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 好久不见。”
说这话时,谢槿苓压低了嗓音, 微微上扬的尾音里勾着一抹轻浅磁性的笑意,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扫到了林野的心尖,勾起了一种酥|麻的颤栗。
这一刻,阳光灿烂,光影斑驳, 林野只觉得额头处那与谢槿苓的皮肤相贴的部位, 像是有一股隐秘的热意在缓缓蔓延而出。
他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加快。紊乱的节奏让他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那种从容和镇定。
他垂着视线, 目光落在谢槿苓纤长浓密的睫毛, 又缓缓下移,掠过那挺直的鼻梁来到了精巧的鼻尖。
他想吻谢槿苓的眼睫, 想吻他的鼻尖。
更想亲亲他眼下的那一颗泪痣,又或者是那微微勾起的、形状漂亮的双唇。
林野想着想着, 喉咙就开始干涩, 某种并不适合的遐思和绮丽也在这一瞬间滋生出来。
停下……
林野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时隔三年再见到谢槿苓, 他的脑海里不该只是想着这些。
林野这短暂的自我反省,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还在发怔。那眼底的情绪一会儿明, 一会儿暗, 等谢槿苓站直身体时, 他的目光都还在闪烁。
谢槿苓微挑眼眸, 有些忍俊不禁。
下一秒, 他也确实很不给面子的轻笑起来。
听到谢槿苓的笑声,将思绪抽回的林野, 在对上谢槿苓那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眼之后, 又想到自己刚才的心猿意马, 一张酷帅硬朗的俊脸难得红了一瞬。
他的眼神下意识躲闪, 掩饰性的轻咳了一下,“……那个……我刚刚……”他试图解释着什么,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断续不明。
最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点好笑,他自己也轻轻笑了起来。
他从谢槿苓的手中接过帽子,重新戴到头上之后,学着谢槿苓的语气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也是在他说完这话的瞬间,猪鼻蛇那扁扁的红色脑袋从谢槿苓的腰带处抬了起来。
它缓缓往上爬到了谢槿苓的肩膀处,然后将上半身支起,对着看向它的林野发出了一道友好的嘶嘶声。
显然,它还记得林野,还能分辨出林野的味道。此刻这样,就像是在跟林野打着招呼。
三年的时间,名为二狗蛋的猪鼻蛇长大了很多,身躯变得更长了,也更粗了。原本可以缠绕在谢槿苓手腕的小巧身体,现在只能缠在他的腰上。
林野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二狗蛋那往上翻起的小下巴。二狗蛋也很配合的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野。
“你也好久不见。”林野说完,在二狗蛋重新收回上半身之后,他将目光重新转向了谢槿苓。
想到方才的那个有些亲密的额头相贴,林野微微顿了一下。他摸了一下自己那被谢槿苓贴过的额头,心尖的暖意促使他的思维开始往一种比较暧|昧的方向发散:“刚刚那个是?”
“贴额礼。”
“贴额礼?”林野嘴角勾起的弧度,瞬间就降了几分:“就只是一种礼?”
“嗯,这是我们千江乌上岭寨流传下来的欢迎礼。”
“就只是欢迎礼?”林野嘴唇微抿,有些不死心的确认道:“没别的意思了?”
谢槿苓看着林野这瞬间垮下来的脸色,微微挑眉,反问了一句:“你还想有什么其他意思?”
林野被问得一滞,他没有回答谢槿苓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们这里都是这么欢迎来这里的人?”当然,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谢槿苓还有没有对其他人行过这种贴额礼。
谢槿苓说道:“我们上岭寨一般不允许外人进。”言外之意,就是外人来得很少,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欢迎礼。
林野的心情变好了:“所以我是第一个让你做出这种欢迎礼的?”
谢槿苓轻笑:“可以这么认为。”
听到谢槿苓给出的肯定回答,林野窃喜的将下巴微微一扬,像是有些得意一样,轻笑着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作为你的伙伴,你一定是……”
林野的话正说到一半,突然就被一道刺耳的狼嚎声打断了。这狼嚎声凶狠慎人,充满着非常野性的攻击性和侵略感。
林野身体猛地一僵,那种被危险东西锁定的危机感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就本能的将谢槿苓挡在身后,朝着狼嚎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在距离他大概三米远的位置,站着一匹体型硕大的灰狼。这灰狼四肢矫健发达,全身长度看起来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像是分布在北美洲的那种灰狼。
单单只看体型,就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霸气和威严。
此刻,这匹灰狼正龇着锋利的尖牙,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凶狠。
林野盯着这匹灰狼看了好几秒,想到了什么后,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大狗蛋?”
