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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诺的刨冰生意,以一种势不可挡的燎原之象,席卷整个法尔瑞斯大陆时,他的校园生活依旧稳定且悠闲。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咸鱼之心足够坚定,上学也能过的像度假。
阿诺现在每天的日常都非常有规律,一三五上课,二四六日休息,中间还穿插着和男朋友一起练习法术,一起谈恋爱,以及……一起看热闹。
自空堡被定为了六族大比第三场比赛的比赛场地之后,校内外就来了很多人。形形色色,目的不一。有来打探情况的,也有单纯好奇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伺机而动故意捣乱的,总之,在这些人里,大部分人空堡都可以直接拒绝他们的拜访,但也有空堡拒绝不了的大人物。
好比海族之王恩基南舍,兽人族女王荷拉斯古丝,更不用说人类帝国的人。
虽然人族的主要活动区域在明特尔大区,但实际上,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忒提丝港也一直在人族的共同管辖范围内。空堡拥有高度自治,却也不是完全就独立出去了,更多的是一种合作关系。
换言之,人族也拥有第三场比赛的共同承办权。
好比魔族之前的招待晚宴,就是由空堡和人族共同承担的。
如今关于比赛场地的选择也搭建,人族的三大帝国自然也是毫无争议的参与了进来,未免人族各国太过分,新任教皇尤多西娅二世作为中间调停人也加入其中。这也就让如今的空堡势力颇为复杂,校园内外的人员流动很是频繁。
这也让想要来打探比赛情况的选手,反而成为了最好应付的那一批。
因为更多的种族是想要对校方施加压力,把比赛尽可能的做到偏向本族。好比矮人族,昆塔本人其实没什么想法,作为全族最后的希望,他现在正在闭关训练,根本不知道他的族人们都做了什么。
作为塔西佗校长的亲戚,家里、族里的大长辈已经轮番来和校长打过了感情牌。逼迫他们肯定是不敢的,但他们敢哭啊。
不断诉说着族里过去六百年的不容易,顺便展望一下未来的六百年。
矮人族曾经也是六大族之一,也是在他们最辉煌的时候,他们才供养出了塔西佗这么一位矮人法圣。虽然后来没落了,但矮人族对于被挤出六大族一直耿耿于怀,试图再次证明自己。今年的海族和兽人族又让人看到了肉眼可见的劣势,不顺着血腥味撕开一条口子,那就不是六族大比了。
事实上,不只是矮人族这么想,其他族也一样。
哪怕是最没有**、只有无序与疯狂的亡灵族,今年都难得在伊洛凡身上投入了更多的关注,他们再一次蠢蠢欲动,想要扩张亡灵领域。
据说,亡灵族的族长联合其他几大公爵,已经私下约谈了亚度尼斯公爵,希望他不管有什么误会,都能尽快和伊洛凡解除,不要干扰到伊洛凡比赛。
伊洛凡公国当年陷落的真相有误,已经在第二场比赛里,被宣扬的整个大陆都知道了。亡灵族族长倒是能理解亚度尼斯想要背下这口黑锅的原因,但理解归理解,亡灵族的利益归亡灵族的利益:“我不管你后面打算做什么,至少在六族大比最关键的这个阶段,你不能拖后腿。”
像极了那些因为孩子高三,而被要求在高三之后再离婚的家长。
不过,以阿诺的了解,不管亡灵族怎么想,亚度尼斯叔叔肯定依旧只会我行我素,保持着不顾他人死活的冷漠。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哪怕被约谈了,亚度尼斯也完全没有对伊洛凡解释当年真相的打算。
而这些都是阿诺从他哥哥伊洛凡口中听来的。
伊洛凡和阿诺这对继兄
弟的关系,从第一场比赛之后就变得很玄妙,玄妙的点在于,伊洛凡觉得算他怕了阿诺了,是他自不量力,当初不该招惹这位神眷者,他现在风紧扯呼还不行?阿诺则表示,当然不行啊,我们可是兄弟!兄弟之间就应该亲如一家!
