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无歧垂着眼帘,看着啜泣的母女两人,身侧的双手克制地紧握成拳。
“有没有受伤?”
终究是不忍心,苏姜仪深吸一口气,摸着软软的小脸问道。
软软摇了摇头:“没有惹,蜀黍来了,坏蛋被抓起来了!”
苏姜仪松了一口气。
牵着软软的小手起身,朝着雅间内的另一人看去。
男子身穿红衣,姿态落拓地坐在椅子上,墨发如瀑,手中拿着一把纸扇,看上去格外风流倜傥。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子微微侧目,桃花眼一眨,霎时多了几丝勾人心弦的魅惑,叫人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多谢公子救了我女儿。若非是公子出手相助,只怕软软已经遭遇不测。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改日我定登门重谢公子的恩情!”
巫霜越低笑一声,翩然起身,走了过来。
折扇一开,笑容勾人:“难道苏姑娘不是应当以身相许,答谢本公子的大恩大德吗?”
苏姜仪脸色微微一僵。
战无歧不悦拧眉,身上的冷意倾泻而出,毫不掩饰地朝着巫霜越扑了过去,“巫霜越!”
巫霜越清越的嗓音带着挑衅:“王爷身边既有苏灵羽这样的温婉佳人,又有朱雀这样的红颜知己。该不会还想要苏姑娘也陪伴在身侧吧?反正你也不缺女人,不妨将苏姑娘让给我!”
战无歧寒声道:“你若是想死,本王可以成全你!”
巫霜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苏姜仪道:“巫公子,我很感激你对我们母女的恩情。但我所谓的感激,并不包括我个人在内。”
软软也撅起了小嘴巴:“蜀黍你不对!不可以对姑娘家无礼!”
巫霜越俯身,点了点软软的小鼻子:“叔叔在和你奶娘开玩笑呢!苏姑娘不必介怀,本公子是小东西的叔叔,救她也是理所应当。夜深了,你们回去吧!”
苏姜仪松了一口气,给巫霜越留下了一个令牌:“日后巫公子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巫霜越扫一眼令牌,看到上面刻着医谷的图案,眉梢微微一挑,将令牌收下。
苏姜仪和软软先离开了雅间。
战无歧仍旧留在里头。
巫霜越懒洋洋道:“王爷还有事?或者我让朱雀出来陪你?”
“你闹够了?”
战无歧声音寒沉。
巫霜越轻笑:“表哥吃醋了?既然舍不下那奶娘,又何必将她赶出王府?遮遮掩掩,难怪苏姜仪不愿回来。你什么都不说,谁又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战无歧眸色暗沉:“本王心里有数。”
巫霜越冷嗤一声:“你若是心里有数,便不会让苏姜仪在外头躲了这么多年。表哥,不妨大胆些,你看上的女子未必有你想象的脆弱!”
战无歧扫了他一眼:“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下次再让本王听到那种话,本王将你舌头拔下来!”
巫霜越眸光一闪,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你这么绝情,苏姜仪知道吗?好歹我还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行行行,战王殿下请回吧!免得你一气之下,不仅将我这舌头拔下来,还要把我的云翟楼给砸了!”
战无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出雅间。
苏姜仪累了一天了,手里还牵着个软软,自然也走得不快,才刚到楼梯口。
她伸手扶着扶手,正要往下走,身体忽然晃了晃。
“奶娘!”
软软担心惊呼。
苏姜仪摇了摇头:“我没事!”
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出现重影。
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和软软一起下楼梯。
一阵冷风袭来,不等她回过神来,身体便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苏姜仪挣扎,骂道:“战无歧,你又要干什么?放开我!”
战无歧将她抱起,声音冷淡:“带你和软软出去。别动,否则本王不敢保证,你和软软不会跟着本王一起摔下去!”
苏姜仪狠狠地咬住嘴唇,“你要不要脸,拿软软来威胁我?!”
战无歧薄唇微微一挑,“要让你乖乖听话,只有这一个办法。本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回头,示意软软抓住他的袖子。
三人离开云翟楼,沿着寂静的烟花巷走出去。
云翟楼三楼的另一个雅间内,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窗户后,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丫鬟道:“姑娘刚才为何不出去见王爷?依奴婢看,那女子根本及不上姑娘分毫!”
朱雀笑容清淡温婉:“男人们都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子。若我出去了,少不得要和那医女争执吵闹,平白叫人笑话!终究在王爷心里,我的地位无可替代,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王爷对那医女再是不同又如何?
终究做那件事的人是她!
丫鬟受教地低下头来,“姑娘说的是。”
……
出了烟花巷没多久,苏星星和宋珂然便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身后都带着大批人马,将道路都给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软软,苏星星大松了一口气,迈着短腿冲过来,“软软,你没事吧?刚才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担心死我了!”
软软奶声奶气道:“哥哥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苏星星哪里舍得责怪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就好,我们回家!”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看向被渣爹爹抱在怀里的娘亲,小脸一沉。
“王爷,把我娘放下来!”
软软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哥哥,奶娘很累了惹!”
战无歧眸色温淡,将斗篷拢紧,“她睡着了。”
苏星星抿着小嘴唇,想到今天娘亲一整日都在忙活,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他哼了一声,“看在娘亲累了的份上,小爷就成全你一回!”
否则,他非要教训一顿这渣爹爹不可!
夜深了,一行人回到宅子。
战无歧将苏姜仪送到房间里。
女人睡得很沉,眉宇间俱是疲倦。
战无歧修长粗粝的手指拨开她乱糟糟的墨发,声音低沉:“这些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