谁知林野这个称呼一喊出来,这匹灰狼的獠牙顿时龇得更厉害了。它抬起头颅,再一次朝着林野凶恶地嚎叫了一声,身上的攻击性也更重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住他的喉咙。
林野危险的眯了眯眼,眼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林野身上的压迫感本就很强,过了三年身高更是又长了,高大的身形和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输于灰狼的彪悍气场。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那种侵略性比这匹灰狼还要更甚。
狼这种动物就跟其他肉食性猛兽一样,你越是表现出胆怯,就越容易被认定为猎物。既然他先释放出的善意没有被接收,那就只能用比它更强的气势来逼退它妄图攻击的蛰伏。
于是……
林野和灰狼……
一黑一绿的两双眼睛在空气中对峙交锋。
这一刻,周围似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在无声的蔓延。
也就在这时,谢槿苓挪动脚步,从林野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林野,随后才将视线转向了对林野摆出攻击姿势的大狗蛋。
“不可以。”谢槿苓对大狗蛋轻轻摇头,他说道:“这是我的小伙伴。”谢槿苓稍微放低了声音,琥珀色的眼瞳直视着灰狼的眼睛,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
而这时,待在谢槿苓肩上的二狗蛋,也再次支起了前身,对着大狗蛋露出了猩红的蛇信,并呲了一声。
显然,是想表达和谢槿苓一样的意思。
独自位于一方的大狗蛋,似乎意识到了局势,很快就收起了獠牙,但是下一秒,它又扬着下巴嚎叫了一声。
不过,这次的嚎叫声比刚刚的叫声更细一点,没有了那种凶狠的攻击感。与其说是嚎叫,不如说是像是在控诉似的撒娇。
那墨绿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谢槿苓,花式的颤音里仿佛夹杂着几分委屈。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围观了这匹灰狼态度变化的林野,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有些憨气的哈士奇。
林野顿时被自己这联想给逗乐了。
再看这一匹曾试图攻击他的灰狼时,也觉得稍微顺眼了一些。
林野有些好奇的问谢槿苓:“这狼几岁了?”
“四岁半。”
“看来才刚刚成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占有欲这么强。”才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想给他来一个大礼。
谢槿苓有些乐了,他不知道林野这诡异的逻辑从何而来,“占有欲还和年龄有关?”
林野瞥了一眼大狗蛋:“当然有关。”只不过更多的是程度深浅和能不能很好隐藏的问题。想到这,林野又看向了谢槿苓。
“我来之前给你发了消息。”虽然林野已经推断出了原因,但是此刻还是想把这事跟谢槿苓说出来。就像是要让谢槿苓知道,他这几日一直都在想他的回复。
“这山里信号很弱,网络也不通。”谢槿苓说完,想到了什么后,突然问道:“对了,是谁带你进……”
谢槿苓话还没有说完,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是我带他进来的。”
桑林漾走到谢槿苓面前,将他带林野进寨的起因,以及不久前突然离开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昨夜寨子里有好几个人反映家里的电压有些不稳,怀疑是用风力发电的大风车出了什么问题。
作为上岭寨的下任族长候选人,桑林漾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因为今早去下岭的时候天色还很暗,所以他才想着回来的时候再去看。
林野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姓桑林的男人,一脸熟络的跟谢槿苓讲着话,那种言语之间流露出的亲昵让他的心情颇有些不爽。
再想到这人还和谢槿苓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不爽顿时就更浓了。而且林野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故意让他看到这些自己和谢槿苓的关系很好。
林野忍了忍,但是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谢槿苓和桑林漾同时看向林野。
林野挑了挑英挺的眉,将视线移向谢槿苓,问了一句:“我今晚住哪里?”
他这话刚说完,还没等谢槿苓回答,他自己就自顾自的说道:“我在这里可没有住处,这么大老远来找你,怎么说,你今晚也该让我住你家。”
住小槿家?
一旁的桑林漾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英气的眉宇之下更是凝聚出一种并不太赞成的暗云。
他们上岭一般不允许外人来。
就算来了,也只能统一住在他们为外人准备的圆形厢客房里,不能随便住在寨中其他人的家里。
桑林漾心里想着,也直接将这个说了出来。
林野顿了一下:“圆形厢客房?”他看向谢槿苓:“是什么样子的?”他来这里的时候,有好好了解过苗疆。不过因为谢槿苓所在的这个上岭寨子非常偏僻,几乎与世隔绝,所以他所能了解到的信息其实很少。
谢槿苓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就有点像是帐篷一样的房子,圆弧的边面都是房间,正中间是用来吃饭的堂屋。”
林野根据谢槿苓的描述大致想象了一下,心里很快就有了个概念,“外人必须住在那里?”
