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作狂人是狂人, 但也是个著名的妻管严窝囊废。
严明汉以前最看不惯的就是陆广全这没点男子汉血性的“窝囊”样,他那二婚小娇妻那时候刚来矿区,他没把她势头压住,慢慢的一步步沦为家里的二等公民, 这就是他活该!
客观来说, 他是佩服陆广全的专业能耐的, 他的智商,他那适合死读书读死书的脑子, 干专业活是无可指摘,但他也最讨厌他的聪明他的能干, 把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机会给抢走了。
抢走不好好珍惜, 放着那么好的技术,那么好的机会不去跟许军争矿长,这也是他十分看不惯的。
在严明汉心里,陆广全这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在于他娶了这个二婚小娇妻, 成为对方手里的提线木偶,对方让他不要争,他就当真不去争,对方让他按时下班回家吃饭, 他当真就屁颠屁颠回去, 一点应酬交际都不懂,难怪一辈子只能当个高级工程师!
钱赚不到几个,在家就沦落到连孩子都不如的三等公民, 这不就更没话语权更窝囊了吗?于是,又再一次恶性循环, 就这么一直窝囊下去。
那么, 此时, 能让一个窝囊的妻子指哪儿打哪儿的妻管严,今天不回家,惹得妻子都生气的事,就一定是大事。
严明汉想到这点,就微微前倾着身子,手撑在座椅靠背上,“到底是什么事?”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司机心里只有这么个想法。
电话里的老八也听出来他的严肃正经,心里顿时就喜得跟啥似的,小声道:“我刚刚听见,后面金水村有座山里有金矿!”
严明汉差点给乐了,这小子胡说八道个锤子哦,金水村那鬼地方能有金矿?他在那里生活那么多年咋没听说呢?要是真有,哪还等得到现在,以前小日本占领的时候,哪里没去勘探过?要真有早给你掘地三尺了。
“严哥你还记得那年粮站楼底下挖出沙金的事吗?”
那年,可是震惊坏了不少人呢,大家都只知道附近有煤炭,沙金是没听过更没见过,可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挖到了!
“不仅有沙金,还有很多金疙瘩,甚至一箱小黄鱼!那卫老板就是凭着这些东西,才把生意做起来的……”
这是矿区大多数不学无术浪荡子的统一看法,他们不会觉得一个女同志是靠努力和实力当上大老板的,一定是美色和运气,尤其是那年挖出小黄鱼的事,他们至今还耿耿于怀,一直有人想要偷偷摸到卫家宴地下室去看看呢。
可惜,卫孟喜能不知道他们打算?地下室铁门是焊死的,想下去得先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严哥你就说吧,刘洪林大师的话能有假吗?”最后,老八抛出这么个一锤定音的话,让严明汉沉默了。
是啊,刘洪林是谁,他是知道的,还曾去拜访过,当时对方只看了他一眼,就说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叫涅槃重生。
当时他大为震惊,因为他也是刚从国外回来,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按理来说,他以前也是搞工科的,唯一信奉的应该是科学和真理,但他出生在一个极其封建落后的大家庭里,他的母亲是神婆,父亲是神棍,夫妻俩靠着给村民跳大神养大他们。
在他心里,神灵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后来遇到几次不顺,他再去找刘大师,都在大师的指点下一次次被化解了。
这使得他愈发信服刘洪林大师的功力,气功深厚的大宗师,祖师爷,可是有通天的本事,能通过宇宙气场预测一些未来的事在,这让他深信不疑。
所以……
挂掉电话,他吩咐司机,“先去刘大师家一趟。”
且说卫孟喜这边,带着刘利民一家子找到老中医家,老中医一听这病症顿时嗤之以鼻,“你们怎么回事,封建迷信的话也信,让她要想活就自己来看,不想活就算。”
这话,透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文凤听得胆战心惊:莫非自己老娘这毛病还会要命?
