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电影前, 虎杖悠仁冲着顺平问了之前提到过的问题,“之前你去的那家电影院死了人,这期间你有在那里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吗?”
失去了可以作为案例的「蝇头」, 虎杖试图用手势表达——他将双手并在一起, “扑棱扑棱”地摆动着,
“喏,就像之前我刚过来的时候,手里抓着的那个会飞的小东西那样。”
“没有, 那些东西我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看得到的。”
“啊这样啊——那没事了。”
“诶?这就结束了吗?”
对于这个怎么看都该继续追问的回答, 虎杖却像是接受了答案一样点头,
“因为你说没看到了啊。不过因为伊地知先生——算是我上级,他的电话现在打不通,所以我可能还得暂时在这里待一会啦……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啊话说, 能问问是要看什么电影吗?”
“是《饥饿游戏》。”
“哦哦哦!!!我知道, 是詹妮弗演的那个系列诶!”
……
不知不觉间, 下午时光就这样悄然溜走了。
年少时期的友谊总是建立得快速而纯粹。虎杖悠仁除了一看就知道的出色体育能力外,聊天的情商也很高——并且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不管顺平聊起多么冷门的电影,他也总能马上反应过来, 并和他展开讨论。
吉野顺平很喜欢电影, 对影片也有自己得到的观点和感悟。在与虎杖的交流中,他慢慢展现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息。
至于重云, 虽然没看过电影,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文化, 他也是很感兴趣。故而大部分时间这位异世来客都是在一旁边看电影, 边听虎杖和顺平间的探讨, 只有偶尔被问道时, 才会根据自己的经验说上两句。
看了几部电影下来后,也到了晚饭的时间。黄昏日落,房间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与其同时响起的还有女性的呼喊声,
“顺平,妈妈我回来了哦~”
“我,我知道了!”
被这声呼喊吓得一惊,顺平冲着两个小伙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接着手忙脚乱爬起来出了房间,
“——欢迎回来。”
“哦,阿姨来了啊,那我们也去打声招呼吧。”虎杖说着看向旁边的重云,
“话说,你这个下午已经吃了六根雪糕了诶……不会肚子痛吗?”
“不会。我自幼修炼,并且体质特殊。”重云咬着冰棍回答,
“我天生自带「纯阳之体」,能慑退鬼怪,所以比较弱的咒灵在碰到我时,都会被自动祓除……”
——呼,终于让他找到合适机会解释了。
“喔喔,原来如此,不过真是很棒的体质诶!”
虎杖双手成拳对撞在一起,眼睛闪亮地看着重云,“很酷诶,感觉就像是玄幻轻小说里天纵奇才的主角一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位,我已经和我妈妈打好招呼了。”见他们久久不出来,顺平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招呼道。
……
“啊呀,真不错。”
吉野凪坐在沙发上,单手捧脸感慨道,“我家顺平终于也学会往家里带人了。”
“妈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奇怪!”
“因为顺平是很好的人,和虎杖同学一样看过很多电影,和他们在一起我学到了不少知识。”
“要论对电影的理解,顺平比我这个半吊子要强上不少呢!”
“哈哈哈,这样嘛,我家这小子也是拜托你们关照啦。”
没有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吉野凪愉快地眨眨眼,“两位小朋友一会就留下来吃晚饭吧,阿姨今晚给你们做大餐喔~有什么忌口或不吃的东西吗?”
“没有!”
“我不能吃辣,其余没有,麻烦您了。”
··
[……就是这样。所以今晚吃完饭后还要看电影,大概还要三小时左右吧。]
“三小时——?!!!”
看着电话被挂断,伊地知洁高直接一头磕在了方向盘上。
从后座探过来一金一白两个脑袋,“伊地知先生,你没事吧?”
“呜噫,我不想被七海先生骂……”
虽然是没见过伊地知口中的七海建人,不过荧已经从先后从虎杖,五条悟这里听说了这个人。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位板着脸的瘦削中年男子的形象,
“那位七海先生,很严厉吗?”
