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顾珩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皇上攥着衣领禁锢在一侧,他惊慌恐惧,“姐夫~”
声音颤巍巍的带着怯意。
郁宴散乱的头发垂下来,半遮住发红的眼睛,让气的青白的脸皮看上去带着森森寒气,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那剑,呼吸粗重的看着皇上,几乎一字一顿,“陛下对臣,竟真是无半分信任。”
郁宴肩头一垮,气势一泄,手一松,咣当,那剑落地。
皇上眉心微蹙,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不过很快那股情绪就散去,但攥着顾珩衣领的手没松,顿了一下,将顾珩掼到旁边一名禁军身上。
他身后无数禁军顿时朝着正院那边冲过去,不消片刻,一声女童的尖叫从正院传来,与此同时,皇上带着人浩浩荡荡抵达正院。
郁欢披头散发赤着脚,站在院子里,她身边,大宝二宝三宝焦灼的围着她转,忽的见到又有人进了院子,大宝二宝三宝齐齐转头对向那边。
大约是见到了郁宴和长兴他们,顿时呜咽一声。
禁军首领一马当先,从正院的厢房里拉出一辆炮车。
庆阳公主顿时一颗心踏踏实实落地,冷笑讥诮中带着嘶声力竭的质问,“是说难怪不让搜呢,郁小王爷,人赃并获,你是有多大的恨意,竟然会在陛下给我们办洗尘宴的当天,用火炮直接炸我们,你是炸我们呢还是炸陛下的颜面呢?
端康王到现在还卧床不起,端康王府上上下下八九个人都还重伤难愈,外面坊间到现在都还有无数有关陛下的流言蜚语。
好一个郁小王爷,你到底是何居心!
炸了我们端康王府不说,还要炸了太子爷的灵堂,我就不知道郁小王爷是知天命呢还是如何,竟然能让太子爷起死回生!”
在二院的时候,郁宴忽然泄了力气放弃一切反抗,皇上心头是涌现过一瞬间的难受的,但此刻看见这火炮,怒火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再加上庆阳一番锥心之语,他愤怒的转身冲着郁宴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朕给你吃给你喝养你这么大,全皇宫的皇子有谁能比你得到的恩宠更多?
朕那般的纵容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对你的养育之恩?”
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郁宴脸上,郁宴尚且没反应,对面郁欢忽然尖叫起来,扯着小嗓子一声接一声的叫。
顾珩被禁军提溜着衣领歪歪扭扭站在人群里,在皇上一巴掌扇下去之后,忽然带着哭音道:“我以后再也不做木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给郡主雕玩具了,陛下饶命,我不知道做个木车是犯法的,我知道错了。”
顾珩突然一嗓子嚎,嚎的内侍总管抬脚朝他一脚踹过去,“放肆!这里也有你哭嚎的份!”
顾珩让踹的哭的更委屈了,但又吓得不敢哭出声,只眼巴巴看着那火炮,“陛下不是因为这个才打我姐夫?这,这不是我姐夫做的,这是我做的,真的,木板子现在还在我屋里呢。”
内侍总管一愣,错愕看着顾珩,又看了皇上一眼,转而朝顾珩道:“你说什么?”
庆阳公主双目带火盯着顾珩,“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给你背锅?郁宴,你以为这就能蒙蔽了陛下?”
郁宴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一副生死看透的样子歪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眼底黯然一片,显然是伤透了心。
倒是顾珩,瞪着眼睛豁出去胆子,抓了皇上的衣袍,瑟瑟发抖,“陛下,这真是我做的,我做出来送给郡主的生辰礼物,我不知道犯了您的忌讳,我当时,我......”
谷概/span旁边负责把火炮拉出来的禁军统领转身检查了一下那火炮,“陛下,这......应该就是个玩具,连点火捻子的地方都没有,炮筒是,是实心的整段木头,这就是个样子货。”
轰~
庆阳公主只觉得脑子一瞬间炸了。
“不可能!这若是个样子货,那我儿是如何被炸伤的,太子府是如何被炸了的。”她两步上前直接扑向那火炮,却是一眼看到火炮的炮筒,实实在在一段木头,庆阳公主顿时火冒三丈转头看向郁宴,“你把真正的火炮藏到哪里去了?一定是你刚才在外面胡搅蛮缠故意拖延时间藏起来了!”
郁宴站在那里,那样子,连气都快不想喘了,眼皮都没动一下。
庆阳公主感觉自己被耍了一样,气的面目狰狞,转头看向皇上,“陛下......”
不及庆阳公主开口,忽的不知什么东西直窜她脖子,带起一阵小风的同时,她脖颈上顿时冰凉一片。
“蛇!”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庆阳公主惊恐低头想去看自己的脖子,却是在低头一瞬,只觉得脖子被什么冰凉又在蠕动的东西勒紧,她落目,和翠绿的蛇头正对上。
那蛇吐着信子,在她看来的同时,犹如利箭一般,张开大嘴朝她咬来。
庆阳公主让吓得腿都软了,想要呼救,然而那蛇一口咬到她的嘴上又死死缠绕她的脖子,她躺在地上呜咽挣扎。
这猝不及防的袭击让旁边的禁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而就这一瞬间的愣怔,那蛇松了庆阳公主的脖子,冲着她咽喉一口咬下去,转身滋溜逃窜走了。
庆阳公主嘴巴脖子让咬的一片血糊,倒在地上痉挛了两下,没了动静。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皇上前一瞬还在震惊这火炮是个假的,下一瞬就看到了庆阳的尸体。
一时间,整个安博王府的正院,静的落针可闻,就连郁欢跟前那三条狗,都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叫都不叫。
“陛下,这......这......”内侍总管立在一侧,低声叫了皇上一声。
皇上抬头看向郁宴,“你府里,怎么会有蛇?”
郁宴冷笑,“郁欢刚来京都的时候,不是不慎跌落蛇窝里一次么?”
不知是郁宴的声音太冷还是当时的场面清晰的浮现在皇上脑海里,皇上倏地打了个冷战。
郁欢刚被郁宴带回京都的时候,皇上知道她的身份,虽然留了她的命,但也给了她一次结结实实的折辱。
兽园养着蛇,皇上让人将郁欢送进了蛇窝,他就在旁边看着郁欢是如何惊恐的在蛇窝里被吓到发疯。
郁宴瞧着皇上的脸色,“当时她从蛇窝被救出来的时候,不是手里抓了一根么?自那之后郁欢彻底疯了,那蛇她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