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隘当险而立,山峰夹道,仅容不超过两人并肩而行,且延绵不知多少里,视力所及,皆都是一线青天。
李泰现在开始愈发的理解,这李思齐到底是凭什么敢在大明和北元之间玩反复横跳了。
有此雄关拒守,想要打进来,好像还真不太容易。
只不过李泰心中也仅仅只是感叹而已,他又不是来抢关的,他是来行商的。
因此带着一行人,落落大方的走到潼关的守将前,一脸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官爷,我等乃是江南来的商人,不知道能否性格方便,让我们过去!”
那守将只是淡淡的看了李泰一眼,见其白面无须,面容稚嫩,怎么看都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不像是走南闯北的行商。
看出了李泰不对劲,心中却没有丝毫怀疑,毕竟李泰模样不像行商,肯定更不像是个军户。
那守将只是微微一怔,随后就将李泰当成了一个能诈出来不少油水的肥羊!
因此,面对李泰问询,他也只是轻蔑的看了李泰以及李泰身后那用驮马和骆驼运送的东西之后,轻哼了一声,没有明确回答。
李泰先是很自然的微微一笑,转手从袖口掏出一小锭银子,递到那守将面前。
“将军也是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拿去给官爷们买些酒,暖暖身子!”
那守将突然冷笑一声,直接推开了李泰面前的银子,走到李泰后方拉货的车上。
问道:“既然是行商,买卖些什么货物?”
王二同样换了一身常服,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曾经那张圆滑市侩的兵痞模样,但是这样看来,反倒是比李泰看起来更像是走南闯北的行商。
这也是为何李泰敢让这些老兵们光明正大的从关口进入陕西的原因。
因为这群人,几个月之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只是恢复了本来面貌而已。
就算是一开始不适应,脱了军服,远离集体生活,总归也能适应回去,总不至于像是李泰这样,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马脚。
“回将军,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物!”
王二满脸堆笑的说着,那守将却是冷笑一声,大喝道:“我现在怀疑你们的货物里私藏军械,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王二脸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是一阵猛跳,周围打扮成商会伙计的士卒们也都是一阵紧张。
身后戴着斗笠,低着头尽量不引起人注意的疤脸男此时则已经摸到了他的袖口,那里藏着一把短刃,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第一时间杀掉这守将,而后护着李泰从潼关脱身。
至于其余将士们的安危,甚至于身旁聂庆彤的安危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也不怪他们这么紧张,因为那守将歪打正着的还真的说对了。
李泰押送的这批货物,里面当真藏着大量的军械。
没办法,李泰他们是去陕西埋伏蒙古人的押送物资的援军,是去打仗的,又不可能真是去行商的。
打仗不带家伙怎么打,可是让这些士卒们把武器盔甲带在身上再假扮商会,李泰又害怕他们露馅惹出乱子。
毕竟所说一般走商的商人会雇佣一些镖手,身上带些刀剑也实属正常,可是长枪火器盔甲甚至是火炮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个商人能拥有的。
所以,这些军械全都是让李泰带着的,三千人的军械物资,单单是拉货的马车,就需要五十多辆,再加上以假乱真的真货物,整个商队规模极大,少说也有百十辆货车,这也是为何李泰要冒险从潼关这个陕西最大的关隘进入。
为了隐藏这些军械,李泰特意将马车做了处理,中间藏有夹层,上面则是摆放着细盐和布匹。
此时的所有人都有些提心吊胆的,还以为是计划走漏了消息,这守将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有此怀疑。
眼看着疤脸男就要动手,还是李泰突然咳嗽了一声,急忙走过来说道:“将军,你这话说的可是吓死个人,我们可都是本分商人,怎么可能敢运输军械啊!“
顿了顿后,李泰又言道:“再说了,这东西就算是运进去能卖给谁,总不能是卖给蒙古人,咱们可都是汉人,已经被那群蛮子欺负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把这群人给赶走了,我又怎么可能资敌人呢!”
李泰说的话,顿时让那守将脸色一僵。
古时候同样也是有民族主义的,朱元璋起家的口号可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经历过民族融合,因此如今这个时代的汉人还当真的是对蒙古人恨之入骨。
而李思齐如今在明军和蒙古人的势力中选择投靠了蒙古人,且允许北元借道陕西给远在嘉峪关的王保保送物资,这种事情是瞒不到李思齐手中的这些部下的。
这群人中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只不过无人出头去惹李思齐这个陕西土皇帝的眉头罢了。
可如今听见李泰所说的话,顿时让那守将觉得自己面上无光,稍微有些尴尬。
但是尴尬归尴尬,该宰的肥羊还是要宰的。
所以那守将权当自己没有听见李泰说了什么,只是厉声喝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把这马车上的货卸下来一车,让我看一看!”
李泰闻言,这才是眼前一亮,周围士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们还真以为这守将是发现了什么,可是此时守将此话一出,便已经将其的目的暴露无遗。
说到底无非还是贪钱罢了。
李泰见状又是微微一笑,从怀里直接掏出一锭金子,若是换成等价银子,少说也有百八十两的样子。
这守关的将领也无非就是个百户,这百八十两都已抵的上他五六年的军饷了。
果不其然,那守将在看到李泰送过来的金子时,眼睛都已经转不过来了,原本他看不上李泰最开始送的那一小锭银子,所以想要直接扣下一车的货。
可现在,那守将可不觉得,那一马车的货物能有这锭金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