可偏偏老中医也没时间跟她啰嗦,喊下一个,忙着看病去了,她只能怀着焦急无奈的心情,催促刘利民快回家,回去把黄大妈接来矿区,亲自找老中医号脉开方。
卫孟喜劝了几句,见没啥效果,但心里终究是记挂黄大妈说的“黄金”的事——金水一带真的有金矿?这不可能吧。
以前小日本恨不得连蚂蚁肚子都剖开看看,要真有金矿,怎么会发现不了?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一口废弃的小煤井她都想去看看,更别说是传说中的金矿,不去打探一下她心里不踏实。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即使卫孟喜也不能免俗。
想着,她就从家里找出一堆没吃的营养品补品之类的,挑着高档的拿,让胡小五送她去书城。
刘洪林刚从医院出来,在家养病,卫孟喜也没跟这位所谓的大师接触过,还真不知道他喜欢啥,但她知道,光拎这点补品是不够的,干脆又从珍藏的野山参里挑出一根最老的,至少也是百八十年的,用一个非常漂亮的玻璃盒子包装好,自己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开玩笑,她就是再有钱,这野山参也不是说没就能买到的,它生长周期这么长,就是再有钱也没办法加快这个进程不是?
想着,他们就来到了气象局家属楼门口,门卫看他们从车子里下来,还带着这么多好东西,只一眼,就知道他们来找谁,胡小五刚塞过去一包大前门,保安就指了指第六栋楼的二楼,“楼梯左转第二家。”
说着,他继续转头回去美滋滋的享受香烟去了。
不过,抽了一口,他寻思这俩人还挺会办事,就好心提点:“一个小时前刚上去一位,到现在还没下来,你们估计要等会儿。”
“好嘞,谢谢哥,啊。”胡小五跟了老板这么多年,还是挺会办事说话的,“老板,看来这位刘大师真有名气,咱们还没开口呢,他就知道咱们找谁。”
卫孟喜点点头,可不是嘛,在这里当保安,其实混的比谁都精,他通过访客带的礼品就能推测出来人什么身份,找谁办事。
气功大师刘洪林以前是省气象局的一名小办事员,可能是夜观星象的事干多了,居然还真练出一点办事,退休后直接就当起了“一代宗师”,带领手下无数信徒,感受宇宙气场。
但奇怪的是,他这至少十年的气功生涯中,收了不知多少弟子,得到的拜师费不计其数。听说有的暴发户为了拜师学艺,直接就送他一套四合院一辆桑塔纳的,以及什么气功培训班学费,家底儿没个百万也有几十万了,怎么会还住在气象局家属楼呢?
这些都是五十年代初期建成的筒子楼,每一间只有十几个平米,他那么有名个大师,住在这里可真让人不好找啊……主要是一般人想不到。
卫孟喜和胡小五说着,就往上面走,走到门口,隐约能听见里头有人说话,卫孟喜也不管,敲门。
见没人来开,还又敲了几下,边敲边问,“刘大师在家吗?”
很快,门开了,门里站着一个清瘦的满头黑发的中年人,“我是刘洪林,你是……”
胡小五一看见他长相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这也……太年轻了吧!
据说这刘洪林都是退休十几年的老头了,以前是个近视眼,自从练上气功以后,白发转黑了,背不驼了,腰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就连几十年的近视眼都给自己治好了!
他以前一直觉着是别人吹牛,现在看来,是真的啊!光看外貌,这哪里像是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啊!说四十岁都有人新啊!
“刘大师您好,您还记得一直跟您练功的黄大妈不,我是黄大妈家亲戚,今天冒昧来访,实在是……”一面说着,一面把礼品送上。
别的都还好,但这包装精美的人参,却让刘洪林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以他的眼力自然是能看出来,这是一株野山参!
野生的本来就不好找,还是百年以上的,那真是拿着钱也买不到啊!
刘洪林眼里流露出满意,但并未亲手接过,只说:“你们放在柜子上吧,我家里现在还有客人,你们半小时后上来,可以吗?”
卫孟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毕恭毕敬的将东西放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那“哒哒哒”的声音,仿佛戳在沙发人的心上。
卫孟喜有点好奇,一眼看到沙发上有个背影,似乎有点眼熟,但她很识趣,“好嘞,刘大师你们先聊,我在
刘洪林哈哈大笑,等他们一走,关上门,来到沙发面前,脸上的笑意都还没退下去,“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省里赫赫有名的卫女士。”
沙发上的人正是严明汉,其实早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着,他不想跟她有正面接触,所以一直没回头。“哦?我刚回国没多久,还不太清楚这些后起之秀,望大师不吝赐教。”
刘洪林自然不会拒绝能显摆自己人脉广阔的机会,“这位女士,可是咱们石兰省有名的女企业家,可算女首富吧,又是在深市开文具厂,又是搞长寿山矿泉水的,还有全国各地都有的美味鸭脖,以及美味卤肉店,据说她的矿泉水还是卖到国外的,咱们石兰省还没几个人能喝得起。”
他当然是捡着卫孟喜的好话说咯,这样的大企业家女首富都来找自己,还只能在门口等着接见,这说明啥?还不就是说明他手里有关系,有能耐嘛!
