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一番交流之后, 赤井秀一不仅没能让面前这个疑似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女生多说一些相关信息，还因为交流期间出现的各种问题，导致自己的三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至少他没见过身为犯罪事件的受害者，在舆论中居然会是被人唾弃的一方。网民们给出的各种理由近乎匪夷所思, 而伊织倒是接受良好的样子。

“需要做点儿什么转移你的注意力吗, ”伊织瞥了一眼皱着眉的赤井, 试图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这杯冰水放下, “你似乎对一些网友评论感到了疑惑。”

她刚刚就不应该把这杯冰水一直捧在手心里。伊织光顾着尽可能地把设定讲得模糊一点、以免和花部那边给出的信息起冲突，没完全没注意自己不自觉地就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冰水进到胃里的那一瞬间, 伊织只觉得自己脑袋顶上已经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危”字。

——谢邀，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可能是在霓虹境内, 刚刚喝了赤井秀一递给自己的一杯水，马上就要胃疼了。如果现在和赤井开玩笑说“水是剧毒的”、能成功动摇他的三观吗？

伊织面不改色地靠着沙发靠背，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副安详得下一秒闭上眼睛就可以原地去世的样子。

赤井秀一把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之后看向她：“……之前有摔伤？”

FBI的王牌探员先生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看着她的神情和看着旁边的桌子没什么两样。伊织猜测这大概是因为他们不熟, 而且她的身份信息仍旧不明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亲眼见到那个对着琴酒都能八百里外凭空污人清白的赤井。她还挺好奇的。

最终伊织没回答他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伊织有很大的自信觉得自己最多就是留点儿淤青，骨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被特殊设定坑。

但是总不能什么也不说。伊织不抱希望她能真的到医院去并成功接受治疗, 干脆换了个话题：“不考虑把我这么个行走的麻烦扔出去吗。”

“扔你出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赤井秀一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把你留在视线范围内才是最好的做法。”

“有没有摔伤？”他再问了一次。

伊织无奈地闭了闭眼：“应该没伤到骨头, 否则按我之前的活动量，肺应该已经被断掉的骨头捅穿了。不过我也不确定有没有骨裂吧，我从小到大都很抗摔, 没什么类似经验。”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 目光落在她捂在胃部的手上。

伊织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是这样的——水里有毒, 所以我现在很不舒服，你打算负责吗莱伊先生？”

“？”赤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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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才弄明白了为什么会胃疼。

赤井秀一其实有一点不能理解——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实际上和普通女孩儿没有一点区别，未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平时生活中保持有最低程度的锻炼。

伊织最多就是比日本女性的平均身高高出去许多，脸上甚至还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看厚度就能发现，眼镜一摘，眼前这个人就会直接陷入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状态里。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和组织扯上关系？她是来着另一个世界的人吗？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疑问充斥着赤井秀一的内心。

坐在面前的伊织除了脸色惨白之外，神情举止都没有太多的异样。

——再加上一条，眼前这个女性似乎特别能忍耐痛苦。

最终是伊织打破了沉默。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她低声说，“说是人们在遇到生命危机的时候，有可能会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之后你就会迎来自己命运的转折点，要么活下去，要么死去。”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位莱伊先生，”伊织语气平淡，声音也不大地陈述着，“这不是个单纯的都市怪谈，我现在应该是在，所谓的另一个世界里了。”

不等赤井秀一回答，伊织就淡淡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样感慨着：“难怪我觉得很奇怪……都这么多次了，我真的以为这就是个传说了呢。没想到还有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赤井秀一也不再隐瞒什么：“介意聊聊吗？”

伊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因为疼痛而忍不住想蜷缩起来。现在她的铺垫到位了，也确认了赤井秀一他们记得她和自家亲友搞出来的事情了，接下来就是给引入故事做准备。

她不知道花部会不会给那边铺垫什么，但自己这边总不能落下。

说起来现在也不知道自家亲友到底怎么样了。她们的剧本能不能顺利运行也不知道。

伊织忍住想叹气的欲望，笑着抬眼看向赤井秀一：“你想知道什么？”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赤井不知道去哪里翻了一根蜡烛出来点燃，不大的客厅里闪烁着昏黄微弱的烛光。

赤井秀一表情平静，相当坦然地布置了防窃听的装置后拿出了录音笔，当着她的面按了开始录音的按钮，把录音笔放到了矮桌上，语气冷静：“现在我们开始录音了，接下来我会询问你一些问题，请如实回答我。”

