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二铜人心道:他们虽为死物, 却也在设阵之人高超的水平之上强行附加上了些许的灵性。虽然这点灵性不多,但顾及到它们所要面对的情况来说,其实也够用了。
况且这十二铜人阵本就是在宗门催促之下连夜赶工的产物, 指望他们如什么神机天造之物一般成为一群精通人性的老铜人也不太现实。
总而言之, 这金丹期所要通过的十二铜人阵的战术储备只有这么一套,如今,它们战术的第一步直接被江天青给暴力打断了。
预订之下的战术执行不下去,公式铜人在原地有些无措。
就这般原地认输?十二铜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很可惜, 按照这十二铜人预设的要求,他们是无法这么轻易的认输的,怎么着也要和江天青大战到两败俱伤才勉强可以。
但如今的情况很现实,这十二铜人是打不过江天青的, 但那能怎么办呢?
就在这十二铜人纠结万分之时, 他们这十二铜人阵内部的程序设计突然产生了变动。
江天青只听道一阵齿轮咬合“嘎吱”一般的脆响, 那原本分散站立各自为营的十二铜人突然走到一起。
江天青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还有我不知道的花活吗?
下一秒, 那十二铜人周身爆发出一阵惊人的亮光, 十二铜人冲到一处, 十二道光,“唰”的一下合为了一体。
这还没有完,江天青头顶传来一声鸣叫,似乎是回应那道亮光。
江天青抬头望去,只见树梢之上, 一个半人高的小金人身上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辉,紧接着, 那团光辉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十二铜人会聚出那道惊人的光亮冲了进去, 下一秒便同他们融为了一体。
江天青此时满头满脑都是问号:不是说十二铜人吗, 怎么她头顶之上还有一个?
以及,这十三个铜人加一个金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化成光拯救世界了?
这离谱吗,这太离谱了?
那团耀眼的金色光芒宛如一个大茧一般,在原地似乎有生命力的跳跃,一鼓一鼓的,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在生成着什么。
江天青更愿意称呼其为至尊金色传说品级的咸鸭蛋。
寻常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定会退避三尺避其锋芒,但江天青不一样,她的人生宗旨就是:我爱惹事也不怕事!
这旁人看了心下犹疑退缩的东西,她反而靠过去,还手欠地拔剑戳了戳。
那团金色的东西外表软绵绵的,富有弹性,看似脆弱,某种程度来说却硬如钢铁一般,江天青在这至尊金色传说的咸鸭蛋个处都砍了砍。
但无论用了多大的力气,都只能改变它外在的情况,却无法触及到它的内部分毫。
她该怎么办,不,她能怎么办?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江天青沉思片刻,突然灵机一动。
*
演武广场水镜之外,此时一片静谧。
那些原本对江天青一次通过十二铜人阵充满怀疑的弟子此时此刻都闭紧了嘴巴,他们疯狂交换眼神,眼神中传达的信息别无二致,清一色的:这是什么怪物?
方才江天青同十二铜人阵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他们在一旁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背地里打赌,赌山下酒馆一顿烈酒赌江天青能坚持多久。
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猜想,却唯独没想到这么一种情况:江天青拔剑,那十二铜人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倒了一地,甚至连她的身都没有成功近到。
这种诡异离奇的情况完全超出了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弟子的思考范围,让他们只能原地阿巴阿巴震惊异常。
许久,有人窃窃私语道:“这十二铜人阵,就这?”
是的,对江天青来说,确实是就这?
说出这话的修士是个刀修,他修炼的刀法是那种势大力沉,挥动起来宛如泰山压顶一般风格,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力破十会,以力压人。
这种风格有好有坏,但通过十二铜人阵这不讲武德其中有麻烦的阵法,则绝大部分是坏处,因为那小金人太灵活了,这般势大力沉的刀法很容易被其趁虚而入,且那负责吸引主要火力的十二铜人也不是吃素的,也是可以同他掰掰手腕的。
因此,这个刀修通过这十二铜人阵的时候可是狠狠的吃了一番苦头,被各种天降正义不讲武德之后才勉强过关。
这话又沉默了一些人,半晌有人禁不住感慨道:“她过的这十二铜人阵,和我们好像不是同一个。”
他们过得时候是殊死搏斗奋力拼杀,还要躲着那是不是从天而降的小金人,而江天青,同他们相比,像是在玩什么过家家游戏,轻而易举的,吃饭喝水一般的,一倒就一大片。
这实在是是叫人心底很不平衡,忍不住怀疑人生。
到底是江天青太强,还是我太菜,怎么会被人全方位碾压的如此彻底,连一点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一群人正在心理极度不平衡,内心深处的小人在进行扭曲阴暗爬行的时候,那水镜之上,又变幻了景象。
那强光从天而降,十二铜人并小金人汇聚一堂,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大金蛋,啊不大金茧。
“这是什么?”有人失声叫道,“我过了十八次金丹十二铜人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可有道友知道这为何物?”