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伊洛凡的魔法通讯,很勤快的以比照着和他姐姐联系的频率,和哥哥保持着联系,哪怕每次他们都聊不了一两句。但阿诺依旧热情。
如果换做如今这个反应正常的阿诺,他肯定是做不出来这么天然的事情的。但,在第一场到第二场比赛之间,阿诺还是个反应有些与众不同的粗神经,他执拗的觉得一家人就该保持亲密。而伊洛凡在他的持续“骚扰”下,也渐渐习惯了这位弟弟的存在。
然后……
就迎来了阿诺脑子清醒后的社死期,他觉得他哥哥伊洛凡肯定已经烦死他了。他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因此,在第二场比赛之后,阿诺就不敢再去强行黏着伊洛凡了。
可从伊洛凡的角度来看这件事,那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来自伊洛凡公爵领的伊洛凡阁下最近有点烦,作为一个本应该情感越来越淡漠的亡灵,他的情绪却始终波动的厉害。从发现公国毁灭的真相有可能有误,他一直恨错了人,到黏着他的“弟弟”突然消失,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叠加在一起,就好像老天在故意和他过不去似的。
他倒不是说他就一定稀罕阿诺莱德来找他聊天了,他对他弟弟那些自认为有趣的见闻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只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真的不是想关心阿诺莱德!
伊洛凡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的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就近在咫尺的空堡魔法学校,他只是刚巧路过而已。是的,就是路过,主要是来看看比赛场地。
顺便,看看阿诺。
毕竟阿诺可是连续两次比赛的第一,大家已经不再像比赛之初那么小看他了,一次第一可以说是运气,那两次第一呢?也是运气?他是在幸运女神家开了厂吗?
伊洛凡成功说服了自己,以伊洛凡公爵领继承人的身份,被空堡的副校长毕恭毕敬的请进了校园。
他来的那天正好是周二,阿诺的休息日。
以亡灵族的地位,和伊洛凡本人的身份,他来造访本该更加郑重一些,奈何最近来空堡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塔西佗校长分-身乏术,只能把学校里的大魔导师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从法师塔里挖了出来。他们可都是有荣誉副校长的头衔的,不能光领工资不干活!
伊洛凡兴致缺缺的看着这座他曾经很是向往的名校,在他还是伊洛凡公国的王子时,他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来空堡求学。
可惜,后来……
伊洛凡如今已经拥有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强大力量,以贵宾的身份被学校郑重对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像是一口枯井,投下巨石,也再难有半点涟漪。哪怕是在路上遇到了同样来参观的海族之王恩基南舍,对方出言不逊,伊洛凡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大多数外人对亡灵族的认知那样,他们苍白如石膏像的皮肤下,是比雕塑更加空洞的内心。
恩基南舍自讨了个没趣,在两位副校长的化解下,讪讪的离开了。
副校长跟在一边,不由松了一口气,庆幸着幸好亡灵族没有感情,这才让一起肉眼可见的冲突化于了无形。然后,他就看到年轻英俊的亡灵,正用给人极大压力的双眼看着他。很显然他在表达什么,可问题就是,副校长看不懂啊。亡灵这种什么都需要你猜的神秘主义,真的太要命了。
幸好,伊洛凡
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了手下。这些手下不是只有亡灵,还有一些像血仆一样,他们心甘情愿的侍奉在亡灵身边,希望着自己有天也能够变成永恒存在的亡灵。
这些人为外族和亡灵们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伊洛凡身边的仆从就主动上前解释:“海族之王身边是学生代表吗?我们伊洛凡阁下也是个年轻人呢,想必会和他的同龄人更有共同语言。”
你别管伊洛凡死了多少年,你就说死前是不是个年轻人吧。
副校长心里想了一圈自己哪里招待不周,但怎么也没想到是没有给伊洛凡安排学生代表。事实上,这还是他特意根据亡灵族的特性特意删减去的环节。招待重要客人的学生都来自学生会,这既是一种对他们的锻炼,也是一种让他们在大人物心中留下好印象的机会,还能增加学分,不少学生都很热衷。甚至有些过于热衷。
像海族之王这种自大狂,咳,不是,他是说喜欢与人沟通、擅长聆听学生心声的大人,他们自然会安排能说会道的学生。
但是,像亡灵族这种全员死宅加社恐的,副校长就没安排,生怕学生叽叽喳喳、过分活泼,打扰了亡灵族的安宁。
伊洛凡阁下竟然是反过来的吗?
