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很快就走到了伊织的身边站定。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伊织的视线范围内时她下意识扭头回避，但对方显然已经认出来了她这个身份是谁，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解释，”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赤井秀一，给我解释。”

赤井秀一见他过来，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用来虚张声势的玩具袖珍枪收了起来：“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想，遇到和他有关的事情，选择通知你过来处理或许会更好一些。”

别这么说啊阿卡伊，诸伏景光还有个亲哥呢。伊织步歌试图用吐槽的方式来缓解她的焦虑，顺带给花部发了个消息免得自家亲友收不到回复而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还没等伊织做出什么反应，她就被狠狠地掼到了墙上。

降谷零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伊织以为她会看到降谷零愤怒的神情，但是没有。金发青年的神情平静到近乎一片死水，但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有减轻。如果不是伊织感觉自己真的会被直接掐死在这里，她可能都看不出来降谷零的情绪。

她有一点想说些什么——比如试着暗示一下对面的两位大佬，能不能不要说出任何和景光的名字有关的词汇，或者说明一下她的情况。

这些背景设定她和花部商量了很久，毕竟诸伏景光在原作中已经领了盒饭，赤井秀一本人还活着，她们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身份可疑。

她们两个可以想出来的背景设定都不是很好解释，而且不是很科学。伊织和花部最后把两种背景设定下可能出现的情况和需要设定的内容都做了出来，到了这里过后再时刻保持联系以确定使用哪种。

问题在于伊织现在根本就说不出话。降谷零的手法相当熟练，既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又让她完全发不出声音。伊织耳边又开始响起轰轰的耳鸣，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

……所以为什么她每次都是这样？上次她抽到江户川乱步的身份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刚到没多久就把自己整晕了？

可是那次她在武装侦探社，不至于担心生命。伊织现在完全不敢直接放弃挣扎。她怕自己晕过去过后，再一睁眼就已经在审讯室了。

在降谷零的视角看起来，这个和他死去的幼驯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动手，一点反抗都来不及做出。就算是被抵到墙上过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挣扎，降谷零几乎都没有花费一点力气去控制他的肢体。

对方做的最大的动作也只是艰难地把手抬起来，很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没有用力。

这个家伙好像是想说什么。降谷零愤怒到极点之后反而感到了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他想，等到了审讯室里，这位非常大胆的冒牌货可以慢慢说。

眼前的人的挣扎幅度慢慢小了下来。

那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睛已经有些微微上翻。“诸伏景光”眼神涣散，但始终没有把目光移开，努力地看着眼前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人。

他的脸上满是因为窒息而产生生理性的眼泪。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这个情景让他的内心感到了煎熬和痛苦，但是景光已经死了——死在他面前，击穿心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这时，“诸伏景光”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终于松开了。那只属于狙击手的、修长有力的手落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一样垂在身侧。

“好了，这样他就没有反抗能力了。”降谷零隐蔽地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扼住对方咽喉的手，一只手扯下脖子上用来当装饰的领带，一手架住“诸伏景光”脱力的身体，把对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距离靠近了些后，降谷警官才终于听到了对方在说些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刚刚的行为因怒气上头而稍显粗鲁，“诸伏景光”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几乎没有办法连着说出两个音节。

他在低声、反复地重复一个词。

“Zero”。

这个词语就像是一个开关，让降谷零接下来已经在脑内预演好的一系列行动直接消失，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之后完全陷入死机。

带着易容的赤井秀一全程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旁观者更加能够看出来细节。眼前这个“苏格兰”确实有诸多不对劲，但是赤井秀一可以肯定，他刚刚的反应完全是出自本能，在这种濒死的情况下，也没有多少人还能够分出精力去控制自己欺骗自己的大脑、停止反抗，甚至说谎。

也就是说，刚刚如果降谷零不停手，这个“苏格兰”真的会任由对方掐死他。

“安室君，”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声出声提醒道，“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我刚刚发现他的时候，他差点儿晕倒。”

赤井秀一的声音终于让陷入死机状态的降谷零强制重启。他难得的没有管一边赤井秀一的话，丝毫没有想要怼回去的欲望，换成一只手扶着“诸伏景光”，另一只手捏了捏对方的脸后迅速沿着脸颊边缘、眉骨、颧骨、鼻梁等按压揉捏检查一遍。

可是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易容或者整容的痕迹没有，一切信息和降谷零自身的知识储备都在告诉他，这个人的脸是未经调整修饰的、原生的。他生来就是长这个样子。

可是……

“……怎么会？怎么会啊？这不可能的，不应该是、不对、不会是同一个人啊……”降谷零有些机械地低声重复着，平日里在三个身份中随时切换、从容不迫的人此时竟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小孩子一样的无措。

赤井秀一默然。

他大概能猜到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很好，不会仅仅是同为公安这样的同事关系，应该算是相互认识的朋友，但他没想到会看到降谷零这么……慌乱的一面。