严明汉面上笑呵呵的听着,心里却早把一口牙齿咬碎,卫孟喜的成就,他不仅知道,还比谁都清楚,据在矿区生活的老八他们说,去年光一个文具厂分红就高达两千万,不敢想象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陆广全这窝囊废,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找到这么个二婚妻。
以前说人家是文盲,人家立马就上补课班考大学给你看。
说人家是花瓶,只知道花钱,人家就挣钱给你看,现在手里至少也有三四千万的积蓄,这不是富婆说啥?
他严明汉要是也能找这么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富婆,他也甘心……哦不不,他是不会吃软饭的,绝对不会!
就这么想着,严明汉往外走,走到单元门口没出去,而是躲上去三楼的过道里。
他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他不来的时候,她也不来,看样子她跟刘洪林也只是初次见面,那她来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吧?不早不晚,偏偏在小八说起金矿的事后几个小时,还带来那么重的礼物。
走的时候他注意看了,那只野山参至少值个一两千块。
送重礼,必定是有求于人。
她求刘大师什么事呢?
严明汉从来就是有心计有城府的人,跟卫孟喜以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一样,他轻易不会相信任何人,刚才老八在电话里说的什么黄金什么金矿,他也是打心眼里不信的,所以无论怎么着也要来问问刘洪林。
而刘洪林那老狐狸,也没说是,没说不是,只说自己当时急火攻心昏过去了,不记得了。
这话说得,不就是想捞好处嘛?谁要是钱到位,他就说。
而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就只有老八和他,以及黄大妈一家三口,卫孟喜,而要真是有金矿,又有能力买下来的,就只有他和卫孟喜,而恰巧卫孟喜又在此时急慌慌出现在刘大师家门口……这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不不不,他赶紧摇头,将自己的猜想按捺下去,可脑海里却又出现他从其他人嘴里得到的消息,最近金水煤矿领导班子,以及勘探队、工程科的人都神出鬼没的,他们一定是在忙什么大项目。
不然,张劲松都快退休的糟老头子了,他还忙活啥?
赶在退休前做个大项目出来,就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高高的漂亮的尾巴,下一任书记无论是谁来当,都抢不走这个政绩。无论是煤炭厅还是工人老百姓们,都只会记得这个金矿是张书记在的时候发现的,你后面的继任者只是站在他肩膀上摘桃子而已。
对!
应该就是这样!
一旦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严明汉就激动得不得了,走路都有点发飘,尤其是一个小时后,他躲在拐角处,亲眼见着刘洪林客客气气的把卫孟喜送出来,“卫老板只管放心,这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但您动作最好是快一些,我怕还有人来打听,我这……”
卫孟喜笑笑,“是,我明白。”
说着,从随身提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厚得不像话的牛纸袋,“听说大师喜欢收集美金留做纪念,我这里正好有点,您要看得上的话就留着玩玩。”
躲在暗处的严明汉:这个卫孟喜真会投其所好,也真舍得下血本!这么厚一个大牛纸袋,要装的全是百元美钞的话,那至少也是八.九千上万,而根据他打探来的消息,刘大师很喜欢带“九”的吉利数,卫孟喜只要不傻,送的肯定是9999美金!
严明汉差点惊掉了下巴。
刘洪林的眼球迅速的震动两下,微微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卫老板是爽快人,我能看出来您眉宇之间有股紫气,紫气从西而来,今后要是发了财可一定要提携我们一下。”
“这是自然,大师不用送了。”卫孟喜说着,似乎是顺口一问,“诶对了,刚才您屋里的贵客是……我看着背影有点眼熟。”
得到钱了,刘洪林自然是要知无不言的,“嗐,说是从美国回来的一个什么华侨,我看也不过如此,出手十分小气,问的事情还跟您今天的是同一件,当您放心,我的消息只给了您,以后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可能再告诉他。”
就差在嘴里骂小气鬼喝凉水了,人家小卫老板虽是个女同志,但多大气啊?又是送野山参,又是给美金的,那所谓的华侨富商,就给拎了点营养品来。
卫孟喜淡淡的笑笑,“这样啊,那最好,一旦事成,我会重谢。”
说着,潇洒离去。
刘洪林嘴上答应着,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连忙迫不及待的打开牛皮纸包,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哪还有刚才的清高正派,这真是让躲在暗处的严明汉气得牙痒痒。
这老狐狸!