他的仆从轻咳了一声,事实上,伊洛凡和大多数的亡灵没有什么区别,他一般情况下是懒得和任何人沟通的,只会觉得他们吵闹。哪怕是被封印在火山里的时候,都很讨厌附近出现别人打扰他。但:“一般人自然不好沟通,只是我个人觉得,如果是相熟的人,阁下应该还是会愿意的。”
简单来说就是,快把神眷者请过来啊,我家老大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家老大还特意待了巴巴露亚,一种亡灵族的特产糕点,只是因为据说神眷者小时候很喜欢吃。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说了之后萌王,咳,他们阁下肯定要暴走了。亡灵一般就这么两种状态,动如爆炸,静如死人。
副校长也是个明白人,总算被点拨到了,但问题是……“神眷者阁下从不参与任何学生活动。”什么学生会、学生社团的,在阿诺那里统统不存在,他早些年还参加过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社团,等后面全都经历过一遍后,就退社了,“事实上,自从学校里的人增多后,除了做礼拜和学习,喜欢安静的神眷者阁下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学舍范围了。”
不等伊洛凡眯下眼睛表达情绪,他们就一起看到“喜静的神眷者”阿诺和红龙结伴,正积极前往着学校最热闹的地方。
伊洛凡挑眉:“好久没有出门?”
副校长心如死灰,真的啊,不要说最近了,以前他也是连学舍都很少出来的啊。为什么偏偏是这回……
阿诺以前确实不怎么参与活动,咸鱼咸的非常彻底。但如今他不是变好了,身边又有个广交朋友的红龙,他对学校八卦不要太热衷。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不谈恋爱的时候,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和贝奥武夫,偶尔还会夹杂着第三王子亚当的身影。
如今阿诺要去看的热闹,就是别的学校社团每个季度一次的活动。
“别的学校社团,为什么要在我们学校举办活动?”阿诺在空堡待了五十年,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奇事,“我们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应该也就一般吧,”红龙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常年是米斯大区的第一,这个社团最初的发起学校是万年老二。”
阿诺一脑袋问号:“所以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哦,那倒也不是。”红龙贝奥武夫一时也没办法给自己的朋友解释清楚,就直接拉着阿诺去亲眼直观感受了。
这些人是来空堡
的图书馆门口组团……嚎啕大哭的。
阿诺:“???”图什么呢?
一群穿着不同学校的校袍、不同种族的学生,相约在空堡校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痛哭。声音直穿云霄,场面蔚然壮观。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基本都在假哭,很多人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当然,也有真情实感掩面真的哭出来的,只是对方更像是一种感情上的宣泄,而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
空堡的学生除了新生以外,大部分人对此也是一脸的麻木,尤其是老生,早已经习以为常,别人哭别人的,他们抱着课本进进出出,一点不耽误。
也就只有阿诺会跟着新生一起觉得不可思议,事实上,不少新生都已经或多或少经历过了,并没有那么震惊。
“所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伊洛凡替他的弟弟问出了阿诺的心声。阿诺回头,这才发现了他哥哥伊洛凡,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心的打招呼,然后才想起来,不对,说不定伊洛凡快烦死了他,他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强加给别人。
伊洛凡笔挺的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眼神却一直忍不住往阿诺身上瞟,他不明白,他都主动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弟弟怎么还不过来?
他生气了吗?
自己做了什么?
一块巴巴露亚是不是不能哄好?
反倒是红龙没心没肺,念着前面比赛的情谊,直接上来打招呼:“哟,阿诺莱德的弟弟。”
“是哥哥。”伊洛凡整个亡灵就像是突然鲜活了起来,重新有了色彩,对哥哥和弟弟的这个身份非常执着。
副校长在一边也终于整理好了因为这些外族的学生而心生的尴尬情绪,回答了伊洛凡一开始替阿诺问出的问题:“他们是‘被空堡拒’社的学生。”
阿诺这回总算顾不上装和伊洛凡不熟了:“这是什么?”
