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冯都督此言便是证……冯胜,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胡惟庸先是满脸笑意,可随后笑意便僵在了脸上愤怒的朝着冯胜吼道。
只是面对胡惟庸的气急败坏,冯胜却是无动于衷,气的胡惟庸正想要破口大骂。
就在此时,聂庆彤突然开口喝到:“圣上在此,安敢放肆!”
听见聂庆彤的呵斥,即便是目不能视的胡惟庸,却也是浑身一颤,恼羞成怒的大脑迅速冷却,随后便是一阵后怕。
刚刚他差点忘了朱元璋可还在场,他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此刻安能还有命在。
只是胡惟庸依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朱元璋明显已经不想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朗声道:“好了,既然冯都督说并无此事,恐怕胡爱卿的消息有误,这里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无妨,百室乃是大度之人,想来也不会计较这许多!”
“倒是胡爱卿,你双目有疾,我以允你歇息几日,怎么还来上朝,来人,将胡爱卿带回府上,待得彻底休养好了,再行公务!”
听着朱元璋将此事给定了性,且名义上是让他休息,实则是在敲打他的话语,胡惟庸十分不敢,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好一阵,方才恢复正常,愤愤不平的言道:“谢圣上恩典!”
话音落下,便有內侍走来,十分强硬的将胡惟庸扶了起来,说是送走,实则更像是给架出了大殿。
百官皆都沉默注视,看向胡惟庸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他们都知道,胡惟庸今日这一走,未来还能不能回来那就是两说了!
今日胡惟庸这一举动,不但是相当于明面上和李善长翻了脸面,更是不知为何惹恼了朱元璋。
因此,即便是胡惟庸的眼疾真的能治好,只怕这二人也有的是办法阻挠其回归朝堂。
更别说,顶替了胡惟庸位置的乃是刘伯温,这位自从朱元璋登基后便不显山不漏水,平日里十分低调的人,但实际上可是个狠角色。
若是以后世名声流传的广泛程度来定论的话,刘伯温或许才是洪武年间第一文臣,李善长好像是和他提鞋都不配。
毕竟在这些民间传闻中,刘伯温甚至都已经是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了,这样的人物不是个神仙也是个半仙。
只不过历史又不是神话故事,现实就是,如今的李善长乃是韩国公,位列六公之首,就连徐达、常遇春之流都也只能排在他的屁股后面。
而刘伯温,却只被朱元璋封了一个诚意伯,连个侯爵都不是。
这是因为刘伯温能力不如李善长么?
那倒也是不是,李善长确是是劳苦功高,但刘伯温的功劳却也不小,二人之间即便是有差距,却也不至于一个是六公之首,一个只能被封一个小小的伯爵。
对于刘伯温的能力最高的描述,大概便是再其辅佐了朱元璋后,给朱元璋献上的第一策便是:“士誠自守虜,不足慮。友諒劫主脅下,名號不正,地據上流,其心無日忘我,宜先圖之。陳氏滅,張氏勢孤,一舉可定。然後北向中原,王業可成也。”
这段话可以说是字字珠玑,将当时的天下大势,乃至于朱元璋军接下来的最佳动向,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堪称是朱元璋与刘伯温版本的隆中对。
其实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来刘伯温在后勤和内政的事情上或许比不上李善长,但是在军事和局势的分析上,却是远强于李善长。
而对于统治者的朱元璋来说,李善长和刘伯温二人正好可以互补,二人成为朱元璋的左右手,相互之间还可以制衡,但朱元璋却偏偏更信任和重视李善长,反而冷落了刘伯温。
这当然不是因为李善长更精通拍马屁,那是杨宪的工作……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因为刘伯温乃是元臣。
且与同是元臣的胡惟庸不同,胡惟庸当时不过是一地县令,而当时的刘伯温已经做到了江浙省元帅府都事,这已经是相当于是元廷的封疆大吏了,当时整个元廷,身为纯汉人的官职,他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刘伯温也不是在朱元璋起事后主动投靠,还是朱元璋派人把他给抓到营帐里,形式比人强,这才不得不投身朱元璋。
事实上,刘伯温是一个很纯粹的读书人,这种纯粹和醉心学问的宋濂还不同,刘伯温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刘伯温祖上乃是明文望族,他这一脉乃是宋朝的大将刘光世传下来的,其曾祖父和祖父在宋朝皆都是当时的大官,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也是元朝一州县的教谕。
出身如此,这便也导致刘伯温其实并不在乎是谁在坐天下,他只是来当官的,至于龙椅上坐着的究竟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他根本不在乎。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元廷将他任命为江浙省元帅府都事的时候,恰好有起义军在江南地区横行,当时元廷的中书左丞左丞帖里帖木儿欲招安起义军首领,刘伯温则认为对方为首犯,不诛无以惩后。
以后世的角度来说,刘伯温此举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民族尚未大融合,汉蒙之间相互有着血海深仇的时代,刘伯温此举,乃是妥妥的汉奸行径。
虽然朱元璋表面上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打下来天下后,就将刘伯温冷落的态度,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刘伯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也没什么好心急的,审时度势,一直便是他的强项,朱元璋的针对,他也没有化解的办法,索性便也不争不抢,整个人无比的低调。
直到此时朱元璋将原本属于胡惟庸的权柄送到了他的手上,刘伯温这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种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再将这权柄,重新还给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