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迁

看着桑楚离去的身影, 荀渊心中思索，这下互助会应该可以继续了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互助会真正该传下去的不是知识，而是互助的思想，他教导几位师兄师姐灵雨术, 若是有人求助他们, 希望他们也能帮助对方。

这才是真正的互助会。

心中感慨的荀渊伸了伸腰, 这段时间总算是将天下知的事情处理好了，现在互助会的事情也告一段落。

总算是可以好好学习了！

木师姐的灵植知识，宋师兄的功法知识，东方师兄和潘长老的炼器知识, 以及目前学会的这些剑诀自己都已经大成, 该去学一些新的剑招了。

荀渊眼睛发亮，要学的东西还真多啊，自己要抓紧时间学习了！

第一次小比，他要保十冲五，如果能得个前三就更好了。

想到这，荀渊嘿嘿笑了两声, 随后便收了笑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经书，认真学习起来。

……

将荀渊的计划讲给桑黎, 桑楚眼神闪烁，感叹道：“荀师弟, 真厉害啊。”

桑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点点头，“尽管知道小师弟惊才绝艳, 算计谋略一绝, 却没想到也许最让人惊艳的是对方的人格魅力。”

视线移到桑楚脸上, 桑黎轻哼一声，“心动了？”

桑楚嘿嘿一笑，“确实有点。”

“荀师弟真是富有人格魅力，尽管知道对方只是八岁稚童，却仍然忍不住被他折服。”

桑黎不置可否，手指在面前的纸张上不断滑动，看起来在计算着什么。

眉头微皱，桑楚好奇地问道：“哥，你还在看荀师弟的计划吗？”

桑黎点点头，“是啊，无论怎么看，都浑然天成，仿佛全是巧合，但是就是因为太巧了，反而成了漏洞。”

“小师弟还是年轻些……”

桑楚下意识地点点头，想到荀渊的年龄又忍不住轻笑道：“肯定啊，荀师弟才八岁。”

桑黎也愣了一下，视线放在面前那张被他画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上，神情怅惘，“天才啊，真是让人嫉妒。”

桑楚叹了口气，“是啊。”

幸好他已经习惯了，他知道自己远远算不上令人惊艳的天才，顶多算得上是有点天赋罢了。

所以，他早就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专心辅佐他哥哥。

眼神忧心地看了一眼桑黎，桑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安慰。

他哥是天之骄子，是那一届最出众的弟子，最后却败在那个关世衡手中。

说起来，资质最差的关世衡和资质绝佳的荀师弟居然是师兄弟呢……

还没等桑楚想好，桑黎就将手指点在纸张上面的某个位置，轻笑一声，“同时，也更让人兴奋呢。”

他转过头，一向冷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笑意，“桑楚，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

“小师弟和关世衡是不一样的啊。”

“我和关世衡针锋相对，只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服他而已，他远远算不上我选中的对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魔修祖师……呵，可笑，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将魔修的道路完善。

若不是心性，天赋，都刚刚好撞上了……开辟魔修道路的人根本不会是他。

即使现在魔修发展的不错，那也不是关世衡的功劳。

桑楚静静地看着对方，末了才开口问道：“那荀师弟呢？”

桑黎认真地说道：“我很佩服他，他和我是同等级别的存在，无论是天赋，还是智谋。不过也许在他眼里，我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即使说着类似自我轻贱的话语，桑黎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怒气与不甘，眼底甚至还有些许激动。

“但是，这才是我渴求的对手，比我还要强，是需要我用尽全力去追逐的对手。”

说着，桑黎看着桑楚，一脸坚定，“我知道你想要劝我放弃针对小师弟，因为他的天赋不能浪费，但是也正因为他的天赋，我和他才必须要斗一场。”

他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他都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我只是……”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渴求一个真正的对手，已经渴求很久了，所以，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桑楚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后才释然地叹了口气，“我是你弟，总要站在你这方的，我会支持你的。”

桑黎默默转过身来，不再看他，继续研究起桌子上的纸张，冷淡地说道：“那倒不用，以你的能力，支不支持都无所谓。”

桑楚：……

哥，果然，这才是我亲哥，刚刚的感伤全都是幻觉！

……

“……鹤前辈。”

荀渊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期待的鹤爻。

那天桑师兄将对方扔出去后，第二天外出回来，自己便看到对方可怜巴巴地缩在门口，黑亮的瞳孔湿漉漉的，一脸乖巧地等着自己，等荀渊走近了，便激动地眼睛一亮，伸长脖子努力用喙去蹭荀渊的脸，眼睛里满是喜悦与柔和。

一开始，荀渊十分警惕，态度礼貌又疏离地将对方请走，而对方也从来不闹，荀渊驱赶便乖巧地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看着十分不舍。

但是，当荀渊以为不会再碰到对方时，第二天，对方总能准时地出现，缩在门口，等着荀渊回家，就连位置都没有变。

那处的草地甚至已经被压出了一个坑……

这样的事情久了，荀渊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努力忽略对方，把对方当成摆设。

只是荀渊不动，鹤爻可是会动的。

于是，每一天，鹤爻等待的位置就会往门那里靠一点点，到最后，某天荀渊回来时，鹤爻趴在门边一脸乖巧地等待。

荀渊以为对方已经退无可退了，第二天果然没有在门口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失落，只是下一秒，门被打开，一只羽毛雪白，身姿优美的仙鹤便冲了出来，低空飞了一段距离，飞到荀渊身边，随后停住脚步，没有第一时间蹭蹭，只是期待又有点紧张地盯着荀渊。

