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王高呼着他的王道,驾着爱马率领昔日部署,冲向因不知所措而失去斗志的assass们。
刚才还将众人团团围住的暗影们此时暴露炽日之下,在浩大威势面前显得渺小又脆弱。
耳边激荡的古战场士兵的喊杀声——他们簇拥着王,敬爱着王,向往着王,自眼底自心底自灵魂而生出的那狂热的振奋,正是为响应王的号召而起。
Saber和所有人一样静默地站在原地,远望那由征服王所创造的奇迹。
曾几何时,亚瑟王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地一次又一次冲锋在前,以不再生长的少年之躯,承载一国的祈望。
【亚瑟王是理想中的骑士,是理想的王。】
[——高塔的孤王为民众提供了没有苦寒的庇护之地,他深爱着自己的子民,却不能理解他们的柔软。]
【但,正因是理想的,所以才无法揣测人的软弱。】
[——身为王者,究竟是否应该孤高?]
【既然身为王者,那便除了孤高,别无他选。】
[——王不懂人心。]
【若有着人心就无法以王守护众生。】
【所谓的王,就是为了守护人民,而杀害最多人民的存在。】*
神秘在大地上消退,而古不列颠也走向不可逆转的灭亡。贤明如亚瑟王,也只让卡美洛的荣光延长了十年。
【王说,希望他们忍耐。】
[他们便一直忍耐着,忍耐永无止境的战乱,忍耐看不见尽头的饥荒,也常常呼喊着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王说,到最后国家一定会富裕的。】
[但是,那究竟要到何时?那份忍耐,究竟要持续多久才能得到回报?]*
目光所及是伊斯坎达尔的军队征战之景,耳边充斥着的却是昔日众生的诘问。亚瑟湖绿色的瞳眸平静如常,握剑的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
Assass被压倒性地打败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固有结界也因此逐渐消失,可那震撼人心的景色还残存在每个人的记忆之中。
“如此一来,assass应该是彻底退场了吧……”
荧小心注意着爱丽丝菲尔的面色,虽然看起来对方没有任何异状,却还是放不下心。
一旦有从者退场时,人造人的职责便将开始履行。
不管是爱丽丝菲尔还是伊莉雅丝菲尔,在吸收从者的灵基之后,都会开始不可逆转地逐步关闭为人的机能,直至最终彻底转化为小圣杯。
如果爱丽丝菲尔此刻的正常不是伪装出来的,那代替她的便是伊莉雅了吧。
而这位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代替她履行了这一“职责”后,又不知会做何感想……
荧想叹气,然而今夜的混乱还没结束,甚至比之前更甚。
身体某处突然传来了难以忍耐的灼烧之痛,一时毫无防备的荧忍不住发出痛呼。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
因为她的这声低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左手上——
猩红而不祥的令咒,浮现在金发少女的手背上。
荧:……糟,糟了!
之前为了蒙骗众人将她当做御主,荧特意脱掉了双手的手套。如今,报应来了,即便她瞬间将手背在身后试图假装无事发生,之前被她利用的韦伯如今(在其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报复了回来,
“喂!你是怎么回事!刚刚出现在你左手背上那个,是令咒对吧!”
旅行者,天道好轮回,出来混的,迟早还是要还的。
见瞒不下去,荧沉重地长叹一口气。
“没办法了啊,抱歉,之前我从没说明过……”
“——其实,我是天理的维系者。”
……
此话一出,迎来的是比之前亚瑟所面对还要更为尴尬漫长的沉默。那位爱看乐子的英雄王更是用手掩住嘴,免得发笑出声,打扰了这场好戏。
“你骗鬼啊!这是什么笨蛋说法!”
显然,这话没人信。
“我说的是真的!”
