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差爷,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李泰这辈子尚且还没和这种底层官员打过交道,但有些事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手中扣了一粒三四两的银子,不动声色的递到那为首官员的手中,那官员穿着官服,胸口绣了一只鹭鸶表示其是六品官级,乃是都转运盐使司的副使,算是三把手。
大明官员俸禄很低,朱元璋尚还未涨俸禄,因此这点银子,对于一个六品官员已经不算少了,毕竟李泰又不是想让他帮这办什么事,只是想要破财免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谁知道那官员只是不屑的憋了一眼李泰手中银子,根本没有接过。
今天上面已经交代过, 有大人物要找这里的麻烦,他犯不上为了这点银子去得罪一个大人物。
李泰眉头皱的更深,他看出来对方似乎是来者不善。
“这些盐是你们私自制出来的?”
“依照大明律,售贩私盐乃是重罪,犯者要受流放之刑。”
说着那官员又用手指了一惊疑之色。
他是专管盐务的官员,可却从未见过能这种品质的盐,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不说,大小颗粒还十分规整。
只不过心中虽然惊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这里证据确凿,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身后几名差役立刻上前,而朱标却焦急的走上前来,说道:“这位大人,您是误会了,我二人并非是在制造私盐,而是在研究学问,是在格物致知!”
“屁的学问,还格物致知,你是将本官当成傻子不成?”那官员怒喝了一声。
斜眼凝视朱标一眼,莫名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却又认不出来,索性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喝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这制造私盐的同伙了?”
“来人,将这罪人也给我拿下!”
朱标顿时一愣,他堂堂大明太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即便是再仁厚,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可他又无法暴露身份,几名差役已经走到他给他戴上了镣铐,李泰也同样如此。
“怎么样,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那官员一脸得意笑容的在李泰面前晃了晃去,而李泰却是眼神越发冰冷。
莫名其妙被人铐起来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敢问大人可否让我给家中亲属留下一封书信?”李泰冷声说道。
那官员却是哈哈大笑一声言道:“怎么,还指望有人能将你救出来?别做梦了,贩卖私盐,你全家都要流放,用不着什么书信,流放的路上自会让你等团聚,哈哈哈!”
又是笑了两声,随后脸色一板,对着手下喝道:“带走!”
“是!”
差役们立刻上前压住朱标和李泰,朝着院子外走去,因为动静太大,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佃户,皆都担忧的望着李泰。
在他们眼中,李泰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佳的东家,不说从未有欺压打骂佃户的行为,改换作物还免了两年的租子,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李泰被人抓走了。
只不过此时的百姓天然对官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民不与官斗从来不止是说说而已。
因此,这些佃户们也只敢远远的看着,就算是有人想要上前,只待又差役微微拔出一节刀鞘,便立刻又会退缩回去。
李泰倒是在佃户中看到了李四,李泰立刻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李四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便朝着城里的方向跑去。
见此,李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这里还有一个聪明的,知道去把事情告诉李善长,不然李泰还真有些担心自己阴沟里翻了船,没有死在朱元璋手里,反倒折在一个不明所以的小吏手里。
此时见李四知道去找李善长报告情况,李泰心里也就有底了,他不信李善长没能力把这件事压下去,他现在更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针对他。
思来想去,李泰一向不与人起冲突,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日在富乐院得罪了秦王朱樉。
心中冷笑,反而还转头安慰朱标。
“黄兄莫要惊慌,我爹自会有手段将你我救出去的。”
朱标回给李泰一个苦笑不得的笑容,普通百姓怕衙门,他当然是不怕的,这天下都是他老子的,不出意外未来还有可能是他朱标的,只不过虽然不怕,朱标却依然气愤。
押走的不止是朱标和李泰两个大活人,李泰制出的那一锅雪白的细盐也一同被端走,说是要当做呈堂证供。
一行人就这么从李泰的农庄中离去,把不敢阻拦的佃户们也都忧心忡忡的散开,许久之后,几名农户打扮,身上却带着浓浓血煞之气的粗壮汉子冒了出来。
这群与自身打扮装束格格不入,一看就不好惹的汉子们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朱元璋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朱标毫无防备的从皇宫中搬出去,这些人便是被派过来保护朱标的。
他们并非杨宪手下的锦衣卫前身,而是真正的军中好手,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杀神。
可现在这么一群杀神,却有些傻了眼,太子殿下被人当成犯人押走了。
“大哥,怎么办?”
其中一名汉子对着一位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眼角一直横到嘴边的男人问道。
那疤男脸色阴沉,想了一会后开口说道:“咱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这群人手段粗鲁,且不知道太子殿下身份,说不得会损伤太子殿下龙体,绝不可任由这些人放肆!”
“大哥,你是说……”
“去神机营带上家伙,先把太子殿下救出来再说!”
疤男瞬间做出了决意,他们第一任务便是保障朱标安危,第二个任务才是低调不暴露身份。
而当两个任务中有了矛盾冲突后,疤男当然知道那一个任务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