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沉默地看着张雅云。
他记得小时候问过一次张雅云她和老江的爱情故事,当时张雅云回答的很简单。
认识了带娃的江修明,谈恋爱了,觉得自己可以白捡一个儿子就顺便结了个婚。
现在看来,她省略了最精彩最曲折离奇的部分。
江辞无哦了声,追问道:“然后呢?”
张雅云喝了口茶,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在师夷长技的过程中,被老江的美□□惑了。”
江辞无:“……”
看出他在想什么,张雅云笑了下,继续说:“你爹年轻的时候,那张脸还能迷惑人心的。”
江辞无对此倒不意外,就算是现在的老江,只要不是一副怒气冲冲暴跳如雷的模样,也勉强算的上是个帅大叔。
他意外的是:“云姐你还挺肤浅的。”
张雅云:“……”
她扬了扬眉,放下茶杯,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当时可是圣蛊教的三把手,从小到大好的不学学坏的,打架赌博斗鬼样样精通。”
“再好点色多正常。”
江辞无:“……”
他干巴巴地说:“是挺正常的。”
“可惜好的是男色。”祝英幽幽地插嘴。
江辞无再次沉默了。
等了会儿,见张雅云不继续说下去了,追问道:“然后呢?”
“云姐你为了爱情选择叛逃圣蛊教?”
张雅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小江,你什么时候变恋爱脑了?”
江辞无:“???”
张雅云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因为和老江接触后,我知道了外界是怎么看圣蛊教的,道协和政府对圣蛊教的态度。”
“那个年代,搞邪|教的核心人员是要被判死刑的。”
“我可不想死,就主动联系了道协,当他们的内应,将功抵过。”
江辞无这下明白了,云姐和道协里应外合一锅端了圣蛊教,期间救了祝英,收获了一个小迷妹。
张雅云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辞无点头,直接了当地问:“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这件事?”
张雅云轻叹一声,实话实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不瞒着你我和小英的关系,你肯定很快就猜到我以前的那些事,没想到瞒着你你还要追根究底地套路我。”
“我过去做的事大多数都不是好事,在圣蛊教认识的人基本也都死光了,我想和过去的自己断了联系,所以我很少和你谈起家人朋友、谈起以前的事。”
“一直当作那些事情与我无关。”
江辞无眨了眨眼,继续问:“云姐,既然你会用符箓,了解道协的事,为什么这些年和老江一样,不想让我学习道术,不让我开香火店。”
张雅云看着他,脸上笑容渐渐褪去,叹气:“还不是因为你的体质。”
“你的体质……”她顿了顿,组织措辞,缓缓说,“过于特殊了。”
“我怕你惹事,也怕别人惹你,接触那些事情沾染因果,容易招惹是非。”
说着,张雅云定睛看着江辞无:“你想想,在接手香火店前,你过去二十年有发生过现在这种这么多的事情吗?”
“没有,”江辞无眨了下眼,笑道,“不过云姐,那些事情看可不是因为我接手香火店才发生的。”
“本来就在发生,只不过因为我开店了,才看见。”
张雅云没有和他争论,认真地说:“小江,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
“离那些危险元素越远越好。”
她眉心微蹙,眼底流露出些许担忧:“你有怪过我吗?”
江辞无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怪你。”
“那就好。”张雅云呼出一口气,她不后悔阻止江辞无开店的行为,但心底还是有些担心江辞无会怪她。
江辞无看着她,事情都说开了,他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是云姐,不只是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继续开店、抓鬼。”
“我觉得这些事情很有意思。”
不止是发生的事,还有这段时间遇到的人,都在他苍白乏味的生活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笔画。
“我知道,”张雅云温和地看着他,“所以现在都不劝你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真的感兴趣,以江辞无的性格,早就关店回家了,他可以想出数种办法,既遵循了江老头的临终嘱咐,又能让自己不被困在香火店。
张雅云眼睫轻颤,上下打量江辞无。
他和以前的外表没有多大差别,但熟悉他的人,可以明显看出他内里渗透出来的生机活力。
“你喜欢就好,或许你爷爷说的是对的。”
听见爷爷两个字,江辞无眨了下眼,顺势问道:“云姐你和圣蛊教的事,江老头是不是知道?”
张雅云指尖一顿,嗯了声:“你怎么猜到的?”
