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富贵,这个名字也能看的出来,其父母最大的希望便是他能够发财,富贵一生。
只不过很可惜,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有些东西,只要是你出生的时候没有,那么接下来,你一辈子都不会拥有。
元人残暴,可地主更加残暴,郑富贵在才十几岁的时候,家里父母和兄弟就已经齐齐饿死了。
没办法,为了活命,郑富贵当了起义军,只不过命好,没有死在战场上,小腿肚子被人划了一刀,侥幸被当成伤兵扔进了京师的天子禁军里。
但其实郑富贵知道,那一刀一点没伤到筋骨,如今长好了也就是个难看的伤疤罢了,依旧能跑能跳的。
但是郑富贵也没有声张,毕竟他也知道,去边军虽然能拿六七成的军饷而京师禁军只能拿个两三成,但边军的部队是真的要和那些蒙古人打仗搏杀的,赚得再多,也要有命花才是。
他已经是家里的独苗了,老郑家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
平常在军营里,虽然饷领的少,但是也不用出操,偶尔会被抓壮丁去帮那些武将或是武将需要巴结的文官修祖坟,修宅邸,只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闲的,他的空余时间大可以去码头卖力气,勉强也活的下去,还能让他娶了一个不太好看的婆娘。
只不过昨日,营里来了个新千户,一上来就杀了人,还有好几人挨了军棍和体罚。
但是郑富贵觉得这些跟自己没关系,真正让他兴奋的是,他那天第一次领到了全饷,整整一石的米粮。
虽然都是些粗糙的陈米,但也足够让郑富贵有些不可置信,更重要的是,那位千户大人还说以后免费在军营吃住,这又能省下来一笔粮食,这笔粮食说不得能让婆娘多养活一个孩子,这老郑家的人丁不就又兴盛起来了么。
现在郑富贵就是希望这位新来的千户大人,能一直留在这里练兵,他都不奢求别的,每个月能领足全饷就够了。
昨天放了假,郑富贵将军饷全抗回了家,到现在郑富贵都还记得家里那平日里刁酸刻薄的婆娘看见这么多粮食时的模样。
这不第二天,郑富贵回到军营的时候,腿肚子都开始酸软了,还时不时的扶一下腰,并且郑富贵还发现,军营中不少成家的人,和自己的反应大差不差……
凭借着昨日录好的军牌,郑富贵领到了两套衣服,一双做工丑一看便是赶制出来的,但却十分结实的棉鞋。
这更是让郑富贵觉得欣喜若狂,只认为自己这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这当兵的竟然还免费发衣服穿。
只是随同衣服一起发放的《军人规矩守则》却直接被郑富贵给抛之脑后。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说看书了。
只是让郑富贵没想到的是,等着领完东西,又给各人在营地中分别分了房间,结果同舍之中,有一个混混,而这个人丝毫不讲道理的将原本发给他的新鞋和新衣服都抢了去。
那混混人高马大,郑富贵根本不敢惹,只能受了委屈,把牙打碎了往自己肚里咽,跑去茅房里痛哭了一场。
但郑富贵没想到的是,等第一次出操的时候,却发现有好几人个人被五花大绑的跪在点兵台之下,其中还有一人正是抢了自己衣服的那个混混。
李泰冷着脸站在点兵台上,依旧举着那个扩音器,冷声言道:“我真的不想杀人,不骗人,毕竟你们还没有将我发给你们的军规背熟,正所谓不教而诛谓之虐,所以那些细节的东西还没教给你你们,我要是责罚,那算是我的不对!”
“但是,你们几人竟然敢在军营中抢劫同袍的物资,想必这种道理即便是我不教给你们,你们也知道这个行为是什么样的后果吧!”
“我问问你们,你们会想要和一个会惦记着你财物的人当战友,一起和敌人拼杀么?“
“不想!”
下方兵卒齐声大喝,这其中又以郑富贵喊得最为响亮。
李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只是发了一次全饷,这群士兵的精神面貌竟然就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至少看起来像是个人了。
而后便对着那几个五花大绑的混混喝到:“我说过,我这里的规矩很简单,犯了错就要受罚,来人,每人一百军棍,扛过去了,我花钱给他请郎中治伤,抗不过去,砍下头颅虽昨日看的那人挂着一起,妻儿老小全家亲眷都给打成贱籍!”
“千户大人,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呸,你讲不讲江湖道义,难道罪不及家人的道理都不知道么?“
“我不过就是抢了几套衣服,你凭什么就要杀要剐!”
“……”
李泰听着下方咒骂,只是冷笑,而一旁的赵武已经上前,挨个给了一个嘴巴,再之后,一队身穿制式军服的人提着军棍走了过来。
这一队人,是昨日李泰特意去跟杨宪要的,都是监军出身,上阵杀敌不知本领如何,但是砍起自己人来却是绝不会手软。
郑富贵刚刚喊得响亮,但是在看到这群人一下下将军棍沉重的砸到人肉身上是发出的闷响以及这几人的惨叫时,还是不忍的将目光别了过去。
李泰一开始便没想要让这几人活着,所以特意嘱咐过,每一下都要用尽全力,有身体弱的,扛了二十几下,便已经昏厥过去。
要是按照规矩,应该泼一盆冷水将其弄醒再接着行刑,但是李泰见人昏死过去后,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这便是没抗下,来人,把头砍了,回去按照录册找到家人,打入贱籍!”
所有人都没李泰的心狠手辣都给惊到了,就连那群特意要过来的监军都有些发懵,只不过杨宪特意嘱咐过,一切听李泰指示,因此也不敢怠慢,犹豫了一小下后,便有人,提着刀走来。
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鲜血四溅,在场所有人都惊骇莫名,再之后看向李泰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