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比着兔耳朵, 继续盘问空姐:“下层客舱的保留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空姐答得很流畅:“是本次航班特别划出来的一块区域,普通乘客不许入内哦。”
楚酒好奇:“里面有什么?”
空姐回答:“我不太清楚。”
她说不清楚,应该就是真的不清楚。
通往下层客舱的楼梯口就在旁边,现在象征性地拉着一根白色细绳, 上面挂着牌子:禁止入内。
绳子很细, 一副什么都拦不住的样子, 然而规则冷血无情,说不能去, 就是不能去,随便进去就是找死。
可是,这是向下的楼梯。
每一个游戏茧的特别之处都在最
楚酒的目光黏在通往下层客舱的楼梯口上挪不开,空姐更紧张了,“您要不要先回座位?”
楚酒顶着兔子耳朵不放下,问:“乘客须知里说,‘下层客舱为保留区域,乘客禁止入内,除非您持有印着哭泣兔子头的身份卡’, 哭泣兔子头的身份卡是什么?哪里有?”
空姐答得毫不含糊, “我不清楚。”
楚酒放下举了半天的兔子耳朵, 正想往回走,忽然听到下层传来奇怪的声音。
乒乒乓乓,丁零当啷,好像有人正在乱扔什么金属的东西。
楚酒立刻往楼梯口走。
空姐被她的动作吓到了, “女士, 不能去下层客舱。”
楚酒已经在拉起来的绳子前停住了, 往楼梯口
谁也没规定不许看看。
空姐尴尬:“……”
两人站在楼梯口说话,
另一个空姐忽然过来,对楚酒身旁的空姐低声说:“厨房那边乱了,你过去帮我收拾一下。”
两个人匆匆走了。
广播里忽然轻柔地“咚”的一声。
楚酒抬起头,看见乘客的座位上方,标着安全带标志的警示灯亮了,开始闪烁。
规则第四条:在客舱内,当安全带指示灯开始闪烁时,除正在使用卫生间的乘客外,其他乘客请立即坐在座位上,保证在指示灯稳定亮起的时候,安全带是系好的状态,直到指示灯熄灭。
楚酒一个箭步窜到身后过道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扣好安全带。
旁边是两个五六十岁的阿姨,其中一个头发烫成短卷发,正站起来不知想干什么,被楚酒顺手一把按回座位。
“系上安全带。”楚酒拉起安全带,帮她在腰上扣好。
与此同时,眼前出现了一行红色小字的提示:
【友情提示:安全带指示灯稳定亮起时,请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违反规定的玩家将被淘汰。】
楚酒现在知道,系统经常会在游戏最开始时,主动给出一次提示,督促玩家遵守规则。
所有人都收到了。
因为坐在楚酒旁边的卷发阿姨刚才被她的动作吓到,本来在盯着她瞧,现在注意力却转移了,正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纳闷:“我眼前怎么会有行字?”
她明显还没打开游戏界面,红字就已经直接显示在视野中了。
旁边另一个阿姨奇道:“你也有?我眼前也有!”
后面的客舱里也有人在纳闷,“怎么回事?”
后舱那边,白落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正在大声说:“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后面那个,你坐下!系上安全带!”
站着的人本来就不多,只有寥寥两三个,在这四面不靠的飞机上,所有人的警惕性都很高,唯恐有什么危险,全都很听劝,立刻坐下扣上了安全带。
提示灯终于不再闪烁,稳定地亮着了。
只是人人都很奇怪:
“为什么眼前有行字?”
有人恍然大悟:“我见过这种字,和上次玩一个游戏茧时一模一样!你们看右下,有个小光点,点一下就是游戏界面!”
然后就懵了,“真是游戏界面!这里为什么会有游戏界面??”
白落苏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出错的游戏茧,就在这架飞机上,非常危险,不遵守规则是会死人的,请大家严格遵守乘客须知上的几条规则,等待治安局处理。”
这话说完,客舱里鸦雀无声。
安全带提示灯很快就暗了。
眼前又一次出现红字的友情提示,它正在培养大家服从规则的习惯:
【友情提示:请鼓掌十次,然后高举双手,为飞机恢复平稳欢呼“喔——”,违反规则的玩家将被淘汰】
楚酒没管别人,率先拍了十下巴掌,举起双手欢呼,“喔——”
看着就是个神经病。
楚酒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一转头,发现全客舱的乘客都在看着她。
旁边的阿姨伸手拉住楚酒的胳膊,一脸茫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楚酒对两个阿姨说:“我们现在是在一个游戏茧里,视野右下的光点点一下,会弹出游戏界面,还记得刚才乘客须知上的几条规则吗?必须要遵守。你们解开安全带前,一定要记得鼓掌欢呼。”
说完,起身继续往后走。
乘客们都被突然出现的游戏提示吓到了,没人鼓掌和欢呼,因为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牢牢地系着安全带,一动都不敢动。
空姐倒是出现了,笑容不变,推着小推车,从后往前给吓得脸色发白的乘客们发饮料。
楚酒回到座位,韩序不用读心,看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找到人?”