“这个,该怎么说呢……”
就在伊地知试图组织语言的时候,被放置在支架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噫——!!!”
比预定的还要早!完蛋了!要被骂了!!
大概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伊地知沧桑地按下了接听键,语气无力,“是我,对不起。”
[嗯?]
在上来就异常沉重诚恳的道歉面前,对方似乎有点疑惑,不过倒也并未多在意。从电话那边传来成熟磁性的声线,[定位已经发给你了,麻烦来接我一下。]
[我要先回高专一趟,找家入小姐治疗。]
“诶?您受伤吗——?!”
[没关系,不是致命伤。]
……
等到挂断电话后,伊地知好像更萎靡了一点。坐在后排的荧和派蒙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旅行者再次开口问道,“伊地知先生,那我们就不去找虎杖同学,先去接七海先生吧?”
“也只能如此了……”
伊地知长长地叹了口气,同时打开了手机地图上的导航。
··
晚餐结束后,看着顺平给喝醉睡过去的吉野凪小心翼翼地铺上毛毯,虎杖忍不住微笑着感慨,“顺平的妈妈,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站在一旁的重云则是低头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回消息。
[刚刚收到荧的邮件,她说她和派蒙也来川崎了。真好诶,难得有机会,记得和她打声招呼哦?]
[——我知道了。]
从胡桃那里得知荧的消息后,重云打开系统的定位——果然,代表荧的金色光点和他一样,在川崎市的地图上微微闪动。
注视着透明面板,想到很快就可以再次和旅行者相遇,重云忍不住勾起嘴角,紧接着他就猝不及防的被身后的虎杖拍了一下,
“重云,你在发什么呆呢,电影还没看完呢……走吧,我们去把剩下的部分看完吧!”
“啊……好的。”
【——不知道荧那边怎么样了,一会条发短信问问她吧。】
··
另一边,荧终于见到众人口口相传的「七海先生」,对方形象和她之前勾勒的不仅完全一致,在见面后还结结实实数落了她一顿。
“现在这边的情况比预期还要复杂,身为一年级的学生,我不同意你参与进来。”
听了这句话,金发少女连同她那会飞的小小伙伴同时叛逆地叉起腰——然而即便是不服气的表情,在那张花朵一般柔软可爱的脸上,看上去也颇为人畜无害,“说不定我很强呢。”
“胡闹。”
七海冷漠地扔出点评,“对面是新生的特级咒灵,而且仍是在成长中。从目前来看,我还没有可以祓除祂的办法。”
“诶?!连七海先生也这么说?!”
对于伊地知的惊呼,七海捂着腰间已经被初步处理过的伤口,点了点头,“非常遗憾。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不过之后若是再遇见那只咒灵时,我的胜率恐怕还会下降。”
“对方不只是潜力强大,同时危害性也是我所遇见的咒灵里最高的——总之,虽然我真的不想这么样说,但或许暂时只有等五条先生来祓除他。”
“综上所述,荧同学,你明白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了吗?”
站在七海对面的金发少女似乎在愣神一般望着虚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般的赶紧“嗯嗯”了两声。
七海/伊地知:……
面对两位成年人无语的表情,荧无辜地眨眨眼,又偷偷瞥了眼光幕上显示的资料——
[特级咒灵·真人——咒灵的首领,是由人类对人类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
某种意义上现在是高专内鬼的荧默默后退两步,“既然这样,那我先去找虎杖同学汇合好了,我们两个之间还能互相照应下。”
因为有「束缚」在身,本质上被包括在往生堂内的荧是无法和七海他们泄露关于咒灵方资料的。与此相对的,如非必要,她也不可能让咒灵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看着展露在她面前的透明地图上,代表虎杖和重云的光点重合在一起,荧担忧地皱起眉头,打算过会联络胡桃和重云,打探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她是不会回去的!