“就是每年因为种种原因,而被空堡拒绝了求学的落榜生,其实他们成绩都不差,哪怕不能上空堡,也能去很不错的魔法学校。不知道是谁挑的头,就搞出了这么一个多校联合的‘被空堡拒社’,每个季度都要来图书馆哭一次。”
也许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哭被空堡拒绝,但后面更多的其实就是凑个热闹,亦或者宣泄自己其他的情绪。
毕竟长大之后,想要在公开场合像小孩子一样实实在在痛哭一场,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塔西佗校长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于这些外校的学生不仅没有阻止,逢年过节还会给他们提供便利。好比像现在这样的夏天,他就会给他们提供冰饮,冬天提供小毯子,据说如果是正好赶上什么节日,还会有对应的节日小蛋糕。
用以安慰他们被空堡拒绝了的心。
非常塔西佗式的做法。
这种活动搞的多了,甚至还会有空堡的学生加入其中,一起哭。哭课业太多,哭压力太大,甚至是哭自己被哪个魔导师拒绝了,没有办法继续去对方的法师塔深造。顺便一说,在这种被毒舌教授伤害的排行榜上,最有名的教授之一,正是阿诺的指导教授琴科,被这个半精灵老师伤害过的受害者可以一路从空堡排去忒提丝港。
阿诺:“???”我觉得琴科挺好的呀,还会给我在我姐姐面前打掩护呢。
有了阿诺之后,伊洛凡就再次盯起了副校长,这一回都不用翻译,副校长就懂了,我弟弟都来了,你还要在这里当电灯泡当到什么时候?
副校长很识趣的留下一句“那。
可惜,副校长走了,路德维希却来了。
路德维希看上去很匆忙,脸色也不算特别好,一看便是有什
么事情要和阿诺说。不过,阿诺也不能完全不管伊洛凡,两人几个眼神过去,就彼此约定了等伊洛凡走了再说。
伊洛凡也不是能忍的性格,逛了没多久,就主动问了阿诺:“最近很忙吗?”
阿诺老老实实摇摇头:“还好。”主要就是谈恋爱了。
“哦。”伊洛凡在心里想着,那为什么不联系我?嘴上却说着,“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关心你,你别误会。”
“恩恩,我肯定不误会!”阿诺点头保证。
伊洛凡:“……”突然被噎住,他没由来的就有些烦躁,不过,考虑到路德维希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是继续找借口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想问你。”
“什么事呀?”阿诺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他对于自己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一直烦伊洛凡的事,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想要尽可能的补偿一下。
伊洛凡则终于被乖巧的弟弟重新安抚下了情绪,道:“你对伊洛凡公国陷落的事,知道多少?”
阿诺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哥在说什么,说实话,他知道的就只有比赛里那么多。
“亚度尼斯什么都没和你说过?”这本来只是伊洛凡找阿诺说话的一个借口,但说着说着他也觉得奇怪了起来,亚度尼斯竟然什么都没有和阿诺说过吗?“对特蕾莎女王呢?”
阿诺努力回想了一下,最近接这段记忆的话,就是当年他在特蕾莎女王的书签上看到的一句话吧。特蕾莎女王在后期身体已经差到了哪怕歪在沙发上看书,也会突然看着看着就睡死过去,任由书本从手中滑落。
年幼的阿诺想帮妈妈把书捡起来,却无意中看到了从里面掉落的书签,书签上只写了一句话——命运就像一头瞎眼的骆驼。
但他至今也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像是一首诗。”路德维希不确定他在哪里听过,但很耳熟。
“算了,没事,我会自己查的。”伊洛凡并不准备继续为难阿诺,只是让人把他带来的装巴巴露亚的精美蛋糕盒子,送给了阿诺,“随便你吃不吃。”
阿诺捧着手里的蛋糕,看着眼神有些躲闪的哥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能继续和你进行魔法通讯吗?”
伊洛凡本来想说,随便你,爱联系不联系,但考虑到阿诺有可能听不懂,他只能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憋了一句:“可以。”
这一句话之后,就像是打通了伊洛凡的任督二脉,他想着反正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多问两句。从阿诺最近的学习,一直问到了阿诺最近都吃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
伊洛凡很开心,阿诺也很开心。
路德维希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让阿诺再多开心一下,也挺好的。
然后,伊洛凡就问了一句:“萨拉曼德陛下最近怎么样?开始出现特蕾莎女王的征兆了吗?”
阿诺一愣,什么出现特蕾莎女王的征兆?
伊洛凡看着茫然的阿诺,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也许阿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听说卡巴拉生命树最近又开始孕育新的女王花苞的事吗?”
哐当一声。
就像是童年的那本书,从特蕾莎女王的手中滑落,一下子就砸到了阿诺的心里。他突然就明白了妈妈书签上的意思——命运像一头瞎眼的骆驼,会突然把人踩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