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临:“?”
有那么一瞬, 他怀疑面前的死对头是不是在悄无声息中被哪个老妖怪给夺舍了,否则怎么能说得出如此惊悚的话?
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伏天临小心翼翼靠近他, 轻声道:“师兄, 你没事吧?”
是不是他羊毛薅得太多,把江听玄薅出毛病来了?
江听玄站在街上回头看他, 目光清淡如水。
“还不走?”
“哦哦。”
伏天临赶忙跟上他。
不过因为之前的意外,他有些犹豫。
“师兄,你说我要不要把脸蒙起来?”
如有别的办法,他肯定是不愿入城主府去找那个城主千金的, 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如今他灵力全无,这里又不像之前那两个地方, 若是产生矛盾, 只怕走都走不了。
江听玄缓步而行,面不改色,只漠然道:“如何蒙起来?”
“可以这样。”
伏天临解开外袍,将外袍脱下, 然后从背后罩在了头上,顺带用袖子包住了半边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死冰块唇角好像颤动了一下, 旋即才道:“这样更显眼。”
“显眼一点,但看不见我的脸了。”
“你怎知他是按照长相寻人?”
伏天临略略一想, 又把外袍拿下来穿上。
“也是, 这是幻境,可非得入城主府吗?”
他对那个地方有种不祥的预感。
“先探查清楚城主千金是不是冷清灵。”
江听玄抬头看了一眼, 加快脚步。
城主府就在城中央, 最高的那座楼就是。
伏天临和江听玄悄悄来到城主府外, 循着围墙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矮一些的地方。
贴着墙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什么响动,伏天临才示意江听玄和他一起爬墙。
由于失了灵力,两个人废了一些功夫才从这围墙处爬进去。
里面没有人看守,但再远一些的地方,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似乎是城主府中的侍卫。
伏天临悄无声息靠近,躲过那些巡逻的侍卫,动作迅速地从小道旁掠来了一个侍女。
那侍女吓得浑身颤抖,却被他捂住嘴巴无法发出声音,伏天临从背后拖着她飞快来到墙角,给了她一个警告目光,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侍女,他微微压低眼眸,脸色淡漠道:“我不想杀人,你如实告诉我,我就只打晕你。”
侍女瞥了眼他和江听玄,不知想到什么,忙不住点头。
伏天临便问:“听说你们小姐在招亲?”
侍女小心翼翼道:“不是小姐想招亲,是城主大人要为小姐寻一个佳婿。”
“好端端的,为何要为你们小姐寻婿?”
“因为……”
侍女有些犹豫,似乎接下来的话将涉及到一些关于城主府的秘密。
伏天临见状伸出手卡住她的脖子。
“你们城主的秘密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那侍女吓得快哭出来,忙一股脑道:“我、我说,是因为,因为小姐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城主大人才想急着找一位女婿。”
“与人私通?还怀孕了?”
伏天临顿时觉得这个描叙和冷清灵不太符,甚至不太符合他的‘队友们’。
“是,可小姐一心只想和那私通之人私奔,所以,所以城主才将她锁了起来。”
伏天临顿觉棘手,想了想,他又道:“你们之前通缉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小姐的‘情夫’?”
他说的是贺宴痕。
侍女咬着唇角,迅速摇头:“不是。”
这就出乎伏天临的意料之外了,他本来以为贺宴痕就是那个私通之人,所以城主府才通缉他。
微微皱眉,他再次开口:“那个私通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还有,你们为什么要通缉那个人?”
他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那侍女愣了一下,才有些吞吞吐吐道:“那、那私通之人是一个外乡人,已经被关在城主府的地牢里了,通缉那人是因为、因为……”
她的表情一下子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才咬牙道:“那人和小姐的私通对象厮混,还、还苟且……”
这侍女许是府内比较亲近的女仆,不仅知道许多内幕,说起这话时甚至流露出一种同仇敌忾的语气来。
在伏天临的威胁下,她又描述了一下那私通之人的的模样,然后伏天临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冷清灵!
冷清灵是城主千金的情夫,如今被关在地牢,贺宴痕是与情夫厮混的‘浪□□子’,如今正在叛逃。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性别都被颠倒了。
他是丈夫,江听玄是偷人的‘妻子’,冷清灵和贺宴痕也颠倒过来,那城主千金呢?不会是陈庭宇吧?
伏天临不着痕迹看了眼江听玄,见他没有露出疑惑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这次队伍里只有冷清灵‘一个’女人,就算性别颠倒,也很难想到这方面,大多只会觉得是随机分配的身份。
问完了想知道的,伏天临毫不犹豫,一掌把这侍女击晕,拖到墙角的树丛里藏起来,才同江听玄商量。
“冷清灵和贺宴痕都出现了,城主千金很可能是陈庭宇,师兄,看来我们必须要入城主府一趟了。”
他这次说的‘入城主府’指的是正大光明的方式。
江听玄眉头微皱,之前是他提议,可如今他反而没有第一时间赞同。
沉思稍许,他才道:“如果不是陈庭宇呢?”
“那只能见机行事了,但我觉得是陈庭宇的可能很大。”
陈庭宇是天命之子,没太可能陷入比他们还惨的境地,城主千金虽然被囚禁在城主府中,但身份上是被城主宠爱的女儿,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冷清灵和贺宴痕就惨多了,一个被关入地牢,一个惨遭通缉。
见他这么说,江听玄没有反驳。
“好。”
于是两人又偷偷摸摸翻墙出去,来到城主府正门口。
不出意料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伏天临十分倨傲道:“我可是你们小姐选中的夫婿,竟敢拦我?”
