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李泰!”
扩廓帖木儿眉头紧锁,但跟着他竟然笑了起来。
“果然是他,哈哈,哈哈哈……”
“既然是他,我这一次,来中原也算是值了!”
一旁的几个将领都不解地看向他。
“丞相,这李泰曾在马鬃山,让您大败,难道……”
“你们想说,我不想赢回来,是吗?”
扩廓帖木儿想了想:“如何不想呢,打败你的人,任何人都想要赢回来,可,李泰这个人他不是强,而是让你感觉,他就是一团水,无形,无法捉摸!”
“我驰骋沙场多年,可这样的对手,我只遇到了不到一个半,可加上他,现在是两个半了。”
“丞相,这一个半是?”
“徐达,还有那个常遇春,现在加上李泰,哈哈哈……这大明还真的人才辈出,想我元廷,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将领呢?”
他的话让身旁的将领,一个个也都不好意思地相互看了眼。
“你们不要太在意,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不要说你们,就是本相,也自感不如啊!”
“丞相,可这一次,李泰还是慢了您,真定城我们夺了,他的大军才到!”
“唉!你不知,这李泰也没想让这守城的将领坚守,我刚刚看了眼这守将的书信,其中李泰的命令是让他能守则守,若是不敌,可弃城而去的。”
扩廓帖木儿眼中闪过钦佩之色:“这个叫耿忠的,倒是一个忠烈之人,竟然死守,而这城中百姓,也是将他们的男人和孩子送来守城,这也是我们五万人,竟然打了一晚,才勉强将这城攻下来的原因啊!”
“丞相,现在我们怎么办?”
“真定城不适合常守,我们现在被李泰围了,这城里的粮食不够我们多少天的,当下,我们要么是北上攻击北平,一个去开封,但需要冲破李泰的防线,而还有一个,就是向东,去打济南!”
“丞相,开封我们还去的了吗?”
扩廓帖木儿想了想,微微摇头:“时机已经错过了啊!如今,李泰大军在前,我们就算是冲破他的防线,可开封府也一定有了准备啊!”
“那我们北上,去夺北平?”
“徐达部现在虽然被困岭北,但我们打真定城都这么费劲,要是打北平,那城墙比这里还要高,守军也比这里多,我们怎么办?”
扩廓帖木儿深知他的选择不多了,尤其是在遇到李泰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出城和李泰聊一聊。
老友相遇。
总是要打个招呼。
午后。
真定城下的一座路边草亭内。
“哈哈哈……没想到你我再次相遇,竟然是在这里。”
“将军,我应该叫你丞相才对吧!”
看了眼李泰,扩廓帖木儿指了指面前,李泰也不客气,直接坐下道:“丞相,这真定城,你打下来,不知何时归还啊?”
“你这个人啊,还是如此的料事如神吗?怎么知道,我就要弃城而走呢?”
“事实如此,你看看,真定城四周都是我大明的军队,丞相不会让自己身陷于此的吧?”
李泰笑着道。
“哈哈哈……”
扩廓帖木儿笑着举起茶杯,道:“来,喝茶。”
李泰浅嘬了一口,道:
“丞相,我还是劝你,放弃开封的想法,北平也不是你的选择,至于……东去济南,只怕这样会让你陷入绝地。”
“你的意思,我只能从那里来,回那里去是吗?”
扩廓帖木儿的脸色微沉地问道。
“丞相,难道不是吗?”
李泰反问。
“哈哈!”
扩廓帖木儿冷笑两声道:“可我现在不想走,那又如何?”
“李泰自当奉陪,只是,少不了两边的人,增加一些死伤,而丞相也有被抓的危险。”
“抓我?李泰,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扩廓帖木儿就这么不堪一击啊?”
“不不!只是丞相高估了你现在的后援,辽东和高丽人,现在都在各自政,我想,丞相此时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调动,而阿鲁台新败,他一个年轻将领,又怎么可以去说服元廷再派人马呢?”
李泰目光冷厉地看着扩廓帖木儿道:“元廷,丞相的仇人不少,对吧?”
“你!”
他王保保心中当然清楚的很,元廷,这一次已经是给了他所有的兵力,其实就算是想有援军,可元昭宗也要能给得出。
何况,那些反对他扩廓帖木儿的,势必利用这个机会,大肆的攻击,碍于这种压力,元昭宗也只能放弃。
“没了援军,丞相你还能走多远?难道,济南就算是给你攻下来,你真的可以支撑?恐怕是孤掌难鸣,想一想,我要是丞相,现在体面的撤军,这才是上上之选。”
李泰的话,字字都像是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扩廓帖木儿的胸口。
“你!”
王保保第一次,被人说的没有任何的反驳,而李泰说的,也确实是他自己最担心的。
他看着李泰,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做到的,对自己了如指掌,难道大元里面也有他的探子。
深知此道的扩廓帖木儿,此刻已经是想了太多,片刻的沉默,他才勉强地笑了笑道:“我们见面,又何必谈这些煞风景的事情,两国之事,现在与你我无关,如何?”
李泰一听,笑着道:“好好,丞相说得对,既然是此情此景,我们风花雪月不好吗,何必说这些没意思的呢。”
二人身为将领,倒是默契的不在说战事,直到天色渐晚。
“李将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啊?”
“丞相,若你能归顺我朝,我们同朝为官,倒是可以天天见到。”
“哈哈!”
扩廓帖木儿摇头:“若你能入我元廷,我们也可以同商国策啊!这岂不是美哉!”
“哈哈……”
“哈哈哈……”
二人说到这里,竟然相视而笑。
他们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二人的人生,没有任何的交集。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战场才是他们唯一的舞台了。
真定城,矗立在不远处的黄昏余晖之下,似乎也在为二人的相知却不能相交而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