看了眼被从里面打开的门，再看到门内那被压倒的草，荀渊看向一脸乖巧认错但坚决不改的鹤爻，说道：“这就进我的门了？”

鹤爻下意识点点头，随后猛地摇头，最后又点点头。细长的脖子被它晃得飞快，荀渊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伸手在对方的脖子上拍了拍，荀渊笑着说道：“那就进来吧。”

他实在是被对方熬怕了。

不过，尽管已经被允许进入荀渊的房门，鹤爻还是喜欢在门口等着，这样它的人类回来，它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然后上去和最温暖也是最喜欢的人类贴贴！

荀渊也不在意，反正对方筑基后期，他一个炼气中期的菜鸡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笑着原谅啊。

但是……

看着鹤爻用灵力端过来的汤，荀渊咽了咽口水，“鹤前辈，我已经吃过饭了。”

一只鹤给他煲的汤，他是真的不太敢喝。

“小荀！”一声激动的喊声从门外响起，荀渊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跑向声音来源处。

“宋师兄！”荀渊的态度很是欢喜，惹得宋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在意，只是拿着一本经文，指在某行字上，说道：“小荀，你看，这种思路百年前已经有人试验过了。”

荀渊也愣了一下，“那结果呢？！”

宋迁难掩激动，“失败，但是并不是思路上的问题，只是实验者本身的局限。”

“对方见识不高，修为也不高，只是灵植堂的普通弟子，能够想到这个思路大概是因为偶然的灵感，所以，他的方案上有很多明显却致命的错误。”

“也正是这些错误，使得他丢掉了性命，让这本经书埋在角落里，数百年无人知晓。”

荀渊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思路也是可行的吗？”

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下来，宋迁笑着说道：“自然，他的思路其实已经比较完善，只是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只要稍加改动……”

荀渊接话道：“改进后的灵雨术，会更适合三灵根四灵根甚至是杂灵根！”

修炼，神魂，悟性，资质，功法缺一不可，但同样的，法术也十分重要。

既然资质、神魂以及悟性改变起来难度很大，改进修炼的功法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的，那他为什么不能适当削弱术法的学习难度呢？

当然，法术的施法效果也不能削弱太多，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为了让更多凡人踏入修行之路，修真界进入炼气期的功法极多，从难到易，应有尽有，不过简单的反而更多。

但到了术法上，就没什么人去在意那些资质差的修士了，反而开始追求起术法的强大与难度。

宋迁伸手揉了揉荀渊的脑袋，眼睛微眯，看起来颇为认真，说道：“小荀，你觉得这些事情是值得的吗？”

“有这些时间你完全可以再学会一门术法，增进自己的实力，所以……你会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吗？”

身为传法堂的首座，若没有这段时间和荀渊的交流与讨论，宋迁自己也不会想到他还能做这些。毕竟术法术法，自然是要追求攻击强度的。

修仙本就是一条淘汰之路，倒在道路上的人数不胜数，若不是此方世界的情况特殊，他们这群人连圣地都不会建立。

毕竟，下层修士的苦难与我们何干？

修仙求的是长生，求的是超脱，不是用来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

资质不好，那就努力弥补，而不是等着我们这群人浪费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改进。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千年来，只是一直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观，俯视着那群底层弟子为了一个渺茫到微不可及的晋升机会去豁出自己的性命。

视线在自己手上那本经文上扫过，宋迁继续想到，就像这本经书的著作者一样，一个留不下姓名的普通弟子，仅仅是想到一个改进灵雨术的思路，便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去验证。

可笑吗？

可笑的，但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让他去准备齐全，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这就是修仙之路。

残酷，冷漠。

所以……默默地看着荀渊，宋迁忍不住发问。

他实在是好奇，他已经站到了顶峰，再向上……也不是目前的自己可以做到的，所以他有时间可以用来浪费，那小荀呢？

为什么要花时间做这些？难道他不知道大争之世马上来临吗？等那个天下知将一切事情处理好，新的等级标准发布，竞争便会真正地激烈起来。

大争之世，修真之路只会格外残酷，而天才往往是被淘汰得最快的一批。

这样紧迫的阶段，却要为这些将来根本帮不上忙的底层修士浪费时间，还不一定会有成果。

所以说，为什么呢？

盯着荀渊的眼睛，宋迁心中忍不住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而荀渊只是愣了一下，疑惑地歪了歪头，下意识地说道：“有能力，就做了。”

宋迁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随后，宋迁有些恍然，不，并不简单。

虽然只有六个字，但是对修真界的修士来说，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不是为了获得报答，也不是为了青史留名，仅仅只是因为他有能力，就愿意为了他们付出。

荀渊……宋迁心中感叹，这个名字未来定会响彻修真界。

而自己真的适合当对方的师父吗？