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找到了任务目标的镜花非常有动力地把芥川带出了婴儿房, 然后带着芥川和中岛就去找了中岛的“主治医师”要求出院。出乎意料的是医生放人很痛快，大概是按照原本的设定，他这个身份本来就应该在近期出院。

只是芥川龙之介气得差点儿想要违反规则, 用[罗生门]把中岛敦捅成筛子。

中岛敦也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个芥川的人际关系中除了“敌人”“搭档”之外居然还能和亲属关系沾上边。

泉镜花深藏功与名。

离开医院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他们追上了和那对夫妻加小孩子，金色眼睛的小家伙一直在歪过头去看他们，好像很想问一些什么。

中岛敦只觉得尴尬——因为他们现在在模仿一家三口的站位往前走，芥川龙之介就站在了他和镜花的中间，三个人的氛围非常僵硬。

【滴滴——现在播报一条系统提示！请各位玩家注意, 您即将离开医院住院大楼的大门, 接下来场景转换的时候请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哦！】

不要回头？跨过医院大门的三人组心里同时打出一个问号。那对夫妻走在他们前面, 小孩正被自己的父亲抱着, 趴在肩头望着他们。

如果系统提示是真的，那么他们是不能回头看医院的, 为什么这个名叫“科里亚”的小孩子可以？

“小镜花, ”中岛敦压低了声音试图越过芥川向另一边的镜花提问, “医院的外形有什么特别的吗？”

镜花也低声回答道：“我作为探视者的时候规则不允许我抬头观察医院的环境外部，进入建筑内部了才能抬头看, 我也不知道。”

芥川龙之介语气平静地把中岛敦的话噎了回去：“这个是系统提示, 不是规则。如果往好处想，说明‘不能回头’这个要求并不是不能违反，但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就可以理解为系统是真的在提示我们，回头过后会遇到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无法想象的事情？”三个人中对医院的了解最少的中岛敦没去管芥川隐晦的针对，疑惑地摸了摸头。

已经换回相对正常一点的衣服的芥川瞥了他一眼：“……稍后再说吧。这个医院的问题很大。”

泉镜花点点头：“我把我拿到的两份安全须知都带上了, 可以出去和病房安全须知、婴儿房安全须知做对比。”

“通过规则来判断确立规则的原因吗。”芥川龙之介轻轻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的认可。

他们一直在医院里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适合研究规则, 因为所处地区的认知有限，他们每到达一个新的地点就需要立刻去寻找那个地方的规则，并在找到之前暂时模仿这个空间内的其他人的行为。

如果能够离开医院后思考医院的规则背后是什么，显然会更好一些。

接下来他们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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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直跟着那对夫妻走到了城区里时，才终于得到了系统提示“可以回头了”，以及“已解锁新地图：家庭”的提示音。他们三个所在的住房就在科里亚和他们的父母的隔壁，两家门对着门。

他们的房子是个见到的三口之家会选择的两室一厅，空间不大，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只是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想要这个地方能暂时坐下，他们只能先打扫卫生。中岛敦负责一些比较需要力量的工作，打扫卫生的主力交给了[罗生门]和[夜叉白雪]。

“所以我们可以以拜访邻居为借口和那个小孩子接触，”在确认了这个房间的安全性和干净程度后镜花坐到沙发上，拿出了一个行动方案，“但是科里亚和他的父母应该是外国人，可能没有我们这样拜访邻居的习惯。”

中岛敦擦了擦汗，靠在沙发椅背上休息：“啊、邻居家门前应该会写着他们的姓氏的，我们一会儿也可以一起看看？呃，就是不知道外国人是不是也会这么做啦……”

而中岛没说的是，他始终觉得那个叫做科里亚的小孩子有一点眼熟。

芥川抱着手臂坐在一边盯着茶几上的那几份安全须知，没说话。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商量着对策。按照传统习惯、上门拜访邻居时需要带一点礼物的，他们现在没有太多的钱，中岛和芥川难得没吵架地大概算了一遍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开销之后只能把礼物这件事情交给镜花——比如做点什么小零食之类的食物带过去。

两位相比之下大概不那么擅长做饭的就负责再检查一遍整个房子。

“……这是什么？”中岛敦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天花板上横着贴了一排的白纸。他现在正在整个房子的次卧室里，如果躺在床上的话应该正好能阅读。

主卧室的芥川龙之介探头过来顺着中岛的目光看了一眼：“新的规则？”

中岛敦摇摇头：“不，这些纸上没有字啊。有一点像那些被我们带出来过后我医院的规则。”

他们把病房安全须知、婴儿房安全须知、探视者守则和陪护人员守则之类的规则全都带了出来，可是等到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坐下之后拿出来一看才发现，这些规则书上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是说，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看到这个区域的要求？”少年喃喃自语。

一旁用[罗生门]代替自己行动的芥川没回答他，正好把次卧也搜索了一遍。

“这里有东西。”伸到床下的[罗生门]从床底敲了敲床板，折腾了一小会儿后取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是儿童涂鸦一类的风格，上面落的灰已经可以挂住，晃一晃本子还会跟着晃荡。

