况下,北冥家与顾家不可能拼的你死我活。
一旦他们真的出手,整个京城的局势都会彻底崩掉。
六区那几位,不可能放任这样的情况发生。
薄砚人是在确定了北冥夜煊离开之后,才带着人离开的。
苏子规看着留在最后的顾煜城,“顾少爷还想知道什么?”
顾煜城冷冷地盯着他,“她会忽然吐血,是苏家的手笔?”
苏子规语气笃定,“不是。”
顾煜城似乎确定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子规,转身走了。
转眼间,刚才门庭若市的苏家大宅,就变得清冷无比。
苏子规踏着一地死寂,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夜风中,传来青年男子清冷到毫无情绪的声音,“我会派人送你回敦煌。”
“以后不要再回京城。”
躲在廊柱后瑟瑟发抖的易书瑶,眼泪瞬间冲破眼眶。
她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对着苏子规的背影,哭的情真意切,“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苏家大少爷,我喜欢你……”
“我只是想嫁给你这个人……”
她身上还穿着订婚所选的喜服,鲜红的颜色,映衬着空荡荡的苏家,显得别样讽刺。
苏子规脚步都未曾停一下,“抱歉,我不喜欢你。”
易书瑶泪崩,在漆黑的夜色中哭的声嘶力竭。
……
整个苏家都变得安静至极。
那些挣扎间,被推倒在地的古朴建筑,透着百年世家才有的沧桑与苍凉。
漆黑的衣袂无声的拖过地面,青年踏着一地孤寂,优雅地步入那座昙花台。
他垂眸看着那一片洁白如雪的昙花。
云倾不知道的是,这座昙花桥,乃至于这个院落,自始至终只在今晚对她开放过。
幼年时期,他曾听闻,她的父亲亲手为她的母亲,种下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园。
于是,他便亲手为那个生下来就注定了会属于他的女孩,种下了这片昙花。
他幻想着她会如他想象中那般,洁白美丽,光彩夺目,所有的美好只属于他一人。
事实上,她的确洁白美丽,光彩夺目。
唯独……不属于他。
苏子规修长的手指拂过残留的花瓣,眼神变得温柔至极。
今年的昙花,她已陪着他看过。
总算……不负这十几年来,唯一一次的花开。
庭院外传来孩子的哭声。
苏子规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