难怪给他打太极,说想不起来了,原来是嫌自己送的东西少!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配吗?
卫孟喜下楼,上了车,坐在后排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小五回头问,“老板,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金鱼胡同。”说完这话,卫孟喜就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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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胡同口第一家,鸭脖店前等着四五位年轻人,现在刚过饭点,都是住这附近的小年轻来买回去下饭的。
唐云凤看见她,立马大喊:“老赵,小卫来了!”
赵春来刚吃完中饭,换上皮衣,胳肢窝燕妈别卖了,赶紧给妹子整几个菜。”
唐云凤这就要关窗口,被卫孟喜拦下了,“我跟赵大哥边走边说,我正好也要回矿区,顺路。”
赵春来前几年投资搞了个皮革厂,就在城西郊区,算是金水市与书城市之间,他以前就是卖皮具的,现在入场时间也早,又在小燕的建议下,一口气贷款两百万,搞了三条生产线,既做皮包,还做皮鞋,光皮鞋这一块就可算日进斗金,仅用两年就把银行贷款还清,现在皮革厂还直接发展出一个皮鞋厂。
春来皮鞋厂,是现在书城市颇具名气的企业,因为皮鞋质量好,款式新颖,价格也实惠,每年销量可不小,他们主打的是中高端市场,一双鞋的利润也不低,现在身家已经不菲了。
说起小燕,卫孟喜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打电话问一下呢,自从去到羊城之后,她倒是打过电话来了,“小燕在学校都好吧?”
“好着呢,还说要去你厂里学习,让我给她做说客呢。”
卫孟喜笑,“想去就去,又不是外人。”甚至,她还想把这丫头发展成自家人呢,因为她真的很聪明,很有商业头脑。
自己家这五个,看样子是不会有人从商了,即使目前看来最有事业心的卫红,将来的重心也很可能是在传媒这一块,不会是自己这繁杂的大摊子。
卫孟喜也有私心,她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后继无人……所以只能找个信得过的小辈帮忙。
而赵小燕,是她看着长大的,要是能来自己企业当职业掌舵人,也不错。
至于像煤嫂们打趣的那样,把她娶回家来,卫孟喜可没想过,没有真感情的婚姻,那就是将就,她不想自己儿子将就,也不忍心让别人的女儿将就。
干嘛一定要成为一家人呢?难道婚约和血缘就可信了吗?不,卫孟喜觉得,利益更可信。
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两家人,两代人甚至三代人的关系绑得更牢固,更紧密。自从孩子们出去上大学后,她思考未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她想要做什么呢?
乐观估计,假设她能头脑清醒的活到八十岁,那么她还有四十二三年的时间能当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如果家里第三代出生早的话,她还能有三十多年来培养一个掌舵人,其实也足够了。但要是第三代里也没有愿意从商的,她该怎么办?
她必须做两手准备,培养自家人是一方面,还得找一个信得过的有利益捆绑的年轻人来做替补,谁知道她能不能顺利活到八十岁呢?
这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但利益的事,她就能做主,她能决定。
这些弯弯绕绕,她想了很多天,犹豫了很久,才想出来这个解决办法。
幸好,小燕现在去了羊城念专科,只需要上三年,这三年里,她想去文具厂,卫孟喜是举双手赞成的,还给侯烨打过电话,让他到时候负责接待一下。
“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情,想跟大哥商量一下。”卫孟喜坐上赵春来的桑塔纳,让胡小五先回去。
她接下来要谈的话,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要有,那只能是赵小燕。
赵春来见她神色严肃,也就正色道:“你说,咱们兄妹之间,不讲那些外道话。”
“不知道大哥对接下来的事业有没有什么计划?”
赵春来一愣在,这问题,他还以为是多大事呢,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是没什么见识,以后还是得看小燕,如果她愿意回石兰省,咱们就把皮革厂做大做强,如果她要在深市羊城发展,那我就替她守好大后方。”
卫孟喜点点头,说来说去,唯赵小燕马首是瞻。
这好办。
“因为事情紧急,我就只能跟大哥你长话短说,我最近打算买煤矿,做私矿开采的事,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意加入?最近金水村想卖小煤井的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我想的是先把金水村小煤井买下来,以后能走多远不敢说,但钱是肯定能赚到的,多的我不敢保证,但五年之内赚它一个亿是完全有可能的。”
要是按照上辈子严明汉那种穷凶极恶的采挖速度,一年就能赚一个亿,但卫孟喜不想竭泽而渔,煤炭资源会匮乏这是大势所趋,她三年挖完跟十年挖完其实区别不大,唯一能做到的,可控的,就是尽量科学开采,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减少次生灾害的发生,仅此而已。
听到“一个亿”三个字,赵春来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这么多?”