不知是不是剧情设定,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守卫的侍卫当真把他们放了进去,且很快便有一位管家前来领路。
伏天临一边打量来时的路,一边同那管家道:“听说小姐喜欢我,先前在街上我一时鲁莽,还望见谅,不知可否领我去见一见小姐。”
管家露出满面笑容,当即便道:“自然好,我这就领公子去见我家小姐和城主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位……”
他看向江听玄。
伏天临眼眸微敛,迅速将死对头挡在身后,他状似忧愁道:“我受小姐青睐,自是开心无比,可我夫人自小便随我一起,我实在不愿舍弃,人若无义,与畜生何异?不知可否见了小姐后,为我夫人安排一个好去处,或是好生养着,或是再寻一位夫婿照顾也好。”
那管家本还有些皱眉,听到他后面的话之后,顿时喜笑颜开,还夸赞道:“公子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您放心,我家小姐定然会为这位姑娘安排。”
“好,那我就放心了,多谢管家。”
伏天临微笑着朝他行了一礼,才跟随管家大步往前。
江听玄表情漠然跟在他们身后,视线扫过周围,记下通往不同地方的道路。
大约半刻钟,管家领着他们走入正厅。
伏天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座面色愁苦、有些如坐针毡的陈庭宇。
微松了口气,他露出一抹温和笑容,踏进厅堂。
陈庭宇坐在椅子上,可旁边还坐了一位面容凌厉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动作看似亲近,实则有些囚-禁意味,他限制了陈庭宇所有出格的举动。
见到伏天临和江听玄走进厅堂,陈师弟几乎热泪盈眶:“伏天师兄!”
他旁边的城主却似没听到这句呼唤,只用充满威严的目光看着伏天临,询问管家:“这就是小姐选的夫婿?”
“是,城主。”
“旁边那个是谁?”
“是这位公子的夫人,不过城主放心,他们已经准备和离了。”
管家条理清晰地将前因后果说给城主听,之后才退到一边。
城主面色没什么笑容,扫了伏天临和江听玄一眼,他语气有些冷漠:“被我儿看上是你的福分,安分守己些,我不会亏待你,甚至于你那妻子,我也可善待。”
伏天临面不改色,只拱了拱手:“多谢城主,不知可否让我和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城主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带着管家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陈庭宇才从座位上起身,这位师弟面色委屈扑到他怀里,哭诉道:“师兄,他们把冷师姐打了一顿,关在地牢里,如今也不知如何了,还有贺师兄,他被城主府的人追杀,受了重伤,勉强逃出去,可我们无法离开这座城太远。”
伏天临听得有些皱眉。
他以为他和江听玄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他们三个更惨,只有陈庭宇没受什么伤。
安抚了这位师弟一句,他才道:“你们在这里应该有些时日了,对这位城主有多少了解?”
听他提起正事,陈庭宇忙擦干眼泪,面色凝重道:“师兄,这位城主是个修者。”
只一句,伏天临就知道目前的局面有多艰难了。
这是他们在这幻境里遇见的第一个修者,更惨的是他们如今都算□□凡胎。
按了按眉心,伏天临看着面前的陈庭宇,问道:“之前有个侍女说城主千金和人私通,珠胎暗结,是怎么回事?”
他说到这里,陈庭宇面色一僵,脸色从红变白,最后又变得有些发青。
他低下头,声音如蚊鸣,似乎不想让他知道,但又无法拒绝回答伏天师兄的问题,便只得诺诺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肚子里突然有个一团东西的感觉,仿佛……”
伏天临惊讶地长大了嘴:“你真怀了孩子?”
他下意识看向陈庭宇的腹部。
陈师弟脸色迅速涨红,双手遮住腹部,飞快摇头道:“不是的,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感觉丹田里多了一团力量,无法融合进经脉,并不是怀孕了!”
这话说完,他已经整张脸都红了。
伏天临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江听玄,又往下瞄了眼他的肚子。
神子本并不在意,可被他这眼神一看,突然冷起面孔,声音又恢复了漠然:“你再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伏天临这才轻咳了一声,回过头去。
他方才也就是下意识延伸了一下想法,都是幻境里分配的身份,若是江听玄被分配了成了城主千金,那岂不也要像陈庭宇一样肚子里揣个东西?虽说和孕育有云泥之别,但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伏天临就很想拿留影石录下来放给掌教看。
让大冰块脸看看自己宝贝儿子‘怀孕’的样子,一定非常地精彩。
压下唇边笑意,伏天临抵住唇角,有些闷声道:“我们都无法动用灵气,但你还能感觉到丹田之中莫名的力量,说不定破境的关键就在你肚子里,先救出冷师妹,找到贺师弟,之后我们再来研究你肚子里这团东西。”
陈庭宇当即露出个十分悲伤的表情,可又不敢反驳师兄的话,只好弱声辩驳了一句:“是在丹田,不是肚子里,师兄,你描叙的时候可以准确一些吗?”
“不都是一个意思?”
伏天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而后才道:“行了,你好好‘安胎’,我和江师兄去看看怎么救冷师妹。”
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天降大任必先苦心心智、劳其筋骨’的表情,伏天临这才和江听玄走出了大厅,只留下陈庭宇抱着腹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