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看见李泰那厮正在制盐?”
前往富,朱樉瞪大着眼睛,又惊又喜的问着下方跪着的胡大山。
而胡大山则不断抹着因为被佃户追赶而疯狂奔逃累出来的汗水,说道:“主子,千真万确,老奴亲眼看着李泰那狗贼正在架着锅煮盐矿,还和旁人说自己要制盐!”
“好,哈哈,太好了!”
朱樉突然大笑了两声,他正愁找不到李泰的把柄报复回去,却未想到天上竟然掉下来馅饼。
自古以来,盐铁两项便是只允许官营,私人制盐贩盐那都是大罪,是要流放的。
而明朝同样如此,甚至于因国库总是亏空,因此对于盐税的把控远比历朝历代还要严格。
“我看他李家还真是穷疯了,竟然还敢制造私盐!”
朱樉又是大笑一声说道,而下方跪着的胡大山同样脸上挂着媚笑说道:“王爷,要不要我带人过去将他们抓起来!”
“蠢货!”
朱樉却是骂了一声,一脚将跪在地上的胡大山踢了一个跟头。
“我是皇室藩王,行刑法之事,你是嫌你家老爷我活的命长了么?”
朱元璋对宗室管控极严,若是在封地天高皇帝远倒是还好一些,可这可是在京城,平日里逛逛青楼,有些纨绔风气,朱元璋事务繁忙,只要不太过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宗室若真要是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僭越之事,那便相当于在朱元璋的逆鳞。
“奴才知错,是奴才愚笨,请王爷恕罪!”
被踢了一脚的胡大山,立刻在地上跪着磕起了头,生怕只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要承受皮肉之苦。
好在朱樉也不是真的生气,反而因抓到了李泰的把柄而心情大好。
“你,拿我的口谕去一趟盐课提举司和都转运盐使司,将这件事跟他们说明,他们自然会知道怎么办!”
“是!”
……
制盐用不了多久,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铁锅中便已经结出一层雪白且如细沙般细腻的晶体。
朱标站在锅前,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李泰在一旁看的好笑,莫名想起前世读书时第一次在物理课和化学课上看见老师表演那些神奇的小实验的感觉。
那时的李泰同样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凭什么土豆可以给闹钟充电,为什么曼妥思和可乐会有这么巨大的反应……
而实际上朱标受到的震撼远比那时的李泰还要震惊,毕竟后世的李泰只是震惊其中原理,却也有朴素的科学观念,而眼前的这一幕在朱标的眼中,却是与神技无疑。
如果不是李泰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当着朱标的面完成的,说不得朱标还以为李泰这位文曲星下凡,是不是偷偷念了什么法决,用了法术呢……
朱标颤巍着伸出手,拈出一点犹如雪花般的细盐,放在舌尖轻轻感受。
而后就发现当真与平日里所吃的粗盐截然不同,不但没用那种难以言喻的涩味,就连咸度也远比粗盐更多。
“李兄弟,这……这便是格物么!”
“当然,黄兄你想,这只有你我二人,一下午便制成这一大锅的细盐,而若是用晒盐法,那些盐户们却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这一来二去,能够解放出多少劳动人口?”
“更何况,我这制盐法,可以统一品质,且可以使用流水线的工艺方法,更是大大加强了生产效率。”
“依照我所想,若是大明境内开办十到二十家制盐厂,大概只需要一到两万的盐户,便可制出满足全部大明百姓生活所用的细盐,而那些余下的盐户,大可让其回归农户身份,令大明凭空多出许多可用的劳动力!”
朱标听的又是眼前一亮,只是随后又不解的问道:“何为流水线?”
李泰笑着解释道:“就是将那些具有重复性的工作分割成几个单一的工作部分,每个熟练工人只需要依次的将他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做好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既缩短了培养工人的时间,又可以提高工人效率。”
这在后世深恶痛绝,堪称灭绝人性的压榨劳动力的方法,可放在此时,却是一个极佳的提高生产力的方式,而被压榨的人,却又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朱标听着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又在李泰身上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孔子的弟子根据孔子生前说过的话编出一本论语,成为现在无数读书人手中隗宝。
而现在朱标便有一种冲动,将李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载下来,编一本泰语,以后说不得李泰以后也能成个李子之类的圣人存在……
正说话间,一声爆喝突然自院子外传来。
“开门,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偷偷贩卖私盐,赶紧开门!”
而后便是框框的有人砸院子的声音,李泰眉头一皱,起身走去,却见他院子的木门已经被人暴力砸烂,几个身穿官丁衣服,胸口还绣了一个盐字的官差站在院子里。
都转运盐使司?
看着这些人穿的衣服,李泰便知道所来何人,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明初时的盐政继承元制,都转运盐使司便是监管天下盐税的部门,部门主管的都转运使虽然官级只有三品,但职权相对独立,除了名义上对户部负责,但实际上能管得了都转运盐使司的只有当今皇帝朱元璋。
当然,李泰倒也不至于怕了他们,李善长就算不为左相,但依旧是文官之首,六公之一,他身为李善长的儿子,完全可以在京中横着走。
真正让李泰皱眉的实则是,他才刚刚将细盐治好,这都转运盐使司便找了过来未免有些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