··
看完电影后,虎杖便告辞离去了,而之前已经约好要留宿一晚的重云则是留了下来。
“重云,你觉得「人没有心」这个说法,怎么样。”
只留白色单衣的重云,现在正躺在刚拖出来的舒适被褥里。听了这话,少年方士在暗下去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沉吟着回答,
“你说的「心」,指的是类似于人类灵魂一样的东西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是有的。”
“是么……”
躺在床上的顺平喃喃道,“但是,人是没有心的。”
重云侧过头,然而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中斜上方背对着他的模糊背影。
回忆起今日种种,重云再度于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吉野顺平是咒术师吗?】
[检测中——]
[不是。]
得到了和之前一样的回答,重云没有说什么,如同睡眠一般闭上了眼睛。
冰蓝色的领域自他身下缓慢展开,待到笼罩住整栋房屋后,又随着主人的意念慢慢化为无形。
……
不知过了多久,重云在黑暗之中再次睁开了眼睛。
此时房间里除了顺平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安宁又祥和。
方士如猫一般地掀开被子,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客厅只在餐桌上方留了一盏灯,吉野凪如先前那样,正趴在桌子上酣睡着。
整栋房子都处在睡眠之中,重云那双冰蓝色的竖状眼瞳毫无情绪地扫到窗边。
窗边处,还冒着寒气的冰牢里束缚着一只还在“叽里呱啦”哼叫的低级咒灵,随着重云的走近突然爆开,溅起混浊的腥臭液体——不过包括这些在内,全都被冰牢封锁在了里面,没伤到重云一分一毫。
“咒灵……”
纯阳之体的所有者突然眼神一凛,皱眉打量着慢慢化开的冰牢里余留下来的,如蜡一般丑陋狰狞的人类手指,“这是,特级咒物?”
“——谁?”
感受到身后的阴寒气息,方士一个猛转头,就另一只更加的咒灵从房间的阴影里慢慢浮现。又看了眼那边毫无醒来意思的吉野凪,重云神色愈冷,“你是被手指吸引过来的,还是被谁放进来的?”
对面的咒灵当然不可能听懂他的话,从祂的视角看去,只是一个周身散发着令人畏惧气息的强大咒术师,正拿着让祂垂涎欲滴的宝物。
这种等级的咒灵已经初具智商,犹豫再三,祂决定先吞噬掉那边最无害的人类女性——
“宝印幻剑!”
随着这刻意压低的呵斥声,冰霜凝结而成的宝剑凭空显现在那个不知死活咒灵头上。祂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在这术式中化为冰坨,四分五裂,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
“怎么了,夏油?”
坐在远处的真人看着诅咒师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歪着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是你派出的那两只咒灵出了什么问题吗?”
“啊,算是吧。”
诅咒师微笑着将手收回宽大的袍子里,“本来之前听你说吉野顺平身边出现了「往生堂」的那个方士,我就想着来看看。”
“结果没想到,宿傩的容器也聚在了他身边呢,真是个大惊喜啊。”
真人笑眯眯地接过他的话,“所以,然后呢?你派去的咒灵怎么样了?”
“被祓除了,看来应该是那个方士干的。”诅咒师先是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接着狐狸一般眯着眼睛露出笑容,“没办法了,先等我把他引开吧。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真人。”
“好哟~虽然我倒是想和他玩一玩啊,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遗憾呢。”
深沉夜色之中,真人自由地舒展他那健美的身躯,“那么,我就先走一步咯。”
他燕隼一般地从高处跳落,跃入黑暗之间,不见踪影。
被独留在高处的诅咒师笑容不变,身后却飘起黑雾,影子一般地追了上去。
从这边的高处向下望去,凌晨的城市沉入梦境,无声无息。风在无人的巷子间穿梭,偶尔传来几声如泣如诉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