“这十二铜人阵这么多年好好的,怎么突然汇聚在一起了?”
“没错,按理说,刚才师妹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可以过关了,谁知平添这一番周折,真是倒霉透顶!”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在许嘉年身上,毕竟身为器峰峰主的首徒,,许嘉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动手小天才,除了炼器的时候容易炸炉一点,许嘉年的器修生涯堪称完美无缺。
在宗门内,器修之道遇事不决找许嘉年已经算是一个传统了,虽然许师兄这人嘴毒一点,还是一个死傲娇,平日里师弟师妹们若问他们器修相关的问题,少不了被他结结实实的数落鄙视一顿。
但许嘉年这人好就好在他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虽说数落你,但还是会尽心尽力地讲给你听。
“看我干嘛?”许嘉年靠在躺椅之上,没好气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十二铜人阵又不是我出品的,你们看我也没用!”
相比于看我,还不如看空气要来的更痛快一点。
虽说如此,但许师兄的傲娇属性还是拼命上分,他嘴上虽然说得这般冷酷无情,但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落在传讯玉简之上。
冤有头债有主,这十二铜人的异常情况,便要去找天阵峰峰主,也就是一手打造这十二铜人阵的人。
当初创立这十二铜人阵的时候,本想由器峰打造,但是时间紧迫,器峰连开炉再到成品,纵使器峰峰主亲自出手,也起码要四五天时间。
毕竟炼器一道不同于别的,最是慢工出细活,尤其这种大型工程,根本无法也不能一蹴而就。
于是最终还有由天阵峰峰主出手由阵法之术代替炼器一途。
天阵峰峰主不像别的峰主那般忙碌,他本人沉迷玄学,从小立志靠给人算命为生,可是造化弄人,本该成为神棍界中流砥柱的天阵峰峰主,却最终走了阵法一途。
但或许各行各业都有相通之处,天阵峰峰主凭借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将阴阳同阵法相结合,创的阴阳方生大阵独步阵修界。
据说入阵者,皆会沉浸于其中无法自拔,阵法杀伤力无比强大。
天阵峰峰主传讯几乎是秒回,许嘉年三言两句交代完了目前的情况,只见传讯那边的天阵峰峰主沉默了一瞬,随即发过来三个字:“我忘了。”
许嘉年:……
请问您老还能记得点啥?
片刻之后,那天阵峰峰主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这桩陈年旧事,又回道:“你说的大抵是我当年一时兴起设置的隐藏阵法。”
“宗门规定的难度实在是无趣,我觉得正常弟子用脚都能过,于是在那十二铜人阵的阵法背面又加了一重阵法,不过那阵法开启难度极大,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你既然这般问,便是有人已经开启了这隐藏阵法,哈,这一届果然有许多了不得的年轻弟子。”
许嘉年看着那“一时兴起”沉默了许久,没忍住心中疑惑,问:“这隐藏阵法开启的要求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触发成功?”
“啊,我想想。”天阵峰峰主又想了半天,回复道:“是不经由十二铜人的反抗便将其击倒在地。”
听着很简单,但确实难度很大,因为纵使是天才如许嘉年孙文远之流,过这十二铜人阵时都是先让这铜人出第一手,自己再见招拆招,之后虽有波折,但也是一路的碾压。
许嘉年正沉思,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她这是在干什么,为何对这金茧一边火烤一边冰冻?”
但见水镜之上,江天青蹲坐在不远处抬着头,看着那金茧。
只见金茧一边置于一团火海之中,另一边则是被厚厚一层冰块冻结着。
金茧上下距离,便是冰火两重天。
那火海是由一大从灵松枝燃烧而成的,灵松枝上覆盖某种松脂,若是烧起来,必须烧满七天七夜才会熄灭。
江天青一边看,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树叶子对其使劲儿煽风点火,一边一心二用的操纵冰属性灵气让金茧上半部分的坚冰层更厚实一分。
风助火势,那火海顷刻之间便几乎烧至有一人高。
修真界的树枝子果然不同凡响,江天青心道。
若是她此时能听见外面一片疑惑声,定会语重心长道:“任你武功再高,也怕冷冻热烧!”
毕竟热胀冷缩这可不是吃素的。
那原本千变万化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金色传说咸鸭蛋在这冷热交织之下终于是待不住了,它外面之上,开始剧烈的收缩膨胀,比之之前的小打小闹,这简直是拳打脚踢。
似乎,里面终于有什么东西要强行破茧而出了。
江天青继续煽风点火不亦乐乎。
终于,伴着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其上朝四面八方射出,金光万丈,无比辉煌。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原本各自为政的十二铜人此时凝聚成了一体,化为一个六头十二臂的罗汉金身相,罗汉手中还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罗汉通身气质不怒自威,看一眼便叫人心惊胆战。
江天青:???
来个人告诉她,好端端的铜人为什么会这等合体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