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远见.

以普遍理性而论，魔神是不会拥有亲人的。

如朋友，父母，姐弟，那些人类才会有的羁绊都是不会存在的，哪怕他们同属一个地区，同属一个元素所创造出来，一旦他们相见，在地盘利益之上都会兵刃相向。

但摩拉克斯见过魔神结伴，可那也只是趋于实力之下的弱肉强食，如他与鬼云之间的那种联系，在魔神的价值观内都很少会出现，哪怕有过开头，其后续的相处时间也不会太久，双方都处于尔虞我诈当中，从未有过信任这一词。

毕竟摩拉克斯在一开始和鬼云相处当中也未曾完全的相信过他，但扛不住那个家伙是如此的特殊，所以他也在时间的流失下慢慢信任至今。

可那一种相处方式也只能称得上是兄弟好友，或者是师生，亲人这一词还不能如此描述。

连相处那么久的同伴都不能称之为亲人，可是就相处了那么一点时间的，还是属于人类族的姑娘所突然喊了一句老爹，却让摩拉克斯的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之前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关注，对于她所谓成长的那种心情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种欣慰，欣慰的看到自己所培养的东西成长，看到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有了收获，是那种老父亲带女儿的心酸和激动。

但对方可是人类。

心绪冷静下来后，摩拉克斯给予了羽泽一个待定的回答，他需要在那一段时间内重新思考他与人类之间的一切种种，也需要趁那个机会去多学习老父亲带娃的思路的手法。

其实很明显，甚至摩拉克斯他自己都意识到了，现在的他早就接受羽泽认他为父亲这一点，只是碍于一点点的小纠结没有明面承认，但心底还是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属于亲人的羁绊。

只是在想通过后，摩拉克斯没有再听过羽泽喊他为爹爹的声音了。

……

视线中的人儿缓缓倒地，她似乎在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眼中看到的是她的父母，因为那眸子里的怀念和悲哀如此透彻，可摩拉克斯又感觉对方是在看他，那神色的悲凉隐约透露着期待，嘴巴一张一合，倾吐的语句让敢来的摩拉克斯随之一振。

——“臭老爹……”

她好像是这样的说的。

如此带着埋怨的句子从此时看来却是是一个平淡的描述，她只是在喊爹爹而已，只是在离开之前，郑重的喊一次最亲之人的叫法而已。

摩拉克斯踉跄的跑过去，一把接住羽泽跌倒的身躯，那个消瘦的人似乎比之前更加单薄，抱起来如同即将散去的尘埃。

“羽泽——羽泽！！”

摩拉克斯忍不住的呐喊，连一旁那个熟人都未曾给予过一点眼神，他的视线全为怀中的姑娘，全为他那傲气十足的女儿。

怀中的人儿已然没了呼吸，她嘴角上扬的笑容似乎在说：我喊你爹爹了，你不能拒绝般，那种古灵精怪的弧度谱写着她的任性。

“她已经死了。”

站在一旁围观的鬼云突然开了口，他无聊的摆弄双手，试图清理手中残留的血色：“人类呢，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我甚至连一丁点的实力都没用出来她就消无了……真没意思。”

鬼云絮絮叨叨了半天，跪坐在地上的摩拉克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鬼云蹲下身，探出脑袋挡在了摩拉克斯与羽泽姑娘的中间，随后伸出手想把摩拉克斯的脸颊掰过来对正，却被一把甩过。

鬼云被甩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楞楞的看着那有点酸痛的胳膊，随后皱起眉头强行的掰回摩拉克斯的正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摩拉克斯平日里傲然的脸颊如今苍白苍白，平淡中二的神色此时也变得先许狰狞，完全毁了一副帅气面容。

“你这是什么表情？”鬼云忍不住的皱眉，但嘴角却微微弯起透露出半掩的笑容：“你该不会对这个人类上心了吧？那可是人类啊！一个生来就该被我们吞噬的人类，一个根本无法入眼的弱小存在，你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拿这种表情看着我？”

摩拉克斯没有回话，但那种决然和渐渐愤怒的表情却让鬼云脑海里的某根线断了，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见，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带着压抑，那属于魔神的气息也不在掩盖，反而猛的爆发出来直冲摩拉克斯袭去。

而能力被封印只有人类实力的摩拉克斯完全抵挡不住，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加重了些，嘴角也在慢慢留滴血.液。

“我叫你来人类的圈子里，只不过是叫你去学习学习什么叫做不属于魔神的知识和潜力，而不是让你的立场站在人类那边！”