现在的降谷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即恐惧又不知所措。

他应该真的很重视苏格兰。否则降谷零不会对“自己可能伤害了苏格兰”这一可能性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或许也很信任自己。赤井不觉得他会在不信任的人的面前允许自己乱了阵脚，稍微表现得不那么无懈可击。甚至，他可能已经知道诸伏景光其实是自杀的了。否则降谷零绝不可能停止对他的怨恨。

没等赤井思考出来他要怎么样才能让降谷零冷静下来、又能让降谷不要对他的行为反感而产生反效果，“诸伏景光”就先一步做出了一点反应。

大概是因为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都靠在降谷零身上，“诸伏景光”只能稍微动一动脑袋，像只猫一样，一头撞在降谷的脖颈上，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一面咳嗽一面说话：“……不要、担心。”

他笑着说：“不要担心……确实，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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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织不认为降谷零认不出来自己的幼驯染。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自己能假扮成功——且不说成功率，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活着这件事情就足够让她每天被自己的道德感折磨。

她和花部最开始商量了两种方案，一种是沿用之前就用过的平行世界设定，一种是推锅给酒厂，一切皆可柯学。

两种方法各有各的问题。第一种方法会导致她们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毕竟平行世界还只是个猜想，虽然死者复生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已经可以成为论据之一，但是不够。这会让她们一直处于侦探们的怀疑中。

而第二种方式不仅合适，而且还有助于推动她们的任务，但是问题在于，她们两个迟早是要离开的，如果她们不小心把酒厂的科技树点得太奇怪、误导了红方的判断，以至于红黑的对决出问题，那就真的惹出大事了。

她和自家的亲友约定的是，优先考虑平行世界方案，如果有其他想法随时交流。所以人物设定其实也是跟着这个方案来的——如果不得不切换扣锅方案的话，把人物背景设定解释为“虚假的记忆”就行。

现在她也是跟着剧本在走的。

“你不是……”降谷零似乎是想反问什么。

伊织怕他直接喊出名字，吓得一激灵。她的双手一向灵活，刚刚本来就一直在调整反绑着双手的领带的松紧，本意是怕反绑太久手臂出问题，被这么一吓，下意识地强行挣开绳结去捂住降谷的嘴，结果没控制住力度，看起来像是激动过头以至于想谋杀降谷零。

……上一次反复物理翻车，这次是直接一巴掌呼到原作人物脸上了。伊织步歌眼神死。

她只是想捂住他的嘴啊。

真没想拍出响声来。

……她是真的想土下座道歉了。伊织都不敢抬个头看一下降谷零是个什么脸色，只是小心地把松开了一点。刚刚挣脱那一下用力过猛扯到还没痊愈的伤口了，伊织这会儿是真的手在抖。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把她临时想到的智障狗血台词念完。伊织刚刚能挣扎着打断降谷零说话全凭她过安检都会发出警报的意志力，现在只是说个话都费劲。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伊织闭着眼睛，一边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因为羞耻而崩坏，一边用气声忍着咽喉处的刺痛很轻地接着说道，“但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所以，请不要用他的名字称呼我，这对他不尊重。”

因为疼痛，伊织说起话来有些哽咽。她努力地撑起自己，让自己和降谷警官可以有眼神上的对视。

因为不想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个称呼就撕卡，伊织的眼神格外真诚。她眨了眨看东西仍然有些模糊的眼睛，神情近乎恳求：“……姓名、昵称、绰号、代号……任何一个，都请不要说出来。”

伊织步歌、顶着诸伏景光的脸、满脸眼泪地、恳求降谷零。

……救命！！！[捂脸尖叫.gif]

唯一一点值得伊织庆幸的是她看不清楚降谷零的神情，降谷零神情再复杂都看不见。此时伊织就像是刚被抓去做了个散瞳一样看什么都带着重影，只能看到他点了点头。

——好的，她尽力了，如果这俩人还是念出了诸伏景光的名字或者代号的话，伊织也没办法了。

感谢降谷零作为公安头子的警惕心，要不是赤井在这里，她可能真的会没有任何机会挣扎一下，然后直接被带到审讯室里。现在伊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估计也会留下淤青。

惊吓加上疼痛再加上战损和病弱设定，她是真的快要昏过去了。

【[伊织步歌]：我可能要被迫下线了，你加油。】

【[伊织步歌]：[仓皇出逃.jpg]】

发完消息过后，伊织就地关机——只要她晕过去了，社死什么的就和她没有关系！刚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台词的是谁她不知道！！

……这些话都是“诸伏景光”说的，和她伊织步歌有什么关系……！

……景光，对不起啊景光……！

[豹哭.gif]

伊织步歌力气一松眼睛一闭，往没有人的侧面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