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为了一个体面的结果

就在李泰徘徊于马鬃山与祁连山的隘口，为了他未来的工业蓝图说畅享的时候，就在李文忠的火铳队将火药填充，战马用黑布条蒙住眼睛的时候。

此时的沐英却还在带着他的部下，沿着大漠一步步地探索着，对于他们这些第一次深入漠北之地的南人来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幕布。

只有亲手拉开的那一刻，你才能知道后面的是什么，而沐英的内心却只是两个字：无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位处何地，周遭的一切都是戈壁，这里的树和草好像长得都差不多，一眼望去，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

如果不是对面上时不时出现的土丘，他真的会认为这里就是一个没有边际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最困扰他的，淡水其实是他们最最担心的事，就算是可以劫掠粮草，但水可不是能用马和车带走的东西。

它需要专门的东西来承载，就像是人的灵魂需要**的装载一样，而且这可是整整三万人需要的水量。

那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想象的，要知道，人和马都需要水，这种巨量的消耗，此刻让沐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大漠根本就不是他之前所想象的那么温柔。

这里就是一个粗暴的男人，它会用各种的手段来鞭打那些轻视它的人，无论是南人，还是元人。

沐英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些元人也会沿着水草和河流而居，他突然也像是找到了什么规律。

如果他们需要水的话，那么元廷的那些贵族，也一定无法忍受饥渴。

找到水源似乎成了沐英找到元廷的线索，这其实也为了未来大明彻底击垮元廷，将这个曾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彻底的覆灭埋下了一个引子。

没人想到，一个大明的年轻将领，只是心血来潮的行为，却让一个帝国的覆灭的导火索被点燃。

似乎一些庞然大物就是这么在不起眼的小事中，慢慢地就走向了灭亡，就像那些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帝国和王朝。

沐英在清晨时分，再次找到了一个只有一百人的部族，这些元人还在睡梦中，却被人用刀子割开了毡子。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等着他们的将是来自曾被他们蹂躏过的汉人的屠杀，不过，这一次沐英留下了一些老人。

这些人在大漠上存在了很多年，他们的记忆就是用来打开这座荒漠的最好钥匙，沐英在杀了几个老人后，还是攻破了其中一个老人的防线。

无论什么原因，最后生死还是人最最那一逾越的一道鸿沟，似乎人在越老的时候越是害怕这个问题。

麻木。

那只是年轻人觉得的老人而已，只有到了那个年纪，才能明白对于死的恐惧。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像一个牲口一样的死去！”

“可以给你想要的尊重。”

沐英算是给了这个老人一个承诺，其实大家都明白，老人带着他们找到水源，那么沐英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放过了对方。

死对于老人不是最最恐惧的，他是无法接受被别人砍掉脑袋，然后弃尸荒野的对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复杂的动物，你明明已经失去生命，但你却无法失去对死的想象。

居延海。

《水经注》中将其译为弱水流沙，在汉代时曾称其为居延泽，魏晋时称之为北海，唐代起称之为居延海。湖中生长着各种的鱼类，天鹅、大雁、鹤、水鸭等常来此栖息。

其实沐英也是早早就听说过，但对于元人来讲，这居延海就是一个奇特的游移湖。

因为就算是元人也无法准确的找到它，它的位置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湖面时大时小，时时变化着。

它是汉朝出击匈奴的前沿阵地。

其形状狭长弯曲，有如新月，额济纳河汇入湖中，是居延海最主要的补给水源。

这一次老人带领沐英找到的就是额济纳河，要知道，在荒漠之上额济纳河就像是一条珍珠。

凡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管你是鞑靼，还是元人，都将这条河作为他们的母亲一样的爱戴。

山对于生活在漠北的人来说，那就像是父亲，时刻提供着丰富的猎物，而河流就像是母亲，哺乳着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类。

当老人跪在河边，恭敬地用嘴亲吻着河床的时候，沐英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水的恭敬。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干瘪的嘴唇，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他直接跑进了河水里面，大口地喝着。

三万人狂欢一样地聚集在河边，直到沐英走到老人身边，他看了眼河流走向的位置：“那里就是居延海是吗？”

“是的将军。”

“元帝，还有他的妃子们，就在那里对吗？”

“这……”

老人迟疑了下，但还是微微点头，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动作，沐英的剑直接砍倒了这个老人。

他按照之前的约定，在河边挖了一个坑，将这个老人埋了。

长剑挥舞。

沐英带着三万铁骑，沿着额济纳河朝前进发，但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的居延海，并不是他说理解的那样。

游移湖就像是和恋人躲迷藏的女子，如果她想，就算是元人也不会轻易找到。

……

乌云密布。

碧绿的野草顶端，竟然被一滴从天而降的水珠，直接砸中，剑形的草叶猛地弹起，水滴直接飞向了一旁。

就在此时，无数的马蹄直接践踏而过，无数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那寒光像是要破开漫天的乌云。

空中的雨滴像是被隔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落下，直接无情地敲打在了元人的战马和士兵的脸上。

纳哈吃惊地看着这天空落下的雨滴，他就算是生活在大漠，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样的时节，竟然会下雨。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看向前方，那里只有一片片灰色的身影，在浅白色的水幕中，渐行渐远。

“快！快让我们的人停下来！”

纳哈似乎闻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