谢槿苓还没有说话,桑林漾就说道:“这是我们上岭寨的规矩。”
林野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几乎都是生苗的寨子,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律法,所以也没再住哪里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只问了谢槿苓一句:“那个厢客房离你家近不近?”
“挺近的。”谢槿苓估算了一下距离:“就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
“那还好。”林野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果只有五六分钟的话,过去找你还比较方便。”
桑林漾听到林野这话,眼神沉了一瞬。按理说他们千江乌上岭寨,虽然几乎不对外开放,但是对于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寨子里的人,还是会以友好的态度欢迎。
他作为下任族长,更应该以礼招待。
但是桑林漾就是很不喜欢这个来找小槿的外来人。甚至每次对上这个人的眼神,就会让他心中产生一种隐约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就像是这个外来人将会抢走小槿一样。
他不知道小槿离开寨子的那几个月,跟着沈雅阿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小槿在学校里和那些同学是怎样相处的。
虽然他与小槿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只要一想到小槿离开寨子的那几个月里,他的身边完全没有自己的参与,桑林漾就有一种没来由的焦躁。
感觉到桑林漾的情绪变化,林野又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了一下:“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东西。”他对谢槿苓说道。
“什么东西?”
“你猜猜?”
“嗯…不会是柠檬糖吧?”谢槿苓觉得这个最有可能。
毕竟芋圆啵啵奶茶什么的,这里根本就没有卖的。
林野唇角微扬,“猜对了。”他说着,随即就从包里拿出了一袋柠檬糖。
谢槿苓顺手接过,一边拆开柠檬糖的包装一边打趣了一句:“不会就只有这一袋吧?”
“当然不是。”林野微微侧身,将自己身上背着的黑色登山包示意给谢槿苓看。
“包里装了很多,绝对管够。毕竟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就说过你的柠檬糖由我负责。”他已经缺席了三年,不能再继续缺席下去了。
谢槿苓撕开一个柠檬糖喂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愉快的眯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眼睫不自觉的轻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林野的眼神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柔和。虽然三年没见,谢槿苓的长相变得更令人惊艳蛊惑了,但是这吃到喜欢东西时的那种小习惯,却并没有改变。
林野的情绪被谢槿苓感染,明明该是酸酸甜甜的柠檬糖,他却不禁问了一句:“甜吗?”
谢槿苓的舌尖在糖果上轻轻舔过,微微张唇道:“当然。”说话间,他殷红的舌从贝齿中隐隐露出,红与白的颜色,在这一刹那间,仿佛携卷着柠檬糖特有的甜酸味,蓦然撞进了林野的喉咙里,让他的喉咙莫名有了一种痒意。
林野的眸色暗了一瞬,眼睛微移,错开了视线。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桑林漾,眼睛蓦地一沉,垂在身侧的手也紧了紧。但是很快,他就将眼底的情绪都收了回去,笑容灿烂的看着谢槿苓:“小槿,这柠檬糖这么好吃吗?”
谢槿苓听出了桑林漾的弦外之音,当即就从袋子里摸出一颗:“尝尝?”
林野的眼睛微微一眯。
桑林漾唇角的弧度顿时往上扩散了几分,他从谢槿苓的手中接过柠檬糖,当着林野的面撕开了糖纸,喂进嘴里后说道:“确实很不错。”
谢槿苓将糖收好:“多的就不给你了。”毕竟这是林野特意给他带来的。
谢槿苓看向林野:“走吧,我们进寨去。”
林野点头,抬脚跟上了谢槿苓。
至于落后了两步的桑林漾,则是盯着谢槿苓和林野的背影看了两秒,随即才跟上去,走在了谢槿苓的另一侧。
而灰狼大狗蛋,则是耷拉着头颅,心情不是很好的走在最后面。
路上,谢槿苓突然问了林野一句:“你喝酒吗?或者说你酒量如何?”
林野一愣:“喝酒?”
谢槿苓偏头看向右侧的林野,饶有兴趣的说道:“就米酒,会喝吗?”
林野反应了几秒,随即说出了三个字:“拦门酒?”
