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儿，你说什么？！”
林震南瞪大了眼，惊慌失措之中，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拿捏不住，跌落在地，“你再说一遍？”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边的林平之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他刚刚才听到陈立的过往事迹，可青城掌门余沧海死了？
等等！
林平之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自己的大哥是代掌门，一身本事通天彻地，现在那余沧海死了，岂不是说青城山的掌门将会落在大哥身上？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林平之下意识的站起身，语气中满是惊喜。
这父子二人，一个惊慌，一个惊喜，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平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夫人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们别说话，立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林震南问道，福威镖局刚打通西边的通道，这前后大半年的时间，镖局投入了无数的人力财力，倚仗青城派的威名，一切都发展的顺利。
可在这個节骨眼上，余沧海突然死亡，那对福威镖局的影响就太大了，林震南怎能不惊。
陈立端起手边的杯子，一脸的云淡风轻，可他随后说出的话，却险些令房间里的另外三人，吓得跌倒在地。
“余沧海死了。”陈立喝了口茶，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
“我杀的。”
“你……你……”林震南瞪着眼指着陈立，一时间脑袋里轰轰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别急，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你们。”陈立放下茶杯，将青城山上下对福威镖局的算计说了个清清楚楚。
“那余沧海为了咱家的辟邪剑法，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应该就在今年开春之时，他们就会开始行动，他那师傅早年和家祖比武输了半招，自那时起，余沧海便对咱家的剑谱上了心。”
“其实就算我不上山，年后他也打算找个由头接近咱们，这青城山上上下下，包括他的儿子和所谓的青城四秀，全部都是禽兽！”
“这……这……”林震南喘着气坐在椅子上，涌入大脑的信息太多，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随即陈立又提到了余沧海的安排，刘彩凤的哄骗，自己发现真相后，暗中谋划，然后顺势反击。
整个过程曲折复杂，陈立叙述了大半个时辰，才说清楚前后原委。
“等等，立儿你说你把剑谱交给了余沧海，余沧海就是练的那剑谱，才导致内力混乱，你哪来的剑谱？”林震南突然问道。
“老宅、佛堂。”陈立只说了四个字，林震南却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父亲临终前告诉他的秘密，全家上下只有他一人知晓。
“还记得几年前，咱们去老宅祭祖，我去佛堂里祭拜么，我就是在那时贪玩中偶然发现了秘密。”陈立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林夫人和林平之大眼瞪小眼，并不知道林震南二人在说些什么，但应该关系到他林家祖传的秘密，辟邪剑谱。
“你打开看了？！”林震南问道。
“看了。”陈立点点头，然后把篡改的秘籍交给了余沧海。
林震南表情复杂，陈立似乎坏了规矩，可正因如此，才保住了林家上下。
“余沧海死了，那接下来怎么办？”林震南问道，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陈立已经在这个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只是刚才听陈立描述，林震南便可以想象陈立在青城山上，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周围的师兄、师弟、师长，全部都是狼子野心，别有用心之辈，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但要小心隐藏，还要暗暗谋划，甚至能够借势反击。
这是何等的心性、意志？
林震南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儿子与常人不同，可他从未想到，陈立能做到这种地步，竟然凭借一己之力覆灭了一个门派。
“爹爹，你还不知道吧，大哥就是现在江湖上名声渐响的少侠陈立！”没等陈立说话，一边的林平之忍不住说道。
“陈立？”林震南皱了皱眉，这大半年他一直忙于镖局内部，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传闻，每天都会诞生无数的英雄豪杰，一时间他还真没想起陈立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还记得几个月前衡阳城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吗，大哥就是在金盆洗手大会上……”
“等等，平儿你说你大哥就是那个陈立？！”林震南心中震惊，整个人都被吓麻了，这劲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他现在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立儿，平儿说的是真的？”林震南一步跨出来到陈立面前，抱住他的肩膀。
“是真的。”陈立微微一笑，点点头。
“林立、陈立？！”林震南低着头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很快脸上的震惊便被狂喜取代，“哈哈哈，那是我的儿子，那是我林震南的儿子，祖宗在上，咱们林家……咱们林家要再次崛起了！”
“老爷，你们在说什么？”只有林夫人一脸迷茫。
“娘亲，听我慢慢跟你说。”林平之凑到林夫人身边，将陈立在金盆洗手大会上的壮举娓娓道来，他口才极佳，说的惟妙惟肖，就连林震南也只是听旁人说到过这件事，而不知道具体细节，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立儿，那托塔手丁勉真是被你杀的？”林震南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问道，他现在满心欢喜，觉得林家终于在他手上要光宗耀祖了。
虽然出彩的是陈立，可那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有功劳。
“是被我杀的，我趁机破开他的防御，然后用催心掌震碎了他的心脏。”
“好好好！”
林夫人这时候也听清楚了前因后果，她虽然近些年不在江湖行走，可那托塔手丁勉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一时间既是惊讶又是自豪，一脸欣慰的看着陈立。
“立儿，你可是练了咱家剑谱上的功夫？”林震南突然问道。
“没有。”谁知陈立却摇摇头，“那辟邪剑谱上的功夫不能练，不对，那不是给男人练的。”
“难道那剑谱是专为女子创立？”林平之一脸奇怪。
“不，也不是给女人练的。”
