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出名的帝王将相数不胜数,可能作为皇后而名流千古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马皇后毫无疑问是做到了的,即便是修撰《明史》的清人,对于明朝多有诋毁,可轮到马皇后时,也不得不夸赞一句:“后仁慈有智鉴,好书史。后勤于内治,暇则讲求古训。母仪天下,慈德昭彰。”
只不过人无完人,马皇后能将东宫治理妥当,有时还能给朱元璋的政务提供一些帮助,甚至主动打压外戚势力,却不代表马皇后不会犯错。
而这其中,惯溺孩子这个天下间几乎所有妇人的通病,即便是马皇后也没有避免。
秦王朱樉能养成今日这种性格,除了朱元璋的放养政策以外,马皇后的放纵也难逃其咎。
在朱元璋命令朱樉觐见的消息传到朱樉耳中时,朱樉便已然知道大事不妙了。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李善长在都暖阁待了一个下午,朱樉立刻便恨得牙根都痒痒,只以为是李善长去打的小报告。
只不过此时朱樉也没什么机会去报复李善长,心里想的则是如何逃脱惩罚。
他清楚朱元璋的性格,除了朱标以外,其他的几个儿子在朱元璋心里压根都算不得什么。
而朱樉也清楚他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令朱元璋所不喜的,这一次把他宣回去惩戒,自己非要脱一层皮,甚至于可能直接将他赶到封地去。
应天府身处江南繁华之地,他的封地那有怎么可能有京师好玩,朱樉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赏了百十两银子给前来宣旨的太监,命令其回去告诉朱元璋他身负重疾,无法前往进宫。
而后等那太监离去后,朱樉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了宫,只不过自然不是去见朱元璋,而是直奔坤宁宫,跪在了马皇后居所门前。
也没过多久,便有宫女出来命朱樉进去,朱樉立刻摆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走了进去。
在见到马皇后的一瞬间,朱樉便直接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娘,您可要替儿臣做主啊!”
“都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赶紧站起来!”
马皇后四十多岁年纪,面容说不上是多精致,却自有一种端庄贤惠的气质。
身上也未曾穿什么凤披霞冠,只是一身素色的普通衣服,甚至并无什么华贵的珠宝首饰,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妇人并无二样。
“你又闯了什么祸了,你父亲又要如何惩处你?”
马皇后虽然惯溺孩子,却也深知自己这个第二子的秉性,若不是闯了祸,绝不会来这里寻求庇护。
朱樉将事情颠倒黑白的陈述了一番,只说自己与李善长之子起了冲突,又将李泰描绘成一个仗着祖辈荣光,为非作歹,甚至贩卖私盐的纨绔子弟。
马皇后皱眉问道:“那既然如此,你父亲应当奖赏你才是,你又怎么仿佛受了大委屈一般?”
而朱樉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说,便直言道:“实在是那李善长欺人太甚,仗着父皇宠信,权倾朝野,即便是那都转运盐使司的吕大人也是其党羽,那李泰被儿臣举报抓走后,不过一个时辰便放了出来,而那李善长还刚刚在暖阁参了儿臣一本!”
马皇后闻言,眉头更是紧锁,质问道:“此言可有虚假?”
朱樉又是一阵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儿臣绝无半句谎话!”
朱樉并不清楚朱元璋与李泰关系,以为朱元璋只不过是看在李善长的面子上才想要教训自己,因此丝毫不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在朱樉的想法中,李善长在朱元璋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那他自然就要在马皇后面前抹黑掉李善长。
朱樉知道朱元璋多疑,到时候再有马皇后在一旁劝说,比起李善长,朱元璋肯定是更信任马皇后所说。
因此朱樉只觉得胜券在握,说不得要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李家被满门抄斩,朱樉都已经想好李泰被处决那天,自己定要亲身前往,好把那一日在富乐院都掉的面子全都找回来。
“不过区区一个大臣之子,凭什么和他朱樉斗啊!”
朱樉想着,心中冷笑不止。
“娘,你可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李泰这厮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祸害,而李善长更是包藏祸心,勾结党羽,目中无人不说,还有反叛之心,有这种人在,父皇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早晚会毁掉的!”
为了达成目的,朱樉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能想到的脏水全都往李善长身上泼去。
马皇后依然有些不信任的问道:“事情当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朱樉想了想后,开口说道:“娘,你不知道,李善长这乱臣贼子十分嚣张,他甚至私自藏了一门火炮,公然将都转运盐使司的衙门大门都给轰开了,这件事你只需要问一问,谁人都知道!”
马皇后看向一旁宫女,宫内一应事务也是需要出宫采买的,且八卦是人类天性,这些除了伺候主子再无其他事物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如此,因此宫外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流传到宫内。
见那宫女点头,马皇后脸上也是怒气一闪,轻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李善长,确是有些过分了,教子无方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公然在京师中开炮!”
说着,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马皇后还轻轻咳嗽了两声。
而朱樉却是面色一喜,说道:“娘,可不止如此,您想他一个文官家中为何私藏火炮,谁知道他按了个什么心思!”
朱樉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治李家于死地,虽说原由只是在青楼的一次小小冲突,但偏偏朱樉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且李泰两次让他吃瘪,憋了一肚子火气无法发泄,他现在恨不得将李泰千刀万剐才算解恨!
而马皇后听见,果然如朱樉所言,脸色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