“对,拦门酒。”谢槿苓挑眉,稍微有些意外的看着林野:“看来你来之前确实有好好了解我们这边的风俗。”
事实上,比起他对林野做的那个相对古老的贴额欢迎礼,拦门酒才一直是他们苗疆这边沿用得最广泛的一种欢迎礼。
虽然他们上岭寨很少会有外人来做客,但是只要有外来的客人,他们依旧会跟下岭寨的那些苗家人一样,为客人准备拦门酒。
拦门酒是用米酒酿制,共有十二道。
“所以我需要将十二道拦门酒都喝完,这样才能进寨子?”林野所了解到的拦门酒,一般都是摆放在寨门口。
第一道拦门酒是寨子里的寨佬们拿着牛角杯出来敬酒。剩下的,则是由寨子里最漂亮的苗家姑娘来敬酒。
“不是,”谢槿苓说道:“我们寨子的拦门酒并不会摆放在寨门口,而是等到晚上的时候,直接将酒送到厢客房内。”
“晚上直接送到厢客房内?”林野低声琢磨着这句话,随后突然问了一句:“是你送过来吗?”
桑林漾奇怪地看了林野一样。
林野直接无视他的视线。
谢槿苓说道:“是我送过来。”林野算是他邀请到寨中的,所以这酒就需要他亲自送来。
“当晚你需要把我带来的那十二道糯米酒都喝上一遍,第二日才能出厢客房的门。”
虽然是糯米酒,度数并不高,但是毕竟有十二道。
就算每一道糯米酒只需要喝上两大口,十二轮下来也不少了。他没见过林野喝酒,所以才想着问一问林野的酒量如何。
这拦门酒虽然是寨子一直以来都有的传统欢迎礼,但是凡事都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林野不饮酒,或者是对酒精敏感,谢槿苓是并不打算按照寨规给林野送酒。
林野感觉出了谢槿苓的意思,并不犹豫就直接表明了态度:“我可以喝,米酒而已。”他看着谢槿苓道:“我到时候会等着你送过来。”
他这积极的样子惹得桑林漾又看了他几眼。
就连谢槿苓也停下了脚步,开始打量起他。
面对谢槿苓的目光逡巡,林野薄唇微抿,下意识拉了一下帽檐:“怎么了?”
谢槿苓半眯了一下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你酒品怎样?”
酒品?
林野顿了一下。虽然他平时很少喝酒,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因为米酒就喝醉。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喝醉了,林野觉得自己也应该是直接就睡过去的那种。
这么想着,林野轻点了一下头:“很好。”
林野回得这么果断,反倒是让谢槿苓开始怀疑起他话中的真实性。
而事实上证明,他的这份怀疑,果然没有错。
当晚,圆形的厢客房内。
谢槿苓看着喝完十二道糯米酒,正趴在桌上睡觉,但是手却一直握着他左手不放的林野,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酒品很好?
确实,如果是与那种喝醉后,就大吵大闹撒泼般的发酒疯相比,林野现在这样,确实是不算什么。至少他的人是安静的。
但是如果不看那些,不做对比,就林野这种喝醉了就抓着别人的手不放的酒品,实在是不能算好。
谢槿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坐在他的右手边、那正用墨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野看的大狗蛋,最后又把视线移向了林野那只握着他的手。
对方掌心处的热意传到了他的手背,这种比一般人还要更炽热的温度,让谢槿苓想到了那次秋游时,自己于梦中迷迷糊糊的靠向林野的事。
时隔三年多,下午那会儿,在山林中突然看到林野的时候,谢槿苓其实很惊讶。林野的身高没有太多变化,但是面部轮廓却更加利落分明了。
三年的时光将他的骨相雕琢得越发英俊,深邃清晰的五官里也有了一种成熟感。
一开始,谢槿苓并没有出声,直到大狗蛋要扑上去时,他才将林野拉开。
再次见到林野,谢槿苓说不出心里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是感动,又或许是比单纯的感动还更深的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影响了他,让他在那一刹那间,用出了那个最古老的贴额礼。
谢槿苓看向了将脸埋在桌面的林野。
他头上原本戴着的黑色鸭舌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利落的碎发在灯光下被照出了一种很好看的冷棕色。
他的皮肤比高中那会儿更白了些,耳朵上也戴上了耳钉。银色的蛇形耳钉为他那桀骜散漫的气质里,增添几分艺术感。
谢槿苓的右手撑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太阳穴,他也没急着挣脱那被林野握住的左手,而是就这么好整以暇的观察起了林野这些年的变化。
然而谢槿苓还并没有看几秒,原本正趴在桌面睡觉的林野,突然就坐正了。
他额前的刘海被压得有些翘,嘴唇翕动着:“……你画……模特…来…要画……油彩……”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个字音之后,林野醉意朦朦的眼睛开始转动,最后把视线定格到了谢槿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