芥川没有直接用手去拿这个笔记本，用异能力戒备着，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才终于决定打开本子看一看。一边的中岛敦也试着靠过来跟着一起看。

这种情景似乎有些怪异，或者说有些不可思议——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没有打起来，甚至他们两个现在都还算心平气和。大概平时中岛只是不喜欢他杀人，而芥川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忽然失去了兴趣一样，不打算再和中岛计较什么。至于语言上的一些、甚至算不上争执的小冲突，大概就只能归结于习惯了。

手里的这个本子似乎是一个小孩子的日记本。开篇第一页上画着一副歪歪扭扭的全家福，翻页过后就是日记的内容。

【■■年■月■日，天气■，心情■】

【老师说，我们要学会写日记。爸爸妈妈给我买了本子。今天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搬到了新家，妈妈做了饭。】

【我觉得不好吃，但是爸爸妈妈都说，不能这样说，因为妈妈做饭很辛苦。我和妈妈说了对不起。】

【新家的墙壁很白很白，我很想摸，然后爸爸打了我，说不能弄脏墙壁。我和爸爸说了对不起。】

【今天过得很开心。】

日记不长，大概是记录一个小孩子搬家后的每一天。日记本上的字有点大，笔画也并不流畅，每一笔都落得很重，写完一篇日记看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

看日记的两个人都没什么疑问，于是很快翻到了下一页。

【■■年■月■日，天气■，心情■】

【爸爸给我带回来了小熊玩具，我不喜欢，但是妈妈说，爸爸是因为爱我才给我买玩具的，我应该感谢他。我向爸爸说了谢谢。】

【■■年■月■日，天气■，心情■】

【爸爸说妈妈做的饭里有好多好多对我很好的东西，让我一定要全部吃完。于是我努力地全部咽下去了。妈妈夸我是好孩子。】

【■■年■月■日，天气■，心情■】

【肚子好疼，没有去医院。妈妈说一定是我偷吃太多零食了。可是家里没有零食，我说我没有偷吃，妈妈说不许[反复使用橡皮擦的痕迹]狡辩，爸爸也说不可以撒谎。所以我没有再说话了。】

【……】

一直这样往后翻了好多页，内容大多都是小孩子记下来的每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有一页的内容让两位其实都没有感受过家庭的少年都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年■月■日，天气■，心情■】

【楼下的猫咪身边多出了好几只好可爱的小猫咪，妈妈说这是它生宝宝了。我说，小猫咪好可爱，妈妈说，对，猫咪小的时候很可爱，长大了反而不那么让人喜欢了。还是小时候更好。】

【我问妈妈，为什么猫咪长大了你就不喜欢了呢？妈妈说，因为不可爱了，养小动物当然只喜欢可爱的啊？否则为什么要养它们呢。不可爱的话，我就不喜欢。】

【于是我问妈妈，我可爱吗？】

【妈妈说，她的小女儿最可爱了，她非常非常喜欢我。】

“……好奇怪啊，”中岛敦歪了歪头，“这个说法好像是在、在交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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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看了看落灰的厨房和空空荡荡的冰箱后，泉镜花当即决定跑到楼下的便利店里先买点食物，再考虑拜访的事情。

然而她一开门就看到有个小家伙在家门前站着，险些被她突然的开门给掀到地上去。

科里亚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下意识背着手，仰起头来望着泉镜花，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算什么？想尽办法试图去接近某个任务目标的时候，任务目标忽然自己跑到了面前来？

于是镜花蹲下来平视着这个小男孩，非常认真地说：“你好，我的名字是泉镜花，很高兴认识你。”

科里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接上了话：“我的名字是尼古莱，爸爸妈妈会叫我科里亚，我也很高兴认识姐姐。”

尼古莱说话的时候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一点，可是这样的表情放在小孩子脸上，只会让人觉得这个孩子在模仿大人的表情。

镜花想了想，提问道：“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尼古莱犹豫了，眨着眼睛望着泉镜花，似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尼古莱的脸还是圆圆的，软软的头发有一点点乱、不知道刚才是去做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尼古莱的发色很浅，镜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竟然有一点像是小兔子。

镜花非常有耐心地等着他思考。

可是没等到他想好到底要不要提问，尼古莱的父母就把他叫回家了。成功见到人了、并且接下来有理由去拜访的泉镜花选择先下楼去买一些食材，以免他们三个还没完成任务就先把自己饿死，再考虑任务的事情。

回到家后镜花把刚刚发生在家门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中岛敦没什么反应，可是芥川皱了皱眉。

“尼古莱？”他的表情严肃了些。

镜花点点头。

芥川龙之介回忆了一下——这个小孩子的名字是尼古莱，听上去是个俄罗斯人的名字，外貌特征是银白色头发、金色眼睛……

“尼古莱.G？”他有些不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小丑果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