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珞从北燕驿馆出来的时候,长明已经将马车牵到北燕驿馆门口,接了人,直奔郁欢那里。
“老太太被关进了密室,昨儿夜里审讯了半夜,但是有关陆青双的事,她什么都不肯招。”
得知皇上要将安平伯府阖府问斩,顾珞就问过长明,如果刑部抓人,他们从刑部手里当场抢人成功率大不大。
长明二话不说,直接回道:万无一失。
其实稳妥起见,赶在刑部抓人之前,从安平伯府把人直接带走最安全,但是效果却大不如直接从刑部抢。
之前安平伯府闹出那么些大乱子,皇上也都只是不痛不痒的处置,哪怕抓了安平伯顾守成也只是关着,这次却大发雷霆到阖府问斩的地步。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顾珞不信。
她想赌一把,赌这安平伯府的老太太对皇上而言,意味着什么。
纵然赌错了,她也能从老太太口中逼问一下有关陆青双的事,这不光对她有利,对郁宴也有利,毕竟陆青双和端康王府也有关系,而端康王府和北燕有关。
结果她赌对了。
老太太被抓,皇上盛怒之下不仅没有将安平伯府的人就地正法反倒是取消了安平伯府阖府斩杀的命令。
老太太抓着皇上的命脉。
“先关着她,一日三餐按时给她,不用多好,也不用再审讯了,随便从哪弄个尸体,把手指头脚指头半个耳朵之类的,每天一点扔给她,告诉她是顾阳的,扔完顾阳的,再扔顾守成的,再扔安平伯的。”
长明应声领命,顾珞又问道:“跟着顾婳的那两个人,招了吗?”
当时碎红楼塌房,趁着混乱,长明带人就把那俩人给原地抓了,审了整整一夜,毫无结果,长兴有点懊恼,“没有。”
顾珞笑道:“不急,左右郁小王爷还昏迷不醒,等小王爷醒了再定夺,把人看好就是。”
郁宴昏昏沉沉躺在床榻上,身上又疼又粘,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烧的他不光胃疼,嗓子眼也冒烟,想要睁眼喝一口水,但人就像是被鬼压身了一样,怎么都撑不开眼皮,也发不出声音。
“顾医官医术我是开了眼了,昨儿要不是她那个经外奇穴,王爷腹中那些汤药怕是根本催吐不干净。”
“谁说不是,王爷昨儿都难受成那样,被灌了那么多药又狠狠的吐了一场,要我都不忍心再给王爷喂药了,哪怕缓一缓呢,顾医官坚持以口渡药,硬是一碗汤药一点不洒的喂了进去。”
“是啊,要不是昨儿晚上一顿,今儿早上一顿,王爷这烧且退不下去呢,顾医官说今儿晚上差不多退烧,谁想到现在就退了,昨天可把我吓死了。”
外面有两个男人低着声音说话,郁宴睁了半天没睁开的眼睛,在听到以口渡药的一瞬,心跳一蹦,眼睛倏地睁开了。
以口渡药?
顾珞为了喂他吃药,竟然以口渡药?
还让这些人都看到了?
一时间郁宴都忘了身上疼胃里疼嗓子眼冒烟,满脑子都是以口渡药。
他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萧嘉远和他的小红小粉小紫小绿们喝水玩的场面他见过,那他昨天就是那样被顾珞喂药的?
心跳砰砰的加快,郁宴无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嘴角扬的压都压不下。
“顾医官来了!”
郁宴正满脑子画面,外面忽然传来声音,他倏地将手放下,闭上了眼。
以口渡药。
长兴坐在旁边椅子上,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怀疑人生的看着他家王爷。
这是几个意思,这是醒了但又没有完全醒?还是怎么?
谷/span顾珞提着药箱从外面进来,后面乌泱泱跟了一大片。
长兴一收疑惑之色嗖的从椅子上起来,顾珞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郁宴,“怎么样?”
长兴正要把刚刚那诡异的一幕说出来,忽的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然后道:“发了汗,但还昏迷不醒。”
萧嘉远跟在顾珞身后,面色总算是从菜色变成肉色,“今儿一早就退烧了,差不多都一个多时辰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烧,能多少喂点吃的吗?”
郁欢跟着道:“我哥可能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喂点米汤吧。”
顾珞把药箱放到桌上,“不急,我先诊个脉看看。”
手指搭了郁宴手腕上,郁宴一颗心控制不住的砰砰的跳起来,眼看的就要蹦出嗓子眼。
顾珞手指微凉,这种肌肤相亲让他以口渡药的画面感更加强烈。
顾珞皱眉,“怎么心跳这么快。”
说着话,略略俯身,翻了一下郁宴的眼皮。
其实顾珞只是略微的身体倾斜了一点,但郁宴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感觉就异常灵敏,只觉得顾珞说话的气息都喷洒过来,他心跳越发的压不住。
他......他不想睁眼啊。
他昨天昏迷不醒,完全不知道以口渡药是什么滋味。
任由顾珞翻了眼皮,郁宴铁了心的保持昏睡状态。
“有事吗?”郁欢急的不行,三个字问的,小嗓子都是颤的。
郁宴听得心里有点不落忍,但狠狠心坚持住了。
妹啊,委屈你了。
顾珞摇摇头,“可能是昏睡中梦到什么了,不碍事,从脉象来看,病情确实是稳定了,准备米汤了吗,要是有现成的就喂点米汤,没有先喂点水也行。”
郁欢立刻道:“有米汤有米汤有米汤。”
长明从小厨房端了一碗米汤过来,既是脉象已经无大碍,肯定是先用勺子喂。
长明吹温了一勺米汤,送到郁宴嘴里,结果那米汤顺着郁宴嘴角一股就全都流了出来。
郁欢急的不行,“不是脉象无碍了吗,怎么还不能自己吞咽?难道还要以口渡之?”
顾珞道:“病情严重,昏迷程度深的,是这样。”
说着,她看向萧嘉远。
萧嘉远一刷袖子,“已经净过口了。”一回生二回熟,麻溜接过长明手中的米汤,坐到床榻边去。
郁宴:!
萧嘉远坐过来做什么!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板升起来,一瞬间郁宴气都不会喘了。
长兴跟着他家小王爷的时间最长,眼见这一幕,脑中那点狐疑刹那间就明白过来。
然后一(等)言(着)难(看)尽(戏)的看向他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