江辞无:“你和江老头关系挺好的。”
江老头又是个人精,理应能看出来。
张雅云轻声道:“他见到的第一面就根据我的面相看出了我的生平,另一方面,他在道协有不少好友,大致听说过圣蛊教的事,很快就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江辞无点了点头,垂眸整理思绪,没有再说话。
张雅云也没开口,给他时间缓冲。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祝英出声打破沉默:“云姐,既然小江都知道了……”
张雅云瞥看她:“小江知道了,我也不会去道协的。”
闻言,江辞无撩起眼皮,看着她们俩挑了挑眉。
祝英解释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呆在陵安市,就是为了云姐,为了新世研究所的事情。”
江辞无眯起眼睛,追问道:“新世研究所和圣蛊教有关么?”
张雅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有一点。”
她迟疑地说:“这个所谓研究所的幕后主使,肯定参与了解过圣蛊教的事,他们做的实验和圣蛊教当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一样。”
“据小英所说的那些事,我这段时间了解下来,新世研究所避开了所以圣蛊教犯过的错。”
“他在搞邪|教,但不用邪|教的名义,避开政府,还隐蔽地在各地发展了数年,期间不知道收了多少实验资助。”
江辞无:“所以当年有漏网之鱼?”
“有,”张雅韵点头,“但只是个别几个普通教众,按理说掀不起大风大浪。”
“我当年提供的名单,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圣蛊教高层,抓捕后我也一一地看过核实了。”
“我觉得极大可能,研究所的幕后主使与道协有关,灯下黑,像道协这种冠冕堂皇的组织,本来就容易产生非法行为。”
祝英没有辩驳这话,而是说:“我也在怀疑,可没有头绪。”
张雅云瞥了她一眼:“你整天呆在陵安市怎么找得出来。”
祝英顿了顿,慢吞吞地说:“我这不是有事相求么。”
江辞无看了看张雅云,又看了看祝英,笑道:“道协就这么缺人吗?”
祝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是缺人。”
“是缺信任的人。”
说完,她直直地看向张雅云。
张雅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小英,你还是赶紧回去,不用在我这边浪费时间。”
江辞无挑了下眉,好奇地问:“云姐,你还打算继续瞒着老江么?”
听到老江两个字,张雅云抿了抿唇,缓缓地点了下头:“嗯。”
“瞒着吧。”
她漫不经心地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老江被坑,江辞无当然乐见其成。
他不仅没有劝张雅云坦白,还对她说:“对,瞒得好。”
张雅云缓慢地点了下头,低头喝茶。
祝英不死心,继续说:“云姐,你如果真觉得闲,可以来找我。”
张雅云:“我是闲,不是犯贱。”
祝英:“……”
江辞无看了她们一眼,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起身把空间留给她们俩:“你们慢慢她评论,我上楼洗澡。”
张雅云应了声:“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让胡姨把水果送上楼。”
江辞无慢悠悠地上楼。
张雅云和祝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对视。
半晌,祝英低声说:“云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张雅云笑了声:“我有什么辛苦的,不用上班,想要的东西老江都会给我,顶多就是操心点小江。”
祝英笑了笑,又问:“云姐,真的不能帮道协么?”
“预言的事,影响的不止是道教、道协,是我们所有人。”
张雅云扯了下唇角:“小英,现在还没到需要我帮忙的地步。”
“你们道协养的这么多人不是吃白饭的。”
“再着说了,还有小江在。”
她话音一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英,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小江不能出事。”
“你帮我看好他。”
…………
江辞无洗完澡,懒洋洋地躺到床上。
双人床仿佛变成了三人床、四人床,格外的空旷,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江辞无眨了下眼,随手拿起手机。
看到了屏幕上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之前因为在和云姐谈正经事,他把手机静音了。
【宴朝一:到家了么?】
【宴朝一:谈的怎么样?】
【宴朝一:还没有谈完么?】
【宴朝一:手机没电了?还是静音了?】
江辞无回道:【静音了。】
宴朝一秒回了消息。
【宴朝一:嗯。】
【江辞无:云姐和我坦白了,她以前是圣蛊教的人。】
【宴朝一:嗯。】
【江辞无:?这么淡定?】
【宴朝一:!!!】
【宴朝一:怎么可能?】
【宴朝一:她怎么会是圣蛊教的人?】
【宴朝一:这样可以么?】
江辞无忍不住笑了笑,唇角上扬。
手机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他侧身充电,不小心碰到了锁屏键。
一低头,便看到了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了一张笑脸。
江辞无唇边的笑意一僵。
他为什么在笑?
下一秒,他又看到了宴朝一的新消息。
【宴朝一:还是需要我当面演给你看?】
【宴朝一:想你了。】
江辞无眼皮跳了跳,看着空荡荡的大床,突然明白少了什么。
少了个宴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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