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呆了,老夫家中还有些要事要处理。”
宋濂一是觉得李泰今日所讲已经足够他消化半个月之久了,二是真有些害怕李泰强留他在这里吃饭,所以脸面拒绝。
李泰闻言,虽然讲到兴头上的他稍微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勉强,因此至少起身送行。
二人行至门口时,宋濂又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又回头似是提点,又似是为难李泰一般的问道:“你之言格物的理论确实精妙,但也莫要忘了,朱子所言的格物,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仁义礼智孝的德操,若是不坚守这些,即便是你通过格物知道了天下全部的道理,却也只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渣而已,你小子可不要太志得意满!”
李泰笑道:“先生过虑了,晚辈又不是说人生在世只需要格物致知便够了,儒家八目,是循序渐进的。”
“知晓万物之理只是基础,再之后自然还要诚意、正心、修身。”
宋濂闻言,满意点头,又是深深看了李泰一眼,随后挥挥手,朝着外面走去。
李泰目送宋濂远去,随后关门回身,而后就看见柳清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公子学究惊人,小女子这辈子是望其项背,却不想妾身还是小看了公子你,今日公子所言,若是说出去,想必可开宗立派,比肩圣人!”
柳清薇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都已经快要冒出来星星了,爱慕之意,溢于言表。
李泰被柳清薇这说话的神情吓了一跳,知道这麻烦女人应该是偷听了一天他和宋濂之间的谈话,可即便是如此,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吧。
不就是讲了些初中物理课本么,至于么。
母胎单身了两辈子的李泰,根本不懂柳清薇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李泰懂了,大概率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倒也不是李泰对柳清薇一点感觉没有,主要是最近李泰忙的焦头烂额的,也分不出精力应付这女人。
“都听见了?”
柳清薇嫣然一笑,言道:“听得了,公子所言每一句,妾身都劳记心中!”
“行吧,听见了就好,不用我费心再给你讲一遍,这第二期的报纸在多填一个板块,就写今日我所讲的内容,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李泰不解风情的话,瞬间让柳清薇一愣,随后就见李泰已经直接离去,顿时有些泄气,又有些羞怒的踩了一下地,随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耐心的将李泰今日所讲,一一写了下去。
……
“应天候报,新鲜出炉的应天候报,免费的,只要你识字能写出名字就能免费另一张!”
“快来看看啊,免费发放的应天候报,上面有话本小说,有乐府词令,不要钱,识字就行!”
“先生,你是读书人吧,不来看看这应天候报么,圣上看了这东西都说好!”
整个应天府的所有大街小巷里,都冒出来一群最小**岁,最大十三四岁的小孩,满大街的喊着,免费发放着应天候报。
毕竟是十万张,想全靠说书先生卖出去不现实,而且李泰那一日在养济院看到的情况,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那些大人便也就算了,重要的是那群半大的小子,若是无人看管,要么就是饿死街头,长大了也无非就是成为新的周大山一流,做些头蒙拐骗的事情。
自从那一日抓了周大山之后,李泰带人拿着赵寅的名声,直接将整个应天府的灰色地带清扫了一遍,抓出来足足近千人去劳动改造。
声势浩大,却没有掀起半点水花,毕竟灰色层面的事情本就见不得人,也没什么在意。
只有负责修建足球场地的工部,据说很高兴,毕竟这么一大群身强体壮还不用管是死是活的优质劳动力,修建速度一下子就快了一大截。
而且也不用担心修完足球场就没得修了,整个应天府需要修缮的地方可太多了,至少朱元璋那总共开工了半年,现在停工两年半的皇宫,又可以开始修出来半座宫殿了……
因为抓了这么大一群人,最近的应天府说不出的安宁,但李泰知道这都是假象,过不得几日,便会有新的团头出现,但是即便是出现了,李泰也不想这群人是养济院那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们变得。
所以李泰便给他们想了一条活路,去给他当报童。
如今报纸是免费的,因此也可以看做是在发传单,李泰规定,每发出去十份,可得一文钱。
听着不多,事实上也确实不多,应天府住在养济院和游荡街头的孤儿差不多有三四百之数。应天各个辖县里,因人口密度比不上京城,孤儿自然也少一些,但是也绝对不会少于百数,因此十万张报纸分下去,每个报童实际上也分不到多少份额,这跑一天大概只能赚个十几文。
只不过这十几文对于这些孤儿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至少足够他们吃饱饭,甚至还能攒下来一些。
依照李泰的设想,以后的报纸销售,就全部交给这些报童们,如今是免费发放,给点钱少了些,以后报纸开始收费后,李泰每一张给这些报童们让利一文钱,一天只需要能卖出去五六十份报纸,这赚到的钱其实已经不比一些短工少了。
这些报童们口中喊得《应天候报》,便是李泰给自己的报纸订下的名头。
至于为何不叫应天周报,那是因为古代其实是没有周这个概念的。
在如今的历法上,五日为一候,三侯为节,六节为时,四时为岁。
这些皆以二十四节气为对应,所谓‘岁时节侯’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