荧叉起腰,理直气壮瞪了回去,“这个世界,存在着抑制力对吧。”
仗着系统给的资料,旅行者张口开始胡扯,“英灵是历史、神话、传说中的英雄经过后世聚集的信仰而诞生。但在此之外,还有些人是在生前与世界缔结了契约,以此作为代价,在死后成为英灵的。”
“而我,便是以人类之身与此世之天理订立了契约——既是天理的维系者,也是抑制力的代行者。”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掷地有声,荧不忘给自己补上设定,“而世界意志观测到了在这次圣杯战争中,会出现一场本不该存在的灭世之灾,所以我特地作为局外者,来保证这场圣杯战争的正常进行。”
虽然是和面对雁夜和索拉时差不多的说法,但考虑到在场三位王者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荧难得多解释两句给自己打补丁。
接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猩红令咒愈发显得鲜亮诡异,而旅者则是一脸的深沉肃穆,“至于这个令咒,应该就是灾难来临之前的征兆了……看来,光是一骑从者,已经不足以辅助我解决这次的危机了。”
“我的另一位从者,想必也已经来到此世的某处了吧。”
“哈?”韦伯一脸“你在逗我”的怀疑表情,“你的意思是你会同时有两个从者?”
“嗯……但我不会参与圣杯战争。”
因为怕后面掉马,导致她现在说的话全部翻车,荧决定跟他们说出部分实话,“其实……我能召唤出的从者只有Ruler一个职介。巴巴托斯他的职介并不是Caster,而是Ruler。”
这信息量可太大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Caster另有其人?”
“是的,但,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Rider一口气将杯里的酒饮尽后,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子,虽说酒宴的收场令人扫兴,但由此获得的消息也算是值了。”
之前韦伯就已经和自己的从者吐槽过——身为拥有鉴识眼的御主,他却看不透那位“Caster”身上的数值。而这份悬疑,此刻也成为了验证荧那番话真实性的证据。再加上目前为止,这组特殊的御主和从者也从未表现出任何战意和对得到圣杯的期望,在这方面向来敏锐的征服王率先认可了她的话,
“不过这样一来,就多了个找到Caster下落的目标呢。”
酒宴即将散去,本来要登上战车的伊斯坎达尔却忽的转身,“看我这记性,小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作为民众,所期待的会是何样的王?]
这次没人打断,荧得以站在那里,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同的时代,需要不同的人站出来率领人们前行——此即为王。”
“无论是引导民众在废土上建立新的国度,还是放手一切让民众去选择自己的道路,都是王的职责。”
“以常人的角度,很难评定何为理想的王——因为评判普通人的善恶,不应放在王身上。何况时代不同,人民对王的渴求也不同。”
她明明是面向伊斯坎达尔的方向,话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即便无法照顾每一个角落——但在我看来,只要是能让大多数的民众露出笑容,那就是人民期待的王。”
突然接收到了荧的暗示的亚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默默在心底苦笑:看来之前的失态并非无人察觉,自己这算是被人安慰了呢。
“喔,相当不错的回答,”
征服王推了从固有结界出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韦伯一把,接着也跟着登上了战车,
“我很欣赏你啊,小姑娘,你确实称得上是勇者。”
呲着一口白牙的Rider笑着握紧手中的缰绳,和他们告别,“今晚就到此结束吧,下一次见面,说不定就是真正的对决咯!”
目送着征服王远去,荧正要回头,就感觉背后像是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刺上了,简直是和那天下午同样的危机感。她警惕地转身,接着正对了依旧坐在那边,饶有兴趣望着她的吉尔伽美什。
荧:……您老人家有事吗?
吉尔伽美什血红竖瞳蛇一样盯住荧,“倒是油嘴滑舌。”
只是几句话,就把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矛盾转移到了那个迄今为止始终未露面的Caster身上了。
不过,她刚刚那段话也难得让王起了几分兴致,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大言不惭自称“天理”的杂种,能做出些什么来。
“想去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杂种。”王倨傲地支着下巴望向荧,“本王恩准了。”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他便化为无数金色光粒,灵子化隐去离开了。
场上又一次的,只剩下了Saber和荧两组人——不知道为什么,荧觉得亚瑟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嗯,虽然没有恶意,但总觉得那眼神异常复杂呢。
不过到了最后,对方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离去了。
··
因为担忧伊莉雅的情况,荧便与温迪搭乘着高天之风,从城市上空一路飞了回去。俯望着又是想不起来。
直到她回到间桐宅,在那里与等待他们归来的阿贝多相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炼金术师注视着出现在荧左手手背上的猩红令咒,露出了颇为和善的笑容,
“旅行者,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去做些什么了呢?”
荧:……
救命,她忘了怎么和阿贝多老师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