“对,这是保守估计。”
反正,她也不挤兑金水煤矿,也不偷金水煤矿的气肥煤,她就是规规矩矩的安全的挖,这个数目是肯定能行的。
赵春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倒吸一口凉气,“那投资成本得多少?”
这才是卫孟喜找他的原因,“光买下小煤井,至少得准备三千一百万,咱们一定不能低于现有买家的价格,另外设备的话我找许军许矿长了解过,只买中小型设备的话,也就是八百万左右,再加前期准备到能正式投产,包括机运、防尘、安全营救这些投资,在五百万左右。”
她话刚说完,赵春来就迅速计算出,“前期投资至少在4400万?”
他张了张嘴,这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我能凑到四千万,剩下的,你要吃得下,咱们就这么分了?”当然,她的现金流也没这么多,还是得靠贷款。
至少要预留出一百万在四家饭店装修和几个厂子的流动资金上,手里现金流最多能拿出来2300万,剩下的1700万,都得去找银行,她从没贷过这么多的钱,还真不确定能不能贷到。
想着,卫孟喜也是头疼。
但她要是不去买的话,小煤井就得便宜了严明汉,便宜了他背后的国外资本,卫孟喜又不能忍。
“行,四百万我来想办法。”赵春来咬紧牙关,他的皮革厂和皮鞋厂贷款已经还清了,现在赚的都是净利润,拿个两百万不成问题,但四百万还是要想办法凑一下的。
卫孟喜感激道:“行,大哥你看着办吧,可以打电话跟小燕商量一下,要是能行,我就等你通知。”
她现在心里发愁的是,自己的贷款1700万要怎么贷。
回到矿区,韦向南已经等在那里,正在准备汇报最近财务上的事情,卫孟喜听了一回儿,忽然打断她,“向南姐,你说咱们现在能贷到1700万吗?”
韦向南怔了怔,“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卫孟喜开始算,现在自己这些产业能抵押多少,水厂绝对是个大头,抵押个一千万没问题,毕竟这可是全省都有名的做外贸的,银行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都只会多不会少。
其它产业,美味卤肉和鸭脖,按照加盟店数量和每日出货量计算,贷四百万应该也够,其它的,就是房子车子和饭店,要是硬凑也能凑出来,至于文具厂,她不是唯一股东,要抵押贷款还挺麻烦。
唯一的问题,就是数额太大了,得去王庆玉单位才行,这一次这么大,不知道这老古板会不会给批。
韦向南见她自言自语,自己提出问题,又自己把问题给解决了,忽然说:“你们今晚有空吗?”
卫孟喜一怔,“应该有,咋啦?”
“来家里吃顿饭吧。”
卫孟喜简直受宠若惊,她被员工请吃饭不是稀罕事,稀罕的是韦向南请她!
这家伙,除了结婚那两顿,卫孟喜就没吃过她的饭。
“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韦向南翘了翘嘴角,“我们领养到孩子了。”
“真的?”
韦向南也有点紧张,她搓了搓手,“其实已经领养来半个月了,我怕孩子认生,就想着先跟我和老尚待熟了再介绍给你们认识。”
真真是还没养呢,就已经疼上了,卫孟喜笑,韦向南平时多麻溜爽利个人啊,居然还紧张上了。“行,老陆不在家,到时候我跟卫小陆去。”
正好,卫小陆放周末。
回家一说,卫小陆就从背后搂住妈妈脖子,高兴得手舞足蹈,“这太好了,向南阿姨有小宝宝啦,妈你说我给小宝宝准备个啥礼物好啊?”
