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之后,是一间隐秘的暗室。
室内光线昏暗,唯有几根惨白的蜡烛在照明。
罗汉拽着苏姜仪的胳膊,走进暗室之中。
暗室里头已经关着另外两个女子。
一人身穿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挽着堕马髻,两边各簪着一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容貌秀丽,温婉可人。
另一人则是异族打扮,穿着露出半截细腰的上衣,下头搭配的裙子同样艳丽多姿。一头墨发绑成了无数小辫,额上戴着银色头饰,眉目张扬肆意。
看到罗汉拖着个陌生女人进来,异族女子马上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罗汉扑了过去。
“放我出去!”
还没碰到罗汉的身体,就被他一脚踹开。
异族女子惨叫一声,身体砸到了墙壁上。
她不甘心地抬起头,吐出一口血沫,怒斥道:“你们可是我是何人?胆敢伤我,等我的人来了,一把火把你们这破寺庙给烧了!”
罗汉宛若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将苏姜仪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
异族女子尖叫:“喂!我和你说话呢!快点把我给放了!要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罗汉头都没回,飞快按着原路返回,将暗门给关上。
先头那穿褶裙的女子盯着暗门看了片刻,直至确定不会有人再返回来,才小心翼翼走过来,扶着异族女子坐起来。
异族女子捂着肚子,骂骂咧咧:“他娘的!这秃驴下手也太狠了!要是再被他踹多几回,只怕我等不到救兵,便要活活痛死了!”
褶裙女子掏出一方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沫:“下次别再冲动了。这是护国寺的十八罗汉之一,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异族女子哭丧着一张脸,“就没有别的办法出去了吗?我不想在这里等死!”
褶裙女子唯有叹气。
若非是无计可施了,谁又愿意在这里等死呢?
“先把她给叫醒吧!”
褶裙女子伸手,推了推苏姜仪的身体,“姑娘,醒醒!”
“唔——”
苏姜仪闷哼了一声,幽幽睁开双眼,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一脸茫然:
“这是在哪里?”
异族女子随口道:“是空智大师的暗牢。你和我们一样,都被那秃驴给关起来了!”
苏姜仪一惊,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动作落入褶裙女子的眼中,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唇。
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痛意,苏姜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
异族女子问道:“什么还好?”
苏姜仪犹豫了一下,“你们是因何被空智大师给关起来的?被关多久了?”
异族女子嘴角一撇,“谁知道那老秃驴是为何要将本……我给关起来!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结果眼前一黑。再醒来,人就在这暗牢里头了!被关多久……我在这暗牢中不见天日,谁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说着,又“呸”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沫,龇牙咧嘴地歪到墙上靠着。
苏姜仪低头看了眼,面色微微一变。
沉声道:“你受了内伤。若是再不治疗,很快就要死了!”
褶裙女子一惊,“你伤得这么重?”
异族女子扯了扯嘴角:“我还想继续瞒着你呢!没想到咱们这新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这就看出来了!是,我受了内伤,估计活不过三天!到时候我们要是还没逃出去,就要劳烦你们忍耐一下,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了!”
褶裙女子眼眶微红:“说什么胡话?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出去的!”
异族女子轻笑了一声,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块玉牌,“好姐姐,你别哭啊!人总有一死,我就是先走一步罢了。说不定没过多久,你们也要跟上……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这是我的玉牌,若是你们侥幸逃了出去,记得拿着玉佩进宫找皇帝。我说到做好,不烧了这和尚庙,我死也不安宁!”
苏姜仪看到玉牌上的特制花纹,眉梢蹙了蹙:“大理公主?”
段绫儿掀眸看了过来,“你认得本公主的玉牌?你也是皇族人?”
苏姜仪垂眸:“不算是。我是战王府的人!”
这种时候,自然还是要将这口锅推给战无歧了。
否则她该如何解释,她之所以认得大理公主的玉牌,是因为八年前曾与段绫儿有过一面之缘。
段绫儿却松了一口气,将玉牌塞到了褶裙女子的手里,“清姐姐,战王很快就会来了。到时候你有本公主的玉牌,无论如何,战王都会将你带出去!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烧了这寺庙,为我报仇!”
云婉清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不要!你自己拿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苏姜仪,“姑娘可是苏医女?”
苏姜仪双眸骤然眯起,戒备顿生。
云婉清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伸手擦掉泪痕,朝着苏姜仪深深地跪了下来,“姑娘刚才说你是战王府的人,又一个照面便知绫儿受了内伤,我推测你就是战王府中那位苏医女。苏医女,求你救救绫儿!
只要苏医女能让绫儿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段绫儿连忙扑腾过来,“清姐姐,你先起来……”
苏姜仪叹气一声,伸手将云婉清扶起。
手指不动声色地从云婉清的手腕上擦过,眸光闪烁。
“夫人先起来。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便你们不说,我也是要救段姑娘的。”
云婉清感激道:“多谢苏医女大义!”
苏姜仪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夫人先别急着道谢,我救人也是有条件的。我要知道,你是因何被关起来的?”
云婉清的身体僵了僵。
片刻后,苦笑一声:“苏医女应当也看出来了。我和苏医女一样,都是怀了身孕,才被抓来的!护国寺的空智大师看似慈悲仁善,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专门替人解决怀孕女子性命!”
段绫儿怒道:“好一个秃驴!这种阴损事都干,也不怕冤魂来索命?!”
云婉清抚摸着自己只有几分显怀的肚子,脸上满是嘲讽:“他自然也是怕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年都下山施粥,不就是为了偿还罪孽?历来是他经手的女子,从未有过活口,无一例外都是一尸两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