楚酒摇摇头,“没找到长得特别帅的人。也问过空姐了,没有。”
白落苏看一眼若无其事发橙汁的空姐,“问空姐没用吧。她们是惊悚游戏的NPC,审美观不一定正常。”
楚酒同意:“对。我也觉得。因为她刚才说你长得帅来着。”
白落苏:“……”
白落苏磨了磨牙,忽然用手比成兔子耳朵的样子,放在头顶,问楚酒:“你觉得我帅吗?”
楚酒很悲伤。
这都是什么奇葩规则。不说实话估计会死。
楚酒哼哼:“帅。”
白落苏满意了。
韩序立刻望向她。
楚酒不用他问,就回答:“你也帅。不用问了。谁再对我比兔子耳朵我就敲谁的头。”
正说着,坐在前座的小瘦子忽然转过头,两只手全都举在头顶上,比成兔子耳朵,问:“你们说,这里是个出错的游戏茧,不遵守规则就会死人,是真的?”
白落苏郑重点头:“是真的。”
楚酒有点头大,很想对小瘦子说:你这也问不出什么啊。如果这件事是假的,比了兔子耳朵也并不能让人说真话,照样可以说是真的。
后舱那边忽然传来鼓掌的声音:
“啪,啪,啪,啪……”
慢悠悠地拍了整整十下,然后是一声毫无热情的欢呼:“喔——”
有人很遵守规则,打算解开安全带站起来。
楚酒回过头,看见靠后的一排,有一个体重明显超标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是真的胖,五官都变形了,眼睛被脸上堆起来的肉挤得没地方待,只剩下两条小缝。
他正从中间的座位费劲地往外挤,同一排的乘客全都使劲往后贴在座椅背上,才能腾出空间让他过去。
这位能成功塞进座位里,也算是个奇迹。
这人楚酒刚才注意过,一直靠在椅背上打盹,对周围的一片混乱完全不闻不问,竟然也十分遵守规则。
楚酒盯着他的脸,心想:不会吧。
胖子吭哧吭哧地挤出来,终于来到过道上。
别人胖,只不过腰上多了一圈救生圈,他是腰上直接挎了个大轮胎,还是载重卡车的那种巨型轮胎,随着他走路的每一步动作,肉肉们以比步伐慢半拍的节奏,水波一样忽忽悠悠地荡漾着。
他艰难地沿着过道往前,那身嚣张的肉擦过楚酒的肩膀,楚酒往里稍微让了让。
这人走到过道中间,转过身,差不多就停在楚酒前面一点的地方。
他费劲地抬起比楚酒的腿还粗的胳膊。
一张登机牌原本斜插在他外套的口袋里,露着一半,随着他的动作掉出来,飘落在楚酒脚边。
楚酒弯腰捡起来,看了看,登机牌上写着这胖子的名字——
苏准。
楚酒把登机牌递给他,他从眼睛缝里往下瞥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然后楚酒就目睹了,什么叫做大变活人。
他举起手,抓住他自己的头顶正中,猛地往下一扯。
整个人都被撕成了两半。
精确地说,一撕之下,他身上那层厚皮被撕成了两半。
厚皮开着,露出里面贴身的纯白色T恤,还有吊在胸前晃来晃去的一枚旧子弹挂件。
这人不止不胖,还肩宽腿长,能看得出来,身材相当不错。
他的脸上倒是仍然戴着面具,是一层肉色的薄膜,像张皮一样紧贴在脸上,眼睛和嘴巴的开口也非常贴合,像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他动作利落,三两下剥掉身上那层厚皮,从厚皮的腰部抽出几把手.枪。
然后抬脚把那身厚皮随便踢到旁边的座椅之间的空档里,举起一把枪,瞄准正在后舱给乘客发饮料的空姐。
“砰”地一声枪响。
这一枪打得有点偏,子弹擦过空姐的耳朵,鲜血立刻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大家都被吓到了,机舱里一片尖叫声,有人反应快,马上弯腰抱住脑袋,躲在座椅靠背后。
苏准开完一枪,仿佛对他制造的混乱很满意,这才扬了扬枪口,慢悠悠淡定地宣布:
“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