“那是给什么人练的？”林平之摸不清头脑。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陈立说出了真相，听的三人脸色一变。
“难怪，难怪祖训告诫林家子弟不得翻看！”林震南一脸恍然。
“那你的功夫？”回过神之后他觉得更奇怪了。
“我天生百脉俱通，修炼任何招法、内功都比旁人快十数倍。”陈立随口解释道。
“真是天佑我林家！”林震南很容易便相信了陈立的说辞，毕竟正常人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异能的存在。
“哈哈，咱们林家崛起在即，今晚……今晚……”林震南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可这时，陈立却突然打断了他的兴致。
“父亲，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
“我的身份不能暴露，陈立和林立，永远是两个人，不但如此，我希望你可以尽快解散镖局，和娘亲退隐江湖。”
“你说什么？”林震南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为何，你现在是青城的代掌门，旁人也不知道那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福威镖局的影响力，20年后，青城壮大，门徒遍地，你就是真正的一代宗师，这可是连家祖都没能做到的事！”
“万万不可。”陈立坚定的摇摇头。
“这武林中窥探咱家辟邪剑谱的，可不止余沧海一个，只不过他是最先动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麻烦都会自动找上门来。”
“到那时或许会是另一场危机。”
“可是大哥，你是青城的代掌门，有了你的影响，谁还敢招惹咱们林家？”林平之不解的问道。
“平之，我问你，像我这样的年纪，在江湖上有如此实力和剑法的，你还听说过几个？”
林平之愣了愣，看向林震南，林震南皱紧眉头，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不说独一无二，也是凤毛麟角，就算是有，无不是百年传承大派之中的天才，或许只有少林武当和神教之中才诞生这样的人物。”
“所以，正常的武林人士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没人会觉得我有现在的成就是因为百脉俱通体质特殊，只会以为……”
“你修炼了辟邪剑谱！”林平之惊叫道。
“没错，真到那个时候，除非有少林武当这样的大派做保，否则天下间的江湖人士都会发了疯一样涌入福州，就算我杀再多的人，也挡不住他们一飞冲天的野心。”
“所以，如果我的身份暴露，那对于你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陈立一字一句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想到了那可怕的后果，呆立当场沉默不语。
“这还只是其一。”陈立接着说道，“我把一切隐藏的很好，外界不知道莪的身份，也不清楚和青城的恩怨，但我最近一段时间崛起的速度太快，彻底得罪了嵩山派。”
“除了托塔手丁勉，锦毛狮高克新，九曲剑钟镇都死在我的手上，大阴阳手乐厚被斩断手臂，我和嵩山派之间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不但如此，我还答应了华山掌门岳不群，要帮他夺回掌门之位。”
“所以哪怕没有辟邪剑谱的事情，一旦咱们的关系暴露，那一定会引来嵩山派的疯狂报复。”
“等等，立儿你说什么？”听了陈立的话，林震南似乎并不在乎潜在的危机，而是注意到另外一件事。
“你说你还杀了嵩山派的另外两位太保？”
“没错。”陈立点点头。
“爹爹你们恐怕不知道，大哥就是在两个月前护送刘三爷离开中原的时候，和嵩山派的人发生了冲突，他单人独剑，以一战三对抗嵩山派的三位太保，不但如此，还当场斩杀其中二人！！”林平之献宝一般的说道。
“这……”林震南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在高兴的同时竟生出了几分惆怅，觉得自己这个本来应该替儿子们遮风避雨的父亲，此时似乎成了个累赘。
“因为辟邪剑谱名声在外，必定会引起别人的觊觎，而我又没办法暴露身份为你们提供庇护，因为那么做反而会让咱们全家陷入险境，所以最好的办法……”
“我明白了。”林震南叹了口气，“如果我们退隐江湖，销声匿迹，就等于主动避开祸事，即是保护我们自己，也是在保护你！”林震南握紧拳头。
他虽然仍有宏图大志，可看了看这两个儿子，便握紧拳头，“我答应你，等为你外婆庆祝完寿诞，回到福州之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解散镖局，然后和你母亲离开福州，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
“让您受委屈了！”
陈立低下头，林震南却哈哈一笑，“傻小子，当爹的拼了一辈子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吗，现在你的能力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希望，我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怎么没有，他们两个都到了婚嫁的年龄，赶快成亲，传宗接代才是大事！”一边的林夫人笑着说道。
“哈哈，夫人说的及时是！”林震南拍了拍，“你们两个小子听到了吗，抓紧带个姑娘回来……”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说的好像土匪抢亲似的，咱们林家的媳妇可要像模像样。”林夫人插嘴道。
林震南正值壮年，他半辈子经营，终于为福威镖局打开了局面，陈立本以为这次劝说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澄清利害之后，林震南竟然立刻舍弃一切，为自己归隐江湖。
福威镖局对于林震南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番事业，那包含了他半生的心血、荣耀，此时说放手便放手，只能证明他对自己的关心超出了一切。
“放心吧父亲，这样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等我踏入巅峰之时，便会向所有人公布我的真正身份，到那时我会把您失去的荣耀一股脑的还给您！”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林震南却瞪起了眼，“福威镖局，福在上威在下，忘记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了？平平安安最重要，你打小就极有主见，我不多说，你自会明白。”他欣慰的拍了拍陈立的肩膀。
“只是我们二人归隐江湖，平儿……”
“放心吧，无论他怎么选，我都会帮他安排好。”陈立明白了林震南的意思。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哥，我要和你一起闯荡江湖！”林平之拍着胸脯。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陈立笑着点点头。
把话说开，所有人心中的大石都落了下来，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说起了很多过往的趣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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