卫孟喜认真的想了想,孩子已经两岁多了,“走,咱们给他买奶瓶去。”
白天韦向南还顺带提了一嘴,这孩子是在孤儿院领养到的,领到的时候已经会吃饭了,他俩没养过孩子也没想到说给他喝奶啥的,卫孟喜就想着给买几罐奶粉买个奶瓶。
她自己眼前就有两个典型的例子,自家卫小陆,刚开始多黄多瘦一孩子啊,她愣是顶住矿区的闲言碎语和各种“经验之谈”的干扰,愣是让她喝奶粉喝到上幼儿园,慢慢的她自己发现别的小朋友都不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喝就断了,现在长得就挺壮实的,几乎不生病。
而张秋芳,小时候多漂亮多白嫩个姑娘,也不喝奶,就跟着大人吃啥她吃啥,还大病过一场之后,现在明明是同岁,却看着要瘦弱很多,平时伤风感冒的次数也多。
卫孟喜不敢说全是奶粉的功劳,毕竟四个大崽就没吃过一口奶粉,母乳也只喝到三个月就没了,不照样长得牛高马大嘛?
她能给韦向南提供的育儿经验,就是以自己观察到的样本量,尽量让他们给孩子多补充点蛋白质和钙吧。
买完东西回到家,刚下车就见家门口等着两个人,原来是几年没见的李茉莉和胡大夫,他俩的孩子要过周岁生日了,现在是来送请柬的,想请卫孟喜一家去做客。
“谢谢啊,到时候尽量去。”
其实也就是不想去,她是不讨厌李茉莉了,但也说不上喜欢,最近忙的事情多,还真不一定有时间去凑热闹,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派人帮忙送一下礼即可。
倒是韦向南和尚永志不一样,他们领养的小孩第一次在朋友圈里露脸,卫孟喜就是没时间也要抽空去的。
小孩名叫小伟,大名尚爱韦,听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说是已经满两周岁了,但还没过生日,里面就不兴给孩子过生日。韦向南和尚永志商量之后,决定把领养回家的那天定为他的生日,以后每年都在那天过。
小伟长得虎头虎脑很可爱,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嘴巴微微有点秀气,但鼻子现在看着就很高挺,以后肯定是不会长塌那种,绝对是个大帅哥。
而这么好看的孩子之所以会出现在孤儿院,就是因为他的左手有六个手指,多了一根小手指,在民间是不祥的征兆,所以亲生父母生下他就给留在医院,两口子跑了。
医院又养不了,就给送到孤儿院,这两年里其实也有好几拨领养夫妻去看过,但都忌讳他的六指,一直到半年前,韦向南和尚永志去看了几次,都相中他,也不在意什么六指五指的,决心要领养,走正规手续走了半年才真正带回家来。
小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陌生大人,扁扁嘴就想哭,韦向南有点手足无措,倒是尚永志非常熟练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卫小陆又拿着洗干净的奶瓶冲奶,逗他。
哼了几声,他就不哭了,抱着奶瓶喜滋滋的喝起来,可能是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猛地喝了几口,就把奶瓶递到尚永志手里。
尚永志不明所以,心说刚才不是喝得滋滋的嘛,咋又不要了。
“尚叔叔,小伟说让你喝,他在跟你分享呢。”
尚永志一怔,当即就高兴坏了,抱着他举高高,亲了又亲。
小伟真是个懂事孩子,一会儿见“爸爸”不喝,又递给“妈妈”,还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
韦向南当即眼圈一红,这一刻她的心,彻底被这小家伙给收服了。
大家唏嘘不已,都说这就是缘分,就是该当他妈妈的。
刘桂花看向家里,原本简洁到极致的客厅,已经放上了很多孩子的东西,除了今天大家买来的,还有很多是两口子这半年陆陆续续提前置办好的,像什么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以及小车车,小床,不是短时间内能配得齐的。
希望这三个命途多舛的人,往后余生都能报团取暖。
刘桂花怕自己掉眼泪不吉利,于是忙岔开话题,“诶你们听说没,后面金水村的小煤井要卖,很多人去打听消息呢。”
大家就生活在这一片去,当然或多或少都有听说,“我还听说想买的人多,区里准备开一场竞拍会还是招标会啥的,要把价格炒到最高才卖……”
“我怎么听说是要卖给一个什么华侨商人,这是反悔了?”
“也不能算反悔吧,以前不是没人竞争嘛,现在上面看想买的人多,为了保证公平自然是要公开拍卖的,谁不想多赚点钱?”
卫孟喜听着大家议论,面上不露声色,其实是知道,该自己出手的时候到了。
以后,她可就不是只会做吃食挣辛苦钱的小卫了,全国不敢说,但她将是石兰省第一个女煤老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