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想要和自己的床铺好好叙叙旧的计划没有成功实施,还未等他睡着,家里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大堆礼品,嘴上笑的快要咧开的杨宪,李泰十分无奈。
过几日他又要去练兵,总共就这么两天休息的时间,怎么偏偏有人没有眼力见,非要过来烦他。
但是杨宪到来,李泰又不可能不管,只得强耐着性子,将杨宪迎进院子里,疑惑道:“杨大人来就来了,为何又如此破费?”
“只是些笔墨纸砚,算什么破费。”
杨宪脸上的笑容更胜,不由分说的将东西放下,而后他也知道李泰不喜欢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道:“司法改制的事情,圣上已经同意了!”
原本还很不耐烦的李泰,听见杨宪所言,顿时便来了精神,言道:“当真?”
杨宪嘿嘿一笑,说道:“我骗你做什么,圣上同意我先在一县之地进行改制,说这种方法叫做试点,若是可行,自可在大明境内推广,这上面的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等机构,自当也会配合着一同废除或是重建。
李泰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朱元璋这位当今圣上竟然还会举一反三,这试点一词,还是他在推行盐务公司时提出来的,先在江南之地进行,若是可行再在大明境内推广,没想到这一会就被朱元璋用在了这个地方上。
而李泰给杨宪提出来的司法改制,其实说简单一点,便是将法权细分,尤其是地方的县衙或是府衙。
以后的县令或是府尹,所拥有的的将只剩下行政权,只管理民事,而司法权则分了出去,不会再有捕快,取而代之的是刑法司和锦衣卫。
类比后世的话,刑法司大概相当于地方人民法院,而锦衣卫大概便是检察院兼一部分公安机构的职能。
至于中央,自然还有立法院,和最高人民法院,只不过这些暂时还太远了。
杨宪此行过来便是告知李泰此事,并且对李泰说道:“如今我选定江宁县为试点,在其中设立刑法司和锦衣卫,如今刑法司即将开审第一件案子,不知李兄弟是否想要去看一看?”
听闻此言,李泰顿时又来了兴致。
看热闹,谁都喜欢,更何况这司法改制一事,更是他提出来的,也是改造大明的一部分,他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
只是李泰看了看杨宪身上穿着二品大员的官服,却又言道:“既然是要去看,自然不能明着去,杨大师何不先换一身衣服?”
杨宪闻言顿时笑道:“李兄弟果然是想的周到,既然是要看看这刑法司的官员是否能做到秉公职守,自然是要隐藏身份的!”
言罢,杨宪便差遣手下去带一件常服回来,二人又在家中小坐一会,便直奔江宁县新建立的刑法司而去。
……
时值正午,新修建的刑法司衙门的大门口,为了一大群百姓,都是知道今日是新衙门开张的日子,以后有什么诉求,需要来这里处理,所以今日特意来瞧个热闹。
李泰给出的改制建议,执法权需要民众的监督,所以杨宪特意嘱咐,日后衙门断案时,不许阻拦百姓为官,只要注意秩序和朝廷威严即可。
因此这刑法司的官吏们,也不敢太过阻拦这些围观的百姓们,只能不厌其烦的不断劝说道:“还没有开庭,等当事人到了之后自然会放你们进去。”
“我到了!”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白衣,盘发,身材苗条,只可惜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只看漏出来的眉眼,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
若是李泰在这里,他定然会惊奇,因为这女人正是那一日在养济院去义诊那位女子。
沈湘芸此刻神情淡然,能感觉的到身后视线,和络绎不绝的声音,但她今日既然来了,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些。
“这小娘子就是要告夫家的那位?”
“是啊,听说啊,她还是个克夫的命,刚刚拜了堂还未洞房呢,就把她相公给克死了,红事当场变成白事,邪门的紧!”
“真是克死的么,我怎么听说他相公天生就是体弱多病,看着就是一副短命相?”
“嘿,你想啊,以前就算是总生病,终究是能撑下来,这怎么她一过门就立刻不行了?”
“不管是不是克死的,她这孝期还没过,就来和夫家对簿公堂,实在是不知检点!”
“……”
沈湘芸本是苏州府人士,家中时代行医,略有薄产,药铺医馆七八家,另有药田无数。
父亲母爱,兄友弟恭,家境又不错,自己人也生的漂亮,待得年纪一到,家里来提亲之人都快要把门槛给踏破了。
只可惜,沈父早年间曾经受过一家人的恩惠,不得不将沈湘芸许给了那家人的幼子,这才让沈湘芸从苏州嫁到了应天。
原本沈湘芸虽然不愿,却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只想着即便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是这世间绝大部分的男女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夫君不是个人渣,她沈湘芸自然也做得到那相夫教子,温柔娴淑的贤惠妻子。
但是沈湘芸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刚刚过门的那一天,都还没有进洞房,只是拜天地的时候,那病秧子相公便突然猝死了,好好的婚礼瞬间变成了一场闹剧。
而沈湘芸也从那个被父亲兄弟宠爱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受人唾骂的克夫之人。
在古代,克夫可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头,出门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沈湘芸当然委屈,但一向心智坚韧的她倒也看得开,简单的办了丧事之后,也没有回苏州,盘起秀发成人妇模样,操劳着短命夫君留下来的家业。
但是事情往往不会那么简单,沈湘芸的夫君家里也算是有些家业,在应天府勉强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而大户人家,自然是少不了那些你争我抢的腌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