这是被FBI的王牌探员审讯了吗？来名柯世界一共就两次，两次都赶上被审讯的伊织有些感兴趣地挑起一边眉毛：“好的。我的名字是伊织步歌，我完全清楚录音笔的存在，我自愿接受面前这位不清楚真实姓名是什么的先生询问。我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

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伊织当然不可能有类似场景的经验，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说明自己是知道录音存在的。不过这个问题似乎只存在于用作证物的录音需要合法取得这一点上，而她面前坐的是个FBI。

赤井秀一听到她强调自己接受对话被录音时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入正题：“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犯罪现场？”然后他报了一个时间地点，以在录音里说明这是什么时候。

伊织表情诚恳地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我只是进行每日例行活动，一睁眼就已经在房间里了。”

每日例行活动——指被系统扔过来之前的每日例行摸鱼拖更并进行心理斗争的活动。

“你对于谁实施的绑架有想法吗？”

“没有。”伊织回答，并在心里吐槽说自己顶着这么个幸运E都不如的Debuff，在犯罪分子眼里看起来恐怕就跟被直接重点标注了一样，她怎么知道谁会过来绑她。

大概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赤井秀一表情不变：“为什么知道莱伊这个名字？”

伊织语气平和：“这是他向我自我介绍的时候用的名字。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名字听起来似乎都是外国人使用的——不过他们中有几个，看长相就能发现是混血儿，所以我也不是很意外。”

好几个混血儿。赤井秀一默默地算了一下，排除他自己之外，降谷零的外貌特征是最明显的，伊织可能还认识波本。剩下的组织成员中有谁是混血儿，而不是直接被伊织归类为外国人……

一个名字出现在赤井脑海中，紧接着又被他悄悄划去。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神情不变地问。

伊织明显露出了回忆什么表情，但是很奇怪的是赤井没能看到她的眼睛看向哪个方向——这是一个判断对方是否说谎的基本常识，而在他初步判断中没有经受过抗审讯训练的伊织出乎他意料的出现了眼睛不会转动的情况。

“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是他们主动认识我的，”伊织速度不快地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正前方，“他们需要我帮助他们做一点需要保密协议的事情，然后承诺我会在事情结束后带我离开。”

听起来是组织卧底会考虑做的事情。只不过伊织明显不像是有能力成为代号成员的样子，赤井秀一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名叫伊织步歌的女性，大概率是俘虏一类的角色。

“让我们来聊一聊有关他们的事情，”赤井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似乎不想放过伊织的任何一点动作，“你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吗？”

赤井直直地望着她，无形的压迫感在不大的客厅内弥漫。好在伊织心理素质不错，也不觉得有多么不自在。

赤井这话一听就是想聊一聊酒厂了。伊织非常坦然地点点头：“应该有一个组织吧？虽然不知道那些英文名字到底有什么共性，但是都是英文，应该是某种代号。”

赤井秀一点点头，把这一条信息理解为伊织不了解酒类，所以听不出来他们的代号有什么共同点，只是猜到了应该是某一类事物。

“你对他们所在的这个组织有什么猜测？”他问。

这次伊织沉默了一阵子，依旧还是像之前回忆事情一样，目光几乎没有什么移动，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墙壁。

“……你想问什么方面？”她反问，“你想知道这个组织的什么信息？我能给出的信息很少。”

正常的结果，虽然很遗憾伊织知道的不多，但赤井对于这一点接受良好：“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伊织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因为胃疼，声音听起来有些虚。

“我所知道的信息是，他们一开始应该是有目的想研究出某种药物，同时在研究某种科技产品。不久前他们大概是遭遇了某种巨大的打击，导致药物的研制出现了问题。”

赤井冷静地询问道：“为什么这么判断？”

伊织保持着笑容，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赤井记得她说自己目前的年龄大概是刚过十九，算做是二十岁也可以，就算是拿国际公认的成年分界线来算也只是刚刚成年没几年，还很年轻，把她划分到少年里也不是很奇怪。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子露出了一种让他几乎忍不住想皱眉的表情。

这种表情他在职业生涯中见过很多次，通常出现在绝望到麻木后的受害者脸上。他们大多都已经被现状和苦难折磨到了距离发疯只有一步之遥，被名为理智的蜘蛛丝悬挂在深渊上方，稍稍一点动静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伊织仍旧保持着那种温和但带着一点诡异的非人感的笑容。

“因为我一开始是科技产品那边的实验品，”她说，“现在我需要接受药物和科技产品两方同时进行的实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