他说：“你生来就该是魔神的佼佼者，你体内蕴含的浓郁岩元素是我至今都未曾见过的浓厚极致，你将是魔神的领袖，而不是人类的挚友，不是蝼蚁的伙伴！”

“你该承担你属于魔神未来领袖的重任，你将是那个带领众多魔神走向辉煌的那位！”

鬼云越说越激动，那双绿眸闪烁着极致的光芒，似乎在遥远的未来看到了摩拉克斯带领众多魔神打破法则的那一天。

可那眼中的幻想与未来，却在现实当中被一个人类所打破。

“摩拉克斯。”鬼云回过神，紧盯着摩拉克斯的眼睛说：“来，看着我，你现在回答我说，你只是被人类所蛊.惑一时鬼迷心窍罢了，那些弱小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困住我们魔神未来的领袖呢？你只要现在放开你手中的垃圾跟我一起，那么之后你所迎来的将是无尽的权利！”

“你将打破法则，成为天……成为神明！”

鬼云似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但情绪已然到达顶点的摩拉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那双金眸满是愤怒与质疑，直至鬼云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才愤怒不已的一口咬住了鬼云捏住他下巴的手。

“你给我闭嘴！”摩拉克斯吼道。

“哦？”感受到手心的疼痛，鬼云讪讪的将那只手摆在身后，但脸上却是被打断话语的愤怒：“你这是要反抗我吗？就为了那几个人类？摩拉克斯，你太令我失望了！”

“区区一个人类就将你蛊.惑着将身为魔神的一切都排除在外了吗？你失去了魔神的力量融入人类当中，就真的把自己当做人类，当做那个会被立刻抹杀的弱小存在了吗？我当初教与你的东西——”

“你给我住嘴！”

摩拉克斯直接打断鬼云的絮叨，他扬起脸颊，虽颜色为苍白，但愤怒的情绪还是带动了几丝血红，但那双金眸却不知为何闲杂着水雾。

“你不是我认识的鬼云！我所认识的鬼云根本不会这样说话！”他那张面孔此时满是鬼云未曾见过的脆弱：“他是那样的喜欢人类！他关注人类欣赏人类，根本不会做出如此抹.杀人类的举动！你究竟是谁！！！”

鬼云：“……”

不知为何，看着摩拉克斯如此脆弱一面的鬼云突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映像里的爹息和原本的中二全是崩塌，那属于孩童的柔弱第一次展现在他的面前。

但……

鬼云握紧拳头，这是他必须要狠下心做出的抉择，为了逻辑闭环，为了……给予摩拉克斯成为岩神的最核心的一块拼图。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讨厌人类。”鬼云半眯起眼，完完全全收起来刚才的几丝犹豫：“虽然不排斥他们的东西，并且还很欣赏他们的能力与潜力，但那并不会就此抹除他们贫弱的真实，也不可否定，这些人类蛊.惑你的事实！”

“你叫我怎么去认可那些蛊惑你背叛我的人类？他们就不该存在于此，在他们做出让你背叛我的行为时，死亡，就是他们接下来该走的路！”

——“不是的！”

摩拉克斯再次吼道，只是这次的回应苍白不堪。

“你又一次反抗了我。”

鬼云的情绪似乎安定了下来，他看了看摩拉克斯怀中的姑娘，随后利用能力将她直接腾空飘于半空。

“你要做什么！”摩拉克斯想用能力阻止，却忘记了自己此时压根没有能力，直接被鬼云的气势给弹开了：“你要做什么！鬼云！你放开羽泽，你快放开她！”

“哦？”

鬼云嘴角微微一勾：“看来这个小人类，就是你反抗我的最根本原因吗？”

他注视着摩拉克斯焦急的神情，随后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张开，一股散发不详气息的力量瞬间包裹住羽泽的身躯：“我虽然很好奇这个人类小姑娘究竟是怎么蛊惑你的，但考虑到其他要点……呵，我就不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了，就让这个姑娘的身躯与灵魂，都灰飞烟灭吧！”

鬼云的右手渐渐握紧，而那股力量也在慢慢侵蚀着羽泽的身躯，眼看就要彻底吞没，一股强大的元素力从摩拉克斯那边爆发出来，直接制止了鬼云的下一步。

“……哦？”

鬼云半眯起眼，那腾空的人类小姑娘已经被摩